自侯府回来后,江承嵩便整日将自己锁在房内,苦心钻研兵法之道。江文远深觉江承嵩是受了什么刺激,原先最是不受约束,上蹿下跳,搅得整个丞相府不得安宁的江承嵩竟一连几日闭门锁户,苦心钻研兵书。所有人都认为江承嵩这是浪子回头,全道江文远好福气,让他等着享福。
江倾城嗅了嗅杯中上好的龙井,满意地微微点头,随后一饮而尽。这一连好几日江承嵩都将自己关在房门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昔日里的挚友前来拜访,也都谢绝不见,瞧着这势头是好的,怕是用不了多久,江承嵩便可出关了。
郑巧茹瞧着江倾城这般从容,一点都没寻常官宦家小姐的娇气,很是欣慰,本还想着多留江倾城在身边几年,只是到底还是年龄到了,是时候得筹备筹备给江倾城说亲了。
“眼瞧着中秋临至,陛下欲在宫中设宴,特赦家眷也可参宴,城儿可要去凑凑热闹?”郑巧茹绣着女红,眼神儿时不时地朝江倾城那儿瞟,倒是很期待江倾城的答复。
江倾城并未说什么,似乎是对郑巧茹所说的中秋宴不感兴趣。瞧着江倾城并未作何反应,郑巧茹倒是有些心急了。
中秋家宴,可携家眷,这将意味着多少青年才俊都会在此露面啊,换做那些个大臣千金还不趁此好好物色物色日后的如意郎君?江倾城反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对自己日后的婚事倒也是十分的不上心。
“天家筹备的中秋宴谁不想去凑凑热闹,开开眼?若是爹爹想带城儿去,城儿自然会去,若不想,城儿定不会强求。一切单凭爹爹做主。”江倾城斟了杯茶,递与了郑巧茹。
这样温顺听话的女儿,试问哪个为娘的会不开心?可偏偏郑巧茹却不这样觉得,她反倒觉得江倾城这样逆来顺受,同个牵线木偶有何不同?只觉憋闷的很。
“城儿可有心仪男子?”郑巧茹好奇地瞧着江倾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江倾城身子一怔,片刻后才回了神,双颊透着粉嫩之色,如同施了粉黛似的,俯着头,摇了摇。郑巧茹瞧着江倾城娇羞的模样,了然地笑了笑,所幸尚存些情感,若连这些都没了,怕是真真的同那牵线木偶无差了。
郑巧茹拉过江倾城细嫩白皙的玉手,轻轻地拍了拍,面上的笑意不加丝毫掩饰,“趁着此次中秋宴,不妨好生瞧瞧,若是瞧上哪家公子,大可同爹娘道。我家城儿这等相貌,怕是那些个公子哥儿都得排队候着提亲呢。”
说罢,郑巧茹解颜而笑,高兴极了。这次中秋宴务必要擦亮眼睛,替自己的宝贝女儿好好物色个通今博古,品貌双全的好男儿。
“摄政王来了府上,老爷正招待着,吩咐奴才来请大夫人,大姐儿移步前厅。”江文远身边的随从寻了来,毕恭毕敬道。
江倾城闻言倒很是诧异,这摄政王来了,娘过去也罢了,为何连带着还要她也一道去?
“爹爹可曾吩咐蓉妹妹一并前去?”江倾城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满眼诧异地问着那随从。
随从摇了摇头,道:“不曾,老爷只吩咐大夫人同大姐儿,二姐儿未曾提及。”
江倾城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挽着郑巧茹的胳膊,有说有笑地去了前厅。她怎会知道为何要她一并前去?只能先听着,走一步算一步了。
萧凌恒一只脚踩在椅面上,一只手抵着面颊,指节分明的手断断续续地敲击着几案,整个人懒散地坐在那上好的紫檀椅上,由内而外流露出的寒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一旁的侍女早已备好了茶壶与茶杯,但却迟迟未斟茶,直至江倾城到了,她才端着案盘恭恭敬敬地走到了江倾城面前。
江倾城随之一愣,瞧了眼正坐着,又瞧了瞧萧凌恒,随后便了然了,斟着茶,给萧凌恒端了去。
“冲撞王爷,乃大不敬之罪,多谢王爷宽宏大量,未曾追究,臣女在此斟茶赔罪,多谢王爷既往不咎。”江倾城双手递上茶杯,低着头赔罪道。
萧凌恒瞧了眼江倾城,并未伸手去接茶杯,就这么让她举着。江文远同郑巧茹见了,竟不禁心惊,莫不是摄政王还未消气,故意刁难江倾城?
“既是斟茶赔罪,不跪下倒显得你并非诚心赔罪。”过了片刻,瞧着江倾城手微微发颤,萧凌恒这才冷言开口,道。
江倾城此时依旧是低着头,虽看不到是何神情,却早已是咬牙切齿,心里暗骂着这故意刁难的萧凌恒。江倾城咬一咬牙,刚想起势跪下,手中忽的一空,再抬起头时,便瞧见萧凌恒已将茶杯接过,一口饮下。
江倾城气的巴不得朝着萧凌恒的脸色来上几拳,让他挂个彩头,但却无奈不得不陪个笑脸,还得多谢他喝了这杯茶。
萧凌恒自是看穿了江倾城的那点小心思,暗暗发笑,竟不知这小丫头还有如此好笑的一面。
“今日朝上王侯爷所言,江丞相以为如何?”萧凌恒转眼看着江文远,忽的开口询问着江文远。
江文远双眉一皱,叹了口气,“先皇虽登基未满一年薨逝,可手下亲信众多,又深得先皇与陛下之心,可个个都犯有罪,且如今陛下如此骄纵偏袒,怕是他们会日益嚣张跋扈,若是不除之而后快,恐怕......”
江倾城站在一旁,佯装心不在焉,实则听得比谁都精。萧凌恒自是瞧见了,自然是当着江倾城的面故意提及朝政之事,想瞧瞧江倾城到底作何反应。
萧凌恒点了点头,余光却依旧瞥着江倾城,“本王瞧着近日皇帝确是乖张的很,瞧着定也是受了这些个庸臣教唆。也是该撮一撮他的锐气了。”
“王爷是想...?”江文远似是已然料到萧凌恒所想了,了然地笑了笑,“王爷英明。”
江倾城愣愣地站在一旁,他们二人所言,虽也能蒙出个前因后果,可到底是头回听这样的对话,多少都还是有些震惊。不过最让她震惊的却是江文远竟已同萧凌恒谈及这等事了,莫不是早已倒戈他那一派?
接下来的谈话江倾城却是无心再听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天家日后针对江家所举。
“臣妇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成全。”郑巧茹见江倾城这样心不在焉的,又恰逢摄政王在这儿,心一横,抖着胆,道。
萧凌恒点了点头,倒也是好奇的紧,同自己无甚交集的郑巧茹,有何要事相求?
“小女城儿温婉良淑,眼瞧着到了定亲之年却还未指亲,臣妇所求便是想让王爷多加留意身边的适龄公子,替小女谋桩好亲事。”郑巧茹向来都是直言直语,为人爽朗,若是有事必是不会藏着掖着,拐弯抹角地让人难受。
江倾城同江文远都被郑巧茹方才所言给惊着了,且不说郑巧茹一个女人家,开口提及这样的事本就有失风度,再者,所求的是摄政王,从不插手这等闲杂事,怎会轻易应下?
萧凌恒眸光扫过正愣神的江倾城,唇角微扬,“好,本王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