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邑军里很快就有人发现了站在营门的文骢,口耳相传,纷纷望了过来,其中包括领军的杨浩。
望着迎面走来的杨浩,文骢深吸了一口气。
杨浩让文骢感觉有些陌生,他没有像平常一样打趣,而且话语间也有些拘谨,二人有的没的闲聊了几句。
“萧队呢。”
杨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见杨浩如此,文骢心底微微一沉,忐忑问道∶“怎么回事?”
“唉。”杨浩一声叹息,让文骢的心又揪了一下,“跟我来吧。”
跟在杨浩后面,文骢内心怅然,他熟悉的杨浩可是从来都不多愁善感。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他走进萧亮的营帐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萧亮感受到营帘抖动,缓缓地睁开了眼。他看着走进来的人,表情也是那样的难以置信。
萧亮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病重的他只能堪堪半卧。
文骢快走两步和杨浩一起扶着萧亮,萧亮的目光一直都在文骢身上,鼻翼煽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只是喘息仿佛就要让他消耗了浑身的力气。
杨浩面容悲戚,为文骢倒了杯水,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营房里只剩下文骢和萧亮,萧亮恢复了平静,他闭上了眼,头也撇到的另一边。
见萧亮如此,文骢自顾自的叙说起来,他没说离开商邑军后的遭遇,因为他怕萧亮听成是诉苦,加深萧亮的负担。
文骢讲了他刚到商邑时的琐事还有在商邑城时萧亮等人对他和文竹的照拂。
文骢所讲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却真的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你怎么回来的?”
萧亮还是没与文骢对视,他的声音也很虚弱。
文骢回想到那天的遭遇刻意规避了一些细节,说话的语气也尽量显得轻松,“我没有见着荆山,那天刚好碰到永王,是永王把我保下的。”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萧亮的表现让文骢丝毫感觉不到他的诧异,这种结果似乎萧亮早就知道似的。
“好,好。”萧亮只是点着头,一个劲的重复着。
“我不怪你。”文骢喝了口水,酝酿片刻还是主动提起了这件让他们两个有了隔阂的事。
果然萧亮听了后就沉默了,文骢想了想继续说道∶“那种情况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跟你一样吧。”
萧亮没有为自己开脱,文骢望着面色惨白的萧亮,有些不忍,言尽于此,嘱咐他好好休息。
望着走出去的文骢,萧亮的眼眶逐渐湿润,他不清楚自己做的对是不对。
杨浩没有走远,他就在营外等候,见文骢出来,他主动走上前去。
“怎么回事?”
杨浩早知道文骢会问,因而没有迟疑,把文骢离开商邑军后他们的遭遇讲了一遍。
当时洛王率军与荆山部下交接,却遭受了荆山的强烈反扑,导致伤亡惨重。
要不是商邑军在此役中锋芒毕露,洛王本人都难以突出重围。
虽然是只言片语,身临其境的想一想,还是令人胆寒。
文骢这才明白再见洛王时,洛王的语气为什么那样冷漠。
想必洛王认定荆山之所以反扑,就是他逃脱的缘故。
只是如此看,永王和洛王的关系好像并不是像他们所表现的那样紧密。
这让文骢更加好奇永王的目的,为什么永王不惜得罪洛王,还要把他带到身边。
“已经请了医官,医官说这几日已经出现了不少类似的病症,说跟过于劳累有关。”说到这儿,杨浩又担忧的望了眼营帐,“只是一直没有好转。”
文骢不懂这些,也不好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文骢似乎想到什么,抬头望着着杨浩问道∶“邱泽呢?”
杨浩表情疑惑,思索半晌也没有想到邱泽是何人,文骢也恍然想到杨浩从来都没见过船叔,自然也不会留意船叔的化名。
对于邱泽,文骢还是不担心的,他总觉得邱泽来到南国是在筹谋着一件大事,一件他连边都摸不着的大事。
文骢最后回望着商邑军,无声叹息,没多留就向杨浩辞离,之后即回了那座独院。
刚一进院子的文骢就感觉一阵头疼,他倒也不是厌烦庾宁,只是她那脾气确实不是常人能够招架得了的。
庾宁独自坐在院子里,她面前石桌上的茶水应当是任双招待的。只是左右不见任双踪影,恐怕他也是觉得庾宁棘手,不知躲在了那个角落。
庾宁无所事事,挑逗着她牵着的白马,马儿似乎都有些不情愿,马首不停地摇摇晃晃。
庾宁见着文骢入门,当即厉色质问道∶“你跑那去了。”
文骢微怔,没想理会,迅速勾着头径直的往里屋走。
庾宁俏皮的一撅嘴,猛得站起身,‘欻’一声将悬挂在马腹的利刃拔了出来,直直地逼向文骢,招式很是犀利。
庾宁突然出手,文骢慌忙躲避间也被激起了些许怒气,随手抄起了立在角落的竹扁招架。
庾宁毫不留情,直接顺势将竹扁削了两段,文骢亦被逼退了数步。
文骢目光一凝,认真起来,待稳住身子又将竹扁送上,庾宁就要再削,文骢手腕一翻,竹扁一抽一递,压在剑身之上。
不仅如此,竹扁顺着剑身不住的往下探,庾宁退,他就进。
啪。
一声脆响,庾宁手里的利刃也应声落地。
庾宁的手算不上娇嫩,可是被文骢结结实实的抽了一下,转瞬之间整个上臂都显得通红。
文骢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出手过重了,连忙扔了手里的竹扁,走上前安慰。
庾宁也不似旁的女子会哭哭啼啼的,她只是护着胳膊,恶狠狠的瞪着文骢,不让文骢靠近。
可她眼眶里泛起的一层水雾,怎么看都是让人怜惜的模样。
文骢手足无措,好在之前还哄过几次文竹,然而庾宁显然比文竹难搞很多。
庾宁根本不吭声,文骢好说歹说,庾宁终于开口了,说的话虽然含含糊糊的,却格外狠毒,说什么要永王好好教训他,要给他抓起来下大牢用大刑。
文骢自知理亏,没与庾宁计较,更何况他从庾宁断断续续的话语当中得知永王竟然将他安排给了庾宁当侍从!
虽然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他清楚庾景在南国的份量。
为哄庾宁高兴,文骢用了以往最惯用的办法…
在洛城繁华的街道上,庾宁在马背上指指点点,颇有兴致。文骢牵着马,兴致不高却也不感觉枯燥。
摒除永王,文骢觉得与庾宁相处起来还是十分顺心,就跟和文竹在一起时一样,什么都不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