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骢的眼神期盼,永王思忖少许,轻轻言道∶“洛王要将你交于荆山是萧亮告诉我的。”
没想到真的能得到永王的回应,文骢颇为欣喜!
“至于为什么盯上你,说来话长。”永王抿着嘴唇想了想,眸子凝在文骢的脸上,“战争结束前,走投无路的荆山讲了一个十五年前的故事。”
永王突然提到荆山,让文骢有些恍然,不过还是耐心的听着。
“十五年前,国力强盛的庄国突然爆发了一场空前的内乱。那次的内乱影响深远,不仅让我疲弊的桓国有了发展机会,更是奠基了杨赵周三家如今在庄国的地位。”
“在荆山之前从来没有人透露过那场内乱中有着怎样的隐秘。”永王容色淡淡的看了眼文骢,“荆山说那场战争是源于我桓国的阴谋。”
文骢对十五年前的那场纷争的惨烈感触不深,只是他想到邱泽论及商江之役是桓天子所谋,还是有些感慨。
“你可听过赵启之名?”永王话锋一转,蓦然问道。
文骢神情恍惚,呆了呆,回答道∶“素有勇武之名,位列八骁将之首。”
“那你可知赵启虽姓赵却不是赵家人?”
文骢深吸了一口气,犹疑地摇了摇头。
永王双眼一眯,眸子射出锐芒,“他乃赵家赘婿,因为能力出众才被赵家看上!赵启亦不负所托,内战期间,破城数百,威名赫赫,使得偏居一隅的赵家一跃成为了与杨周两家平起平坐的大族,而那个时候荆山只是一直追随着他的一名偏将。”
“赵启胆略兼人,内战爆发之前却籍籍无名。”永王眉头一挑,继而道∶“后来有消息传出‘这个在庄国运筹帷幄的赵启是我桓国人,去庄国的目的就是挑唆庄国内乱,使庄国无暇南望,让我桓国得以残喘。’,只是这个消息很快就被庄国定义为离间之计。”说到此,永王顿了顿,目光轻闪,“不过诡异的是消息传出去没多久赵启就得了怪病。”
文骢顺着永王的思路细细一想,旋即眉头一拧。
而永王浅浅一笑,话锋又是一转,“如今荆山却说这个当时被庄国定义为离间计的消息是真的!荆山说的时候条理清晰,他说是赵启先得的病,之后才传出的这个消息。”
“荆山说赵启得了怪病,无法再挑唆庄国的诸多势力。我桓国便要舍弃了赵启,因此才将消息放出去,说我桓国想要激起庄国人对赵启的仇视,然后利用赵启在庄国的影响,让庄国再内耗一回!”
永王所说太过于震撼,文骢满目骇然,永王挽了挽衣袖,徐徐道∶“此计不可谓不毒,只是此事被赵启提前得知了,赵启为了保护他的妻儿便将诸多隐秘都告知了赵家,与赵家共同商议对策。
“最终商议的结果是以赵启的死为赵家换得杨周两家的信任,平息这场隐患!”
“失去赵启的赵家迫切寻找新的爪牙,也就是这种情况下,一直追随着赵启的荆山,才入了赵家的眼。”
“赵家许诺可以帮助他发展荆府势力,而他要做的就是协助掣肘杨周两家,还有隐藏赵启孩子的身份。”
望着逐渐呆滞的文骢,永王忽然轻轻一笑,意味深长。
“荆山有自己的野心,提的要求越来越过分。赵家不厌其烦却不敢轻易动手,不仅因为有杨周两家虎视眈眈,还怕荆山像现在这样鱼死网破。”
永王深深的望着文骢,平静地问道∶“你说荆山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一时间接受这么多信息让文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永王也不着急,给了文骢很长的吸纳时间。
结合自己的经历,文骢已经粗略的将事件串联了起来,串联的结果更为心惊,文骢的神情很是严肃,他郑重的望着永王,“赵家怎么样了?”
“赵拓之是枭雄,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懂得明哲保身。赵启是,荆山也是,都只是他投石问路的那枚石子而已,必要的时候他只需要舍弃。”永王的嘴角勾勒出邪魅的弧度,“赵拓之深居幕后,自然不会留下把柄,穷途末路的荆山口说无凭,真与不真,信与不信,又能会有什么影响呢?”
言罢,永王也不在多说,缓缓起身向着门外迈去。
永王已经出去了很久,文骢的面容仍然板滞着,文竹悄然出现在文骢身侧,她轻轻地握住了文骢的手。文骢恍然回神,将另一手也搭在了文竹的手上,他移目到文竹脸上,颓然地躬着身子。
文竹顺势坐到文骢旁边,头依在文骢的肩膀上,轻轻言道∶“你想过我们为什么来南国吗?”
文骢张了张嘴,话已经到了嘴边,可这次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文竹安逸地闭上眼,平平叙道∶“那时候的荆府对于你来说已经很危险了,荆山已经做好了挟持你反抗赵家的准备,只是时机还不成熟所以才没有动手。”
文骢侧下头望着文竹,满眼的震撼。
文竹缓缓地离开了文骢的肩,她亦看着他,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纠结、复杂,“如果现在你出现在北国,就等于承认了荆山的话。你就是荆山的凭证!”
“没想到她承受了那么多。”文骢握着文竹的手慢慢松开,缓缓地叹了声气,“刚才永王说的你都听到了?都是真的,对吗?”
文竹迟疑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文骢绷着脸,不由的握紧拳头,狠狠地锤向大腿。他一直以为害死父亲的是北国人!甚至还怀疑了母亲。
实在没想到,他的父亲,一生全为南国操劳,到头来逼死父亲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南国人!
文竹轻握着文骢的手,细语道∶“主母不希望你参与进来,你只需自保。”
文骢默然,并没有表示,他也没有看到文竹眼里那近乎于祈求的神色。
文竹轻叹一声,默默退了出去。她看着明媚的阳光,却感受不到温度。她,才是那个最不愿文骢参与进来的人。
只是事已至此已经没了挽回的余地,永王可不会无缘无故地透露那么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