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降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维赫勒甩了甩自己头上的积雪。绘画世界中的风暴就快来了,他今天已经不能再呆在这屋外的空地中。
他慢慢站起,将怀中的玛瑙剑背在身后。
望了望眼前的教堂,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敲打着那腐朽的木门,发出咚咚咚地声响。
并不坚固的木门,却成为他永远也跨越不过去的天堑。
“芙利德大人。”维赫勒停下自己敲门的动作,向教堂中的修女说到:“我马上要离开了,晚安。”
“祝你好梦……大人。”
教堂中的芙利德,并没有回复维赫勒,这位忠心的骑士所能听到的,只有风雪的呼啸声。他放下手,转身离开教堂。
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
维赫勒所在的地方,距离教堂也没有很远。在这里,也可以看见远方的教堂,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他回来之后,靠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芙利德所在的位置。直到风暴来临,艾雷德尔陷入一片苍白之中,他才走到房间中,关上了门。
“嗯……”维赫勒沉思着,在仓库里翻出了几个面包。每天都去芙利德门口等待的他,貌似已经快陷入到粮食危机中了。
“哈……”心中定下要去打猎的目标,他拿着面包,顺着房间中高高的阶梯走了上去。
“大小姐,吃饭了。”维赫勒将面包拿出一半,放在一个小女孩面前。
她的头发比小小的身体都要长出不少,灰白的头发肆意地摆放在她绘画的画卷之上。听到维赫勒的言语,她抬起自己的头,一张满是鳞片的小脸冷冷地望着这位骑士。
她用带有竖瞳的眼睛盯着维赫勒。
“吃吧,大小姐。”维赫勒将面包往她身前又推了推。自己也慢慢取下头盔,将坚硬的面包放进自己嘴里。
大小姐伸出细小的手,拿起一块面包中最小的那一块,用自己的唾液湿润之后,才咬下一小片,吞进肚中。
面包并不好吃,但是两人都没得选。
维赫勒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晚餐,站起来,看着被大小姐压在身下的画卷。
“你懂得欣赏吗?”大小姐艰难地将面包咽下,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维赫勒讲话。
维赫勒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欣赏,与薛晨一样,他看到这种栩栩如生的画,大概只会赞叹一声。除此之外,也就说不出来其他话了。
大小姐跳下桌子,将没有吃完的面包放到了一边,同时也露出了身体下的画卷。
维赫勒看了一眼画卷,便移开了自己的眼睛。他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人,绘画世界的鸦人们与大小姐都是待他极好的人。
他很怕自己看见这种充满笑容的画卷,会让自己心软。只能移开自己的眼睛,当做没有看见。
他,无法做到背叛艾尔芙利德。哪怕所做的事情,是完全错误的。
大小姐一边收起画卷,一边对维赫勒问:“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互理解呢?”
小小的她将画卷卷成一团,放在了角落中。她很珍惜每一个对她好的人,也非常喜欢芙利德,那个温柔的修女,仿佛像是太阳一般。曾经照亮过这寒冷的绘画。
“或许,芙利德大人只是,无法再相信任何人了吧。”维赫勒将一片薄薄的毯子,盖在大小姐身上,外边的温度已经越来越低。他可以不惧怕寒冷,但是大小姐不行。
“无法信任任何人?”大小姐看着这位愚忠的骑士。他依然对自己很好,如同以前一般,但这却也无法掩饰他囚禁神灵后裔的事。
是什么让他做到这种程度?大小姐很想知道:“那你呢?芙利德信任你吗?维赫勒。”
维赫勒用手抚摸着身后冰凉的缟玛瑙刃剑,却没有将它取下。它是芙利德征战半身,从不离身的武器,却也是赐予分离的赠礼。
如果说芙利德对维赫勒一点感情都没有,她也不会将自己贴身的武器送给他。
但维赫勒还是摇了摇头,松开了身后的玛瑙剑。
“我不敢揣测芙利德大人的想法。”维赫勒不知道如何回答大小姐的问题,只能这样搪塞到。
“那我换个问法。”大小姐抓紧了身上的薄薄被子,看着越来越大的风雪:“你是为了什么,一直待在她身边。”
维赫勒沉默了。
为什么。
是因为忠诚吗?骑士的忠诚只针对与国家,芙利德早就已经脱离了隆道尔,已经不再是那创建国度的三姐妹之一。维赫勒作为隆道尔的骑士,早就没有必要向她效忠了。
是因为报恩吗?卡利姆贵族与圣职从旧地搬迁,前往洛斯里克。留下的卡利姆人,都是些累赘。是芙利德不嫌弃身为累赘的他,还温柔的教导他,让他成为一名骑士。可无数次的征战,也足够偿还这些恩情。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已经……
维赫勒摇了摇头,将无理的想法甩出脑袋,向大小姐回答:“因为忠诚。”
大小姐哦了一声,她知道维赫勒也只是在敷衍她。真正的答案,她能看得出来。
维赫勒作为卡利姆人,或许只有在死的时候,才会吐露自己的心声吧。
大小姐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维赫勒:“盖尔爷爷,早就离开绘画,寻找能够让火燃起的方法。”
“如今,要回来了吧。”
维赫勒将大门关上,门外的风雪再也无法吹进房间。他拿下缟玛瑙刃剑,放在怀中,坐到大小姐身旁:“我会替芙利德大人解决掉他们的。”
“希望吧。”大小姐不再继续说什么,慢慢陷入了沉睡。
维赫勒低下头,也慢慢睡下。
诺大的房间,陷入寂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风雪声。
……
而在远方的悬崖峭壁中,米尔伍德人的居住地,正开始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狂欢。
捕获的冰湖蟹,被做成数道美食摆放着。虽然还没有开始食用,但晶莹剔透的蟹肉,已经让不少小孩流出了口水。
“路德大哥。”大胡子叹了一口气,向身边的路德询问到:“今天,就要宣布那件事吗?”
路德转头,看着大胡子:“再不说,就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我们要借助薛的力量,走出绘画。”
大胡子想了想鸦人们的战斗力,如果自己一行人前去,赢应该是没有问题。只是,牺牲者会很多。
路德打断了大胡子:“维西,想要收获,就必须要有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