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不锈钢餐盘刚端在手里,那轻飘飘的分量又让李豪歌想起了外国语学校那精致厚重的餐盘。手里的餐盘因为用料俭省,全是坑坑洼洼的印子,表面也不像过去那样的可以光可鉴人。
筷子笼里的筷子漆黑,表面没有一丝的光泽,一看就是用洗洁精长期浸泡后洗出来的效果。盛装食物的器物全是铝制的,更大更粗糙。打饭的台子贴着最为廉价的白瓷砖,一半以上都裂了,裂缝里嵌满了黑色的污迹。
西河中学的早餐简单实惠,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稀饭、牛奶、馒头、包子、泡菜,李豪歌数了数——五样,没有面包、果酱、煎蛋、油条、豆浆、臊子面……没有的太多了。不过那分量倒足,那馒头和包子有过去学校的一倍大。
用过早餐,还不到八点。李豪歌轻松地找到了自己的45班,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同学。
讲台上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应该就是班主任了——
个子不高,比李豪歌矮半个头,“三七开”式样的头发已经开始稀疏,一脸的厚道老实,深色夹克的肩头有零星的白点,不知是粉笔灰还是头皮屑,夹克的拉链拘谨地拉到距领子两寸,无机材质的裤子没有熨烫,仍然依稀看得出曾经的裤线,像是从不打理的皮鞋上布满了灰......整体风格十分的淳朴,一看就是长期浸在校园、社交圈单一的人民教师。
男子看李豪歌进来,对着黑板的一个角落一指:“找到自己的座位。”口音一听就是涪阳周边县镇的腔调,显得更加的接地气。
黑板的一角贴着一张A4的打印纸,上面用方块代表每个课桌在教室里对应的方位,再在方格里打印着学生的姓名,同学们一目了然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座位。
看到每个名字外面的方框,李豪歌感觉怪异,记得有一次和老爸去看电影,演职员表上有人的名字套着黑框,老爸解释说那是表示那位工作人员,在影片拍摄或制作后期去世了,所以名字上要加黑框。
李豪歌在打印纸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正准备转身入座,却被讲台上的男子叫住了。男子又冲着教室,指点上另外两位个子和李豪歌差不多壮的男生,招呼着跟他走出教室。
一路上,男子不时回头看一眼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后的三个大个子,透着得意和自豪。
迈着方步来到办公室,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把装着同学们的水卡和饭卡的两个小纸盒,揣进夹克的两边兜里。再指挥着孩儿们把地上扎好的三大包迷彩服抱上,自己也两手提着装满了军帽和皮带的两个大纸盒。
回到教室,把迷彩服放下,李豪歌他们刚回到了自己座位,上课铃声就响了。
讲台上的男子走到讲桌前,把兜里的卡片取出来放在桌上,站正了清一清嗓子,教室里马上就安静下来。
男子无言地环视大家两秒钟,转身、踮脚、抬手,在黑板上用粉笔从左到右写下三个大字——任义申——笔锋出奇的刚毅遒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