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认识一个人时,首先通过外貌和表情得到一个初步的印象,譬如内向,活泼,可爱之类的。以后,若是还有其他的生活交错,你可以从他的语言,行为,甚至从他的喜好中得到一个人更全面的信息。
但是,当他逐渐走进你的心里,任何一种行为迹象都证明着这是一个绝对可以称得上优秀的人。甚至给你带来了信念和方向,让你在茫茫无依中有了归处。却在某个清晨再也不见他的踪迹,无处可寻更无法忘却。
然而更让你彻底绝望的是,他的离去伴随着对他所坚信的方向的背叛和屠杀。连带着对我的世界观和方向都抹杀掉了。而他本人连解释的机会或者一个让我可以不相信的契机都吝啬给予。
在一个普通如平常的清晨,叶清歌穿着新换的格子裙从熙熙攘攘的街道中穿过,难得的喧闹都在向她传达着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令整个木叶的人都沸腾了,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消息会随着时间沉降下去,最后,只有寥寥几个人保有最初的震惊,并被它灼烧下去。
而不幸的是,叶清歌所认识的人中就有两个。
不动声色地皱皱眉,身边的人情理之中地没有出现,而意料之外的,那个她觉得熟悉的中过她幻术的女孩,也莫名失踪了。
巧合吗?
叶清歌对此没有太多触动,在她心中,只有强者才有选择的权利。所以当初她选择了坐在这个冷淡但是看上去厉害的男孩身旁。而不是去另一边同样冷漠却不够能力的较熟悉的她身边。
她不喜欢被孤立,但那些围绕着她的身影亦不能让她觉得坦然。对于心里的空缺,她向来崇尚着用力量来填补,尽管一次也没有被填充过。
不受影响地学习,熟络地应对着向她表示好感的同学。可是身旁空出的座位还是扯着她去了医院,隔着门上的玻璃,她看见那个一向装酷耍帅的少年褪下了伪装,痛苦得整张脸纠在一起,仿佛正深陷一个醒不来的噩梦。
叶清歌自诩不是滥情的人,但是内心的柔软是怎么也无法忽视地操控着她,让她生出了几分怜悯。
推门而入,将手中的向日葵插入病床旁的花瓶中,随手拉着一条板凳坐下,盯着少年痛苦的神色,叶清歌先是流露出了惋惜,但很快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淡。
她盯着佐助,嘴唇不受控制地开合着,云淡风轻地自我解释着“看吧,弱小的人总是悲苦而无处诉说的。”
音量很轻,到最后甚至消散在空气中,她看着他,却说着梦中的呓语。
垂下眼眸,轻脚轻手地离开病房,内心的压抑让她想要释放,叶清歌僵着脸冲着树林中奔过去,在屋顶跳跃的身姿像律动的光点。
树林穿梭中,一抹熟悉的影子从阴影中走出,低垂着手和脖子,正迈着极慢的步伐摇摇晃晃地往偏僻的慰灵碑方向走去。
叶清歌不由得停了下来,扒着枝干露出一只眼睛,细碎紫发垂落在眼前,投过树叶和发丝,那个有着栗色短发的女孩一身黑衣,脸庞埋在胸前,手无力垂着,怎么看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叶清歌顿时困惑了,今天这么不吉利吗?这么多人都遇到了悲伤的事?她怎么也没能把菀茗和佐助的悲伤对等或者联系,只是单纯地觉得今天不顺。
看来今天不宜训练啊。仰天喟叹,叶清歌停住步伐,调头离开。
还是在家里呆着好了。
菀茗等待了一整夜,起初有意识的静坐逐渐变得浑浑噩噩无法作出下一步行动,尽管知道结果,可是那个结果随着夜晚温度的突降而变得无关紧要,她只是麻木得不想要离开,不想要回去。
结果宁次还是在半夜找到了半睡半醒的她,身体滚烫的温度让她庆幸不必再去学校,尽管在学校也没有人会理睬她。宁次不经意说起的消息更让菀茗无法清醒过来,竟有种梦靥成真的恍惚感。本能的想要逃避。
晕着躺了整整一天,什么都在想,脑海却是一片空白。安放在桌上的药水瓶促使她站起来,无端地感到空旷,便漫无目的地走出去。
去哪里呢?有些地方抵触着不想去触碰,族人被杀时的恐惧参杂着不解撕裂着她的头颅。仿佛那个鼬成了那个穿着黑底红云的忍者,提着滴血的剑走到她面前,一时竟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
死亡又一次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甚至更加浓烈,让她避无可避。
幽幽晃荡在路上,菀茗觉得自己也变成了鼬刀下的一缕亡魂。
穿过密密匝匝的树林,视野突然变得开阔,毫无遮挡的白光刺激着她眯着的双目,将死亡以另一个姿态呈现在她面前。
浅红色的土地上整齐铺设的一块块石碑嵌在岁月中,从她面前延展开来,死亡的肃穆感立刻包围了她。
慰灵碑…吗?
死者以这样的方式被生人祭奠,而存活的人从冰冷的石碑上寻找慰藉。
从石碑中走过,镌刻其上的名字被有些惨白的天色镀上朦胧的金色。
菀茗不禁想到,如果死者和生人都能因此得到安慰,也足够了。但是,这样的地方,不能包囊所有的亡灵,并非只有死在战场上的才是英雄。
“宇智波…”
视线停在一块石碑上,看到这个姓便迈不动脚步,菀茗有些恶劣地想,这下宇智波和慕容一样成了历史。自嘲地弯弯嘴角,对于鼬的灭族,菀茗的心情很难描述,很震惊但也算不上撕心裂肺。
她只是困惑,还有不适应。
因为鼬的叛逃,这个地方突然又像翻新了一般,变得陌生。她得再一次思考和尝试,才能融入其中。
冰凉的手抚在同样凉得刺骨的石碑上,宇智波三个字牵扯出太多话和情绪,但是它们杂乱无章地堵在心口,甚至嘴边,却像有人死命按着一样吐不出来。
良久,菀茗沙哑发炎的嗓子只能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慵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菀茗惊了一下,转过头,一双修长的腿立在面前,眯着眼抬头,撇见了带着护额遮住一只眼睛,一脸闲适的白发忍者。
白发忍者听不到回答,眯着眼笑道“你认识这个人?”
“嗯?”菀茗困惑
“呐,呐,和小鬼真不好说话。”他自顾自地喟叹一声,复蹲下来,指着石碑上的名字再次开口“你认识他吗?宇智波…带土”念出那个陌生名字时语气里有些淡淡的忧伤。
“呃,带土…”顺着他的方向看清了后面的名,顿时有点尴尬起来,抱歉地笑笑,“啊,不认识。哥哥你认识?”
“嗯”他缓缓地点头,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他是我的…同伴。”
看着他哀伤的眸孔,菀茗心里泛滥着同情,也有羡慕。
羡慕他能在成片的墓碑中找到自己的友人,随时可以来获取安慰和悼念。而她…竟希望能有一块刻着宇智波鼬的石碑,让她纪念而不是迷惑。
怎么能诅咒鼬呢?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样可怕的想法,摆摆头却怎么丢不掉,反而愈发突兀,菀茗心里一阵烦躁,直接抬手狠狠甩自己一个巴掌,却撞见了面前人的惊悚。
嗯哼。忘记还有人在了…
脸上顿时火热起来,那个可笑的念头被打出体外,头脑逐渐清晰,菀茗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冲他抱歉地笑笑。“打扰了。”
“你…没事吧?”面前的忍者困惑地开口,脸上还留着未消退的震惊。
“没事的。”摆摆头,示意自己很正常。
“哥哥你是…上忍?”打量着他暗绿色的忍者服,菀茗问。
“是的。你还在上学吧,来这里做什么呢?”察觉到面前的石碑上宇智波刻字处有明显的手掌印,而面前一脸憔悴的女孩子很明显不是走错了这么简单。
低着头的女孩子脸颊微动,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很快就抬起头睁着一双困惑的眸子问他“叛忍离开村子后会去哪里呢?”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啊。
卡卡西咂嘴,看来是冲着宇智波来的。便收起警惕,恢复了懒散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轻松地回复着“叛忍吗?一般就在外面漂泊了吧,还要小心各村的悬赏,很…不容易。”
“是吗?”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忖了一阵,眉头便舒展开来,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退后一步远离他,微微鞠躬道“我知道了。谢谢…还有,打扰你的朋友休息了。”口吻之间很有一种成熟的味道。
卡卡西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随意地搭在腰上,侧头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穿过一片石碑,最后没入树丛中。轻笑了一声,卡卡西弯起嘴角,挚友墓碑前摆放着一个墨绿色的药水瓶,弯腰拿起,指节摩挲着上面粘着的纸张,稚嫩的字认真地排列在一起“每日睡前涂抹于眼皮处,可缓解写轮眼疲劳。”
纸张因为被人捏了很久而有些发皱,卡卡西把药水瓶收好,凝视着带土的石碑呢喃道“有个有趣的小姑娘来看你了呢,带土…”
而菀茗也在转角处撞上了一脸焦急的宁次,
宁次俊俏的脸上有着焦急和愤怒两种色彩,瞪着白眼仿佛要把她看穿,手握成拳冲着她怒吼“你去干什么了!”
“对不起”菀茗盯着面前人印着火光的眸子,悄悄把所有的困惑和不适应收起来,苍白着脸对着少年抱歉地笑笑。
让你担心了,宁次,抱歉。
面前的人气势一下子弱下来,却依旧别扭着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用毫无起伏的声音提醒这个还病着的少女。
“回家了”
因为鼬,菀茗的人生进入了下一个阶段。有些伤口,不去揭开的话就可以当做没有。
请假两天回归校园的菀茗,望着前排仍然空着的座位,冲着那个担忧望着她的叶清歌报以微笑。
那么,请先成长起来吧,如果还不能获得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