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天气依旧寒冷,但晓寒庄上的气氛逐渐火热起来,春节要到了,这个中国人特有的节日,总是令人心头火热。
庄外薄雪尚存,两侧的林荫大道上洒满了白雪,风一吹,抖下一片雪雾来。一队车马缓缓碾在雪地上,发出噗噗的声音,慢慢到了府门前。
“夏先生回来了。”守门的小厮一个迎了上来,一个进府去通知众人。
“夏先生此行可还顺利?”
“啊,还行。”夏先生名为夏归禅,是一面目敦厚的中年汉子,身材高大,看上去孔武有力。他一身寻常武师的打扮,不是很惹眼。一张国字脸,宽厚的下巴,更加厚实的嘴唇,以及粗黑的眉毛,让他看上去很是阳刚。
二人聊了一会,门里飞奔出来一个圆脸姑娘,正是夏明月,她喊了一声“爹爹”,扑进夏归禅怀里,夏归禅亦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
“明月,有没有想爹爹啊?”他抱起女儿,颇为开心的道。
“想,每天都想。”
众人都被这位天真可爱的小姑娘逗得哈哈大笑,这时梅夫人等人才上前来迎接众人。
众人一番寒暄过后,夏小姑娘拉着老爹的手指着李君山,兴高采烈的道:“爹爹,这个是李君山哥哥,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
李君山:……
“李君山见过夏先生。”李君山上前行了一礼。
夏归禅也是还了一礼:“小兄弟不必多礼,小女顽劣,承蒙小兄弟照顾了,夏某在此谢过。”
“没有,没有。夏先生太客气了。”
把众人迎入府中后,福伯在一旁对李君山介绍起他们来,这打头的是夏归禅,家住济南大明湖畔,一手连山拳炉火纯青,人称拳镇齐鲁。
这另有四人,却是梅家的家臣,“笔墨纸砚”四位先生。分别是“春秋一笔”笔春秋,“松烟入墨”墨松岩,“落纸云烟”洛云,“砚山墨海”严海。
剩下的都是夏归禅武馆里的学徒,福伯也不怎么认识,他就简单提了下夏归禅带来的大弟子,顾安和。
“这次去的时间有点长啊,出了什么问题么?”梅夫人问道。
“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我等走完这一趟后遇见了武侯。”夏归禅道。
“武侯?”梅夫人吃了一惊,皱眉道:“他们不是不良人的势力吗?怎么遇上他们了?”
“据说是在查苏州一带的邪教,那领头的正是新晋武侯,唐斩。”夏归禅顿了顿,待他们消化一番,又道:“唐斩与我有旧,便留我一同追查此事,因此耽搁了时间。”
“哦?那查到了吗?”
“没有,在最初端掉了几个据点后,对方就龟缩起来了。”
“嗯,现在临近年关,估计也回不去济南,不如就在晓寒庄过年吧。”梅夫人劝道。
夏归禅思索一番,便答应留下来了。
苏州春节除了传统的贴春联,写幅字等风俗,还有在年前给街坊邻居送年盘的习惯,据苏州文士顾禄记载,里巷门墙之间,百姓互以猪蹄、青鱼、果品等馈贻,称为馈岁盘,俗呼为送年盘。那几日,仆妪成群,络绎道途,受盘之家,赏赉亦稍稍丰盈。清人潘际云《馈岁》诗曰:“门巷相连意气亲,送将微物亦情真。略如佳节询亲友,聊以盘餐洽比邻。”
晓寒庄更是请了人来唱戏唱曲,舞龙舞狮。庄上气氛热闹无比,人人喜笑颜开。
正月初一,农历新年。李君山起了个大早,出门放了三响爆竹,这个叫作开门炮仗,象征“高升三级”。这事以前都是福伯代劳,如今有李君山在这,福伯也就没把他当外人,直接让他来点这爆竹了。
梅清浅则跟着梅夫人在忙着挂神轴,点香烛,供奉神灵和祖先。
“拜完了赶紧过来啊,还要去给夏先生贺年。”梅夫人先拜完出去了,临走嘱咐梅清浅道。
“好的,娘。”梅清浅虽然嘴上答应,却是在那磨磨蹭蹭的,等梅夫人走远了,她又从新拜了拜,口中低声念道:“请各位祖先和神灵保佑君山平安健康,多福多寿。”
梅清浅拜完出去了,这里又钻进来个鬼头鬼脑的夏明月,只见她也像模像样的拜了拜神位,低声念道:“请神仙爷爷保佑君山哥哥平安健康,无忧无虑。”
等她拜完,这香祠才算是安静下来。
众小又依次给长辈见礼恭贺新年,这三人的组合端得是可爱无比,引得众人纷纷慷慨解囊,打发了他们不少银钱。
夏小姑娘含了一颗糖在嘴里,拉着李君山和梅清浅去找一众师兄去了。
“师兄,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夏小姑娘嘴里含着糖,模糊不清的说道。
一众弟子哭笑不得,只能任由这小强盗打劫,谁让人家是小师妹呢?
苏州人除夕在饭内放进熟荸荠,吃时挖出来,谓之“掘元宝”,亲友来往,泡茶时要置入两只青橄榄,谓之喝“元宝茶”,恭喜发财。
到了初五给财神爷庆了生,夏归禅便向晓寒庄众人告辞,众人尚未有离别伤感之情,夏小姑娘却是哭出了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抹在李君山袖子上,弄得李君山狼狈不已。
好不容易送走了夏小姑娘,还没过两天偷懒的安稳日子。梅清浅又把他拉出来,只不过这回不是练功了,而是元宵节要到了。
元宵节又叫做上元节,唐朝是有闹元宵的风俗的,苏州闹元宵最大的看点就是精奇百出,闻名遐迩的“苏灯”了,梅清浅拉他出来就是为了买材料回去自己制作花灯。
“……我不会做灯笼啊,你拉我出来有什么用?”李君山一脸纳闷的跟在她身旁。
梅小姐避开人流,把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小声道:“笨蛋。”
“嘶~!”李君山龇牙咧嘴的表演起了颜艺,女人啊,真难伺候。
“君山快来!”
“来了~”李君山有气无力的回道,然后看见她蹲在那看人家捏泥人。
“你不是出来买灯笼材料的吗?”李君山面无表情道。
梅清浅拉着他一起蹲下,指着泥人道“我也想要捏一个。”
李君山:……别回避话题啊喂!
“行,别说一个,捏十个也可以。”能咋办,不想被掐,就只能顺从咯。
“老板,捏两个。”
“好嘞,一个捏公子,一个捏小姐。”老板道。
梅清浅脸上一红,想到了某些话本小说里的公子小姐,却是没说话。
两人等了一会儿,伴随着老板一声好嘞,两个栩栩如生的泥人递了过来,梅清浅把两个泥人捧在手心里,一双妙目看了又看,她把“李君山”举到他面前,问道:“像不像你?”
“额,像,像极了。”
“那你给钱吧。”说着她把“自己”递给了李君山,拿着“小李君山”跑了。
“唉?”李君山一脸懵逼,还做不做灯笼了?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