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女性鬼怪成群的店铺,在那把长刀钉入窗棂之后,瞬间人烟散尽,门可罗雀。
“呦,这不是刚上任的治安官吗?怎么有功夫来我这小店啊!”司马防缓缓打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鼻子与嘴巴,只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妇科圣手?”诸葛丰面无表情地走到窗棂旁拔下了长刀,重新插入鞘中。
“大人放心,用的全是我家传绝学,绝无副作用。”司马防拿着折扇拱了拱手,还特意在“家传绝学”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诸葛丰却是展颜一笑,说道:“本官怎么知道你对没对那些鬼魂做些什么,毕竟你可是个太岁啊,天生就能吞魂,更别说现在了,总要压到大人身边检查一番才是。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啊!”说着就要上前擒拿司马防。
司马防却是退后一步,脸上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见有丝毫惊慌,口中说道:“玄烛前辈与掌缘仙子就在你身后,你怎么就敢专权?”
“都多大岁数了,还在这里玩小孩把戏。”诸葛丰摇头失笑却是半分不信。
司马防也不管诸葛丰如何,只是向一侧迈了一步,避开诸葛丰,微微躬身行礼。
“还请玄烛前辈与掌缘仙子现身,还在下一个清白!”言毕,再次抬起了头,依旧像是在昆仑山顶一般,双眼直直地望着玄烛所在之处,可是漆黑的眼眸之中却是没有半分玄烛的倒影。
诸葛丰悚然一惊,向后望去,身子虽然没动,但是头却转向了后背,一双眼睛犹如正在觅食的恶虎一般。
只见玄烛与张鸿雁、帛青三人果然在身后显出身形,微微一愣,收敛了足以刺痛常人肌肤的眼神,又发现自己此时动作不对,顿时将头转了回去,整个人又再度转身,朝着玄烛与张鸿雁二人弯腰躬身,说道:“见过二位大人!”
玄烛虽然觉得诸葛丰刚才的行为有些怪异,但是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是鬼类,身体再怎么扭曲也不是问题。对于玄烛来说,还是司马防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但是他却忘了,鬼物都是人或者异类死后所化,即使死前再痛苦,也都保留下大部分人的习性。
比如鬼类四脚攀爬于墙壁或者是房顶,其实这就是人类的习性冥冥中还在影响着他、告诉着他,手脚可以用来爬墙。
但实际上像蛇一样爬行也可以,只不过即使是死后也仍然被为人时的习性影响,所以平时想不到这种移动方式而已。
只要不是故意害人、吓人,他们还是会和生前一样,生前是人的还是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生前是禽类的还是像飞禽一样飞行,生前是走兽的还是四脚着地跑的飞快。
而刚刚诸葛丰下意识的在身子不动的情况下,却将头直接转向背后。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生前也能做出这个动作!
但此时,玄烛的一切心思都放在了司马防身上,只想弄明白,为什么他能看见自己。
玄烛慢慢朝司马防走了过去,经过诸葛丰时,诸葛丰的腰弯的更低了。
“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在那里的?若说是看到的,可我却在你眼中见不到我的倒影?若是不是看到的,你又怎么能如此精确的把我到我的位置?费解啊,费解!”玄烛像是在问司马防,也像是再反问自己。
“我是太岁,还是个成人形的太岁,有些奇异之处也应该正常吧!若您真要细问,我自己怕也是说不清楚。”司马防直起腰来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模样。
“是吗?”
玄烛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但也没做太多纠缠,而是回过身来对张鸿雁和帛青淡淡地说道:“咱们走吧!”
张鸿雁点了点头,架起遁光,同时将帛青护住,化虹飞去。
玄烛却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背对着诸葛丰与司马防二人说道:“一个想谋个差使,让这鬼城离不开你。另一个想要冲突一场,让这个治安官有名无实。都是好想法,挺有意思,在我眼前这般天天演戏,你们开怀,我也开怀。
你们如何闹,我都可以不管,只要能帮到我,我不管你们是谁!但是,只要敢阻拦我……我不会让你们那么容易死的!”
玄烛说完也不管二人如何去想,瞬间便回到了人间。而这时,张鸿雁才气喘吁吁地带着帛青出来。
也是这时,才明白了当年师傅说的那句话。
“挟泰山以超北海,非不愿也,实不能也!”张鸿雁怔怔望向渐渐西颓的斜阳,呢喃自语。
玄烛看见张鸿雁又心生感慨,便说道:“你现在已是正神,随着天庭地府再度重开,你的权柄会越来越大,到时候自然能够去天庭,也可以见到你师傅。”
张鸿雁却是没有言语,而是对着玄烛抱了抱拳,便带着帛青前往白衣的墓地。
玄烛也再次隐没了身形,不知去向了何方。
鬼城之中,诸葛丰看着司马防,颇有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是如何知道他在何处的?”
司马防也不掩藏,一边合起纸扇,一边笑着说道:“他救陈瞽的时候强逆命运长河,捞出几点真灵,也是那时候受了大道之伤,至今不曾痊愈,旁人虽然看不到,但是在我眼中,却如同夜间烛火一般,想视而不见都难。”
“你能看见大道之伤?”诸葛丰直接掏出长刀,一副威胁的模样。
“你还不如说你能直接看见异士呢,那样更可信点儿!”
司马防有些嫌弃地看了诸葛丰一眼,又接着解释道:“有大道之伤的地方,灵气会从那人体内缓缓抽出,虽然他极力压制,但是怎么可能丝毫不泄露?因此只要知道哪里灵气厚实一点,也就知道了他在哪。毕竟如此时代,灵气百不存一,灵气多点少点,实在是太明显!”
“原来如此!”
诸葛丰恍然大悟,随即又问道:“陈瞽也是你的安排?他的大道之伤也是你的安排?”
“怎么可能!慎言,慎言,岂可妄言!巧合而已……”司马防指着诸葛丰,面色诡秘。
诸葛丰闻言,微微垂头低眉,隐去自己的目光,仿佛一只凶恶的猛虎敛去了爪牙。
“千余年了,你还是这副高傲的样子,把一切正大光明的告诉对手,任人思索,任人破解。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知于他,让你的算计付诸东流?”
司马防却仿佛笑得更加开怀,嘴角挑起的弧度变得更大了。
他走到诸葛丰身旁,缓缓在诸葛丰的耳边说道:“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你……明明身为猛虎偏偏要装成病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不是你能做出来的事。不把对手拖得毫无反抗之力,你又怎么会出手呢?”
说着还拍了拍诸葛丰的肩膀,而后大笑着扬长而去。
诸葛丰肩膀抖动着,像是在艰难的忍耐什么,最后却是捂着脸仰天大笑,笑的比司马防更加开怀,也更加疯狂,甚至嘴角与眼角都裂开了血纹,其中流淌着宛如岩浆般的液体。
“千古的对手,怎能不让人欢喜!哈哈哈哈……”
诸葛丰狂笑半晌,自己竟然有些收敛不住,身上的裂纹也越来越多,险些要爆炸开来。
就在此时,诸葛丰颤抖地将长刀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宛如当年的李旸!
“好悬,别人的魂体就是不如自己的稳定,即使经过改造,还是难以完全匹配,一个控制不好就要裂开,真是令人头疼,还是不要有太多情绪的好!”
诸葛丰自语了一句,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又将长刀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胸膛拔了出来,伤口处岩浆流淌,几个呼吸之间又恢复平整,连铠甲都没有半分损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