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痛来袭,玄烛双手按住自己的头颅两侧,不由的痛叫出声。
“啊!”玄烛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痛苦地半蹲下去。
“我求您,我甘愿领罚,永不超生也罢,魂飞魄散也罢,只要他活着!”
玄烛猛地睁开眼睛,喃喃自语。
“又是这句话!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是我的声音?还是谁的声音?”
那痛感此时却如同潮水般退去,玄烛直起身来,死命摇了摇头,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又好像记忆一片空白。玄烛抬手摸了摸脸,泪水缓缓滑落,不知何来,不知何往!
突然玄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华服黑发,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力量鼓动衣袍。
玄烛双手剑指并于胸前。
“有我在处,时空退避!反本还原,归于逆旅!赦!”
冥冥虚空之中,有两条长河静静流淌,一为时间,一为命运。无可触碰,无可规避。万事万物,生余其中,归于其里。为一切之因,含大道之理!
可此时,这两条长河,却开始震动起来,波涛迭起,混乱不安。
只听“轰隆!”一声,仿佛天地震怒,玄烛的茅屋也开始震荡起来,不可言说的黑暗之处也不再沉寂,仿佛其中有什么恐怖生物来回涌动,甚至能听见从中传出的窃窃私语。
玄烛一只手扶住桌子,一只手捂住嘴巴,咳嗦了一声。他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一摊鲜血,转瞬之间化作点点灵光。
玄烛对此却也不以为意,反而很是满意地盯着自己的杰作。
在他面前,时间回溯,点点飞星重新凝聚成陈瞽的灵魂,那盏油灯中,鱼尝、白衣、胭脂的灵魂静静沉睡。
陈瞽突然睁开眼睛,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欣喜,徘徊于心中。他惊讶道:“我,我没死!!!”
玄烛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略带倦意地说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很开心。所以,再给你一次活下去的机会。”说完一挥手,桌子上的油灯化作一盏灯笼飘到陈瞽身前。
陈瞽下意识的将灯笼抱在怀里,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玄烛瞬间来到了他的身边,将一只手掌置于陈瞽的头顶,说道:“自此以后,你须手提长灯。度精怪,引亡魂,惩凶煞,消恶鬼!你可愿意?”
“我愿意!”陈瞽跪在地上,郑重答道。
“自此以后,你黄昏时活,黎明前死。永远挣扎于生死之间。你可愿意?”
“我愿意!”
只有死过的人才知道死亡有多么难以承受!
为何世间总有恶鬼?正是因为被死亡的痛苦折磨的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一切情感,沦为嫉妒生者,满含怨念的恶灵。但是陈瞽明明经历过这一切,声音却依旧坚定。
“自此以后,夜晚见你者,得光明护佑,而你却永远不可得见光明。你可愿意?”
“我愿意!”
陈瞽答完,身体瞬间返老还童,恢复成青年状态,只是双眼依旧失明。
“只是,鱼尝它们……”谈到鱼尝它们,陈瞽的声音却有些颤抖,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听见令自己失望的答复。
玄烛见此笑道:“且宽心,它们具在灯中,每到夜晚,自会出来助你!”
而后玄烛双臂一展,又抱拳弯腰,第一次显得如此恭敬,口中说道:“奉玄天大帝圣君令,代天封神!敕封陈瞽,为消灾度难福泽保生司夜正神!三界通行,四海共遵!钦此!!!”
随着玄烛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陈瞽瞬间陷入晕眩之中,在清醒过来时,已是回到了人间,此时正是夜晚,灯中三灵……不,应该说是,灯中四灵也显化身形,开心的玩作一团。
而玄烛的茅屋再次震动了起来,黑暗开始了涌动,仿佛要吞噬一切……
“是我太长时间没动手了吗?你们竟然怕一盏灯甚于怕我!”玄烛语气淡然,走进了无穷的黑暗。
“轰!”黑暗如同潮水般退散,仿佛蚁群在躲避着烈焰,刹那间,茅屋一片光明,甚至比油灯还在时还亮上几分。
玄烛立于原地,手中捏着一团还在挣扎的污秽,微微用力,那污秽瞬间归为虚无。
“好久没有活动了,还真是舒适呢。”玄烛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看起来十分享受。
正当此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呵斥。
“玄烛,你竟敢干预人间之事,强行逆转时间,代天封神,好大的胆子!”却是另一位异士,在玄烛逆天改命之时,心有所感,前来阻止,可没想到……却是晚了一步。
玄烛闻言走出了茅屋,看着狗头人身的不速之客,嘲讽了笑了笑,嘴角弯起了一丝好看的弧度。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黄泉啊。哦,不对,你应该有了个新名字,叫什么……阿努比斯?!好像就是这个名字,怎么了,你是活腻歪了?敢来管我的事!!!”说到最后,玄烛的表情突然凶狠起来。
“玄烛,黄泉说得对,你这样行为,若是导致天怒,你怎么担当得起?”
一个清丽的声音传了过来。
玄烛闻言,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九尾狐?苏妲己?幽冥?你说我叫你什么好呢?你不在扶桑苟延残喘,还敢重回祖地?你也是不想活了吗?!”
“你……”一只眉心孕有一轮明月的九尾白狐气极,九条尾巴开始疯狂舞动,仿佛随时都要攻杀过来。
“玄烛,异士受天所命,震慑污秽邪神,保一方传承,唯有传承断绝之时才能插手人间事务,但也只能游学授课,其余一切,不可沾染。否,则天地罚之!”这声音正气浩然,令人不由自主信服,就连幽冥与黄泉也是各退一步,以示尊敬。
“河川,还是听你说话舒服,不愧为世上最后一头五德麒麟。可是啊,无情天地供养我,我自是尊敬,但是腐朽的规矩,却是不能遵守!天庭地府,早已失去踪影,那腐朽的天规,却依旧运行不休,你们若是继续遵从下去,这方世界早晚会暴乱灭亡!”
“谬论!”黄泉很是不屑。
“我与你们这些只想抱着高深法力,以求永生的垃圾不同,即使我错了我也不在乎,毕竟我……只想找回我的记忆!”
玄烛嘿嘿一笑。
“我对你们每一个,都知根知底,如数家珍。你们互相之间也是如此……可是,谁知道我从何而来?”
玄烛一首捧腹,仰天大笑。“哈哈哈,别说你们了,我连自己的名字是如何而来,都不曾得知。
不过啊,我突然想起了几句诗……
曾随流萤扑花前,曾醉林荫就酒眠。
曾向长空吞日月,曾随大帝战苍天!”
玄烛说完身形暴起,却是突然发难!
只见玄烛,如同瞬移一般,闪到黄泉身前,一把按住黄泉的头部,黄泉轮斧欲挡,却已是太晚了。玄烛一拳打在黄泉耳侧,黄泉瞬间口鼻流血,刹那间血液又化作流光飞逝。
黄泉,已是重伤!
玄烛回首将黄泉扔出,挡在了河川身前。
此时,幽冥的九条尾巴遮天蔽日,迅速袭来。玄烛却是一抹双眼,瞳孔瞬间绽放金芒。
“破妄金眸!”
幽冥一声惊呼,瞬间晕倒在原地,灵魂险些涣散。
河川正待上前,玄烛却说:“河川,你甚至还不如他们,无论如何也挡不住我!”
说完身形一晃,却是已经下到了人间。
河川扶起黄泉,唤醒幽冥,有些进退两难。
正当此时,虚空中突然出现一尊石像,狮身、人面、豹尾,三人见了瞬间跪倒在地,口称“西王母!”
来者,正是先天神圣,昆仑之主——西王母!
“娘娘,玄烛此去,已是坏了规矩。”河川恭敬地说道。
“无妨,他愿意找记忆,便去找,只是找回记忆的那一刻,也是他死的那一刻。”一种宏大、尊贵,难以言喻的声音广布四方。
“你们各自回去疗伤吧!”
说完,石像瞬间消失。
三人也直起身来,黄泉与幽冥面面相觑,只能各自拜别,回到各自的不可知之处休养疗伤。
河川却迟迟未走,只是看着玄烛远去的方向,自语道:“可怜的人,你真以为你的神通是白来的吗?被大道抛弃,被始祖诅咒,被天地囚困……这些,你承担得起吗?”
“咔嚓!”
混沌惊起雷霆,一道电光劈在了河川身上。
“哇!”河川一口血吐出,有些惊惧地仰头看了看,只能施法瞬移回自己负责的不可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