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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密友左秋芳

且说楚千浪临行之际,心念唐岑血债天劫,欲问个仔细,好巧不巧,见得唐岑被恶鬼欺负,当即制止。听得那鬼言道:“草民高俊飞,因有要事相询,不得已才做此恶状。不妥之处,还望上仙见谅。”当即,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且说西域,近年来,金家声名鹊起,金家家主金唤,号称杀人不用第二刀,故江湖人给了一个诨名,唤作金一刀。要说这金一刀成名,那也是颇有来头,前些年,金家门人不知何故,惹恼了西域马贼,马贼扬言要将金氏一族灭门,集齐三千兵马,围攻金家庄。金一刀一人一刀,横刀立马,将这三千人屠的干干净净,非但如此,还千里追袭,马贼十二首脑,被他杀了八个,连老窝也给端了。自此,金一刀声名鹊起。

高俊飞路过金家庄,本欲拜访金家家主,但一路见得金氏门人恃强凌弱,飞扬跋扈,不由得暗自摇头。心想,想不到金一刀偌大的名头,竟然连家仆也管不好,想来传言多有夸大。又见得金氏门人欺辱妇孺,一时激愤,露了两手,救下了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孩童。而这两人,好巧不巧,正是马贼十二首脑的家人,断断续续听完老人哭诉,高俊飞便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原来,这西域马贼纵横沙漠已有百年,虽然是强盗,却也是盗亦有道,一般只为求财,不为害命。金一刀落难之时,承蒙马贼相救,苟活性命,没想到这厮恩将仇报,盗窃了马贼世代相传的宝贝——都娜。这都娜,真实面目为普罗石,本非凡物,而是魔道天魔大法的施术之物,有吸人魂魄之功效,不知何故,落入马贼手中,世代相传。马贼不知普罗石真实之用,见其瑰丽无比,称其为都娜。金一刀见其瑰丽,如获至宝,想法设法偷盗了出来,没想到,争斗之中,激发了普罗石的力量,当时,便有百人横死当场。

马贼四处打听,终于在西域活佛得知真相,之后,西域马贼联合藏传佛教,围攻金家庄,要逼得金一刀交出普罗石,可不曾想到,却中了埋伏。金一刀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群邪派修士,跟佛门子弟杀得难解难分,而金一刀得普罗石之助,一刀之威,无人可挡。三千兄弟,被屠的干干净净,就连灵魂都不曾走脱,佛门弟子,亦是伤亡惨痛。

而后,西域诸国,封金一刀为金刀王,众人始知,金一刀已和西域国师串通一气,经此一役,西域佛门半隐于世,不再过问金一刀之事。金家坐大之后,便四处搜捕马贼后人,更屠灭了几个村落,西域奇宝的谣言就此传开。

楚千浪问道:“这么说,所谓的西域奇宝,方圆十里寸草不生,就是指的普罗石?”

高俊飞点头道:“不错。”

楚千浪疑惑道:“不对呀,适才京州村落,发生了一起惨案,方圆十里生机泯灭,乃是无为教施阵而为,还有些许江湖人士,前去西域探访,所言所见,与京州别无二致。”

高俊飞疑惑道:“有何不对?”

楚千浪接道:“魔门跟摩罗教,向来是不对路的。无为教,又如何使得天魔解体大法?”

高俊飞道:“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他们不都是邪派三宗么?难道还不能合作?”

楚千浪道:“邪派三宗,渊源极深,非三言两语可述,起初,无为教并非邪教,而是正道,无为祖师由道入佛,由佛入魔,再有魔归道,虽是正道,却对魔门并不排斥。当时,魔门出了一个英姿绝代之人,名号狂浪,一时势大,颇有吞并天下之意,道佛宗门联手抗敌,无为教亦参与其中。而后,魔门势衰,狂浪将死之际,算计了无为教,阴谋之下,无为教沦为邪教,成为道佛宗门讨伐对象。两宗间隙由此开始,此后纷纷扰扰数百年,干戈不断,世代仇恨,现今,无为教势力大增,已逼得魔门销声匿迹。魔门自三十年前,癫狂二魔自相残杀开始,魔门已然四分五裂,七魔十仙,现今仅有天、月二魔尚在行走,自在魔王叛出魔门,居于自在山庄,十仙更是不知去向。”

楚千浪心想,高俊飞本为凡人,些许细节怕是道听途说,恐当不得真,当下言道:“你可愿随我回人界?”

高俊飞闻言一愣,“我还能回人间么?”

楚千浪说:“为何不能?”

阿卜笛言道:“冥界生魂返回人间,只有一条道,轮回之井,可是,高俊飞前尘未尽,怕是过不了轮回道吧。”

楚千浪言道:“不是还有一条路么?”

阿卜笛言道:“十八层地狱,疯了么?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楚千浪对高俊飞说道:“要回人间,只有一条道可以走,下十八层地狱,你敢么?”

高俊飞正色道:“某愿一试。”

冥界有一条通往人间的通道,穿过十八层地狱,便可直达人间,这条道路,在冥界既是秘密,又非秘密。多年以前,这本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千百年来,无一人能过,久而久之,也就被人遗忘了,只有活的太久的老古董,才对这条通道有些印象,而这,也是地藏王菩萨告诉楚千浪的回家路。

地狱,路难行。

地藏王菩萨用无上佛门之力,封住了楚千浪体内怨魂,也封住了以楚青灵力为根基的道家神通,自此,楚千浪三脉七轮已通,修习佛法再无窒碍。地藏王菩萨留下明王不动印,就为保护楚千浪安然度过十八层地狱,可未曾想到,楚千浪竟然还带了一人出来。死者苏生,天理不容,阴差阳错之下,高俊飞竟然得以重归人间。更巧的是,作为传送法阵的天魔,神识俱毁,灵力犹存,不费吹灰之力,高俊飞便有了一具完美的躯体。

且说高俊飞复活之后,并未离去,感念楚千浪救命之恩,自愿为仆,更名高朋。

苏青问明情况,隐约觉得死者苏生这事极不妥当,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言道,普罗石之事并不简单,普罗石虽是天魔解体的施术之物,夺人魂魄,一二人或许问题不大,但西域马贼上千人,不太可能是普罗石为祸。当年魔门势大之时,也未曾听闻普罗石有如此厉害,修真之事,凡人转述必有谬误,不足以全信,当下与高朋约定,待苏为归来之时,便前往西域一探究竟,而真正需要与苏为商量的却是这死者苏生之事。

且说慧生堂大考,左秋芳与楚千浪医治神魂之伤,而如今高朋舒醒,言语之间感谢楚千浪救命之恩,甘心为仆,虽然其中原委,外人不得而知,但这番大考,楚千浪却是有惊无险的过了,成功拜入慧生堂内门。

不日,翟国师便与翟行云详谈此事。“七皇子,差不多了,颍川公主之事已有眉目了。”

七皇子接道:“哦,愿闻其详。”

翟国师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容慢慢说起。楚千浪,你的同学,可曾见过?”

七皇子道:“他怎么了?”

翟国师道:“他身边有一只狐狸,不出意外,便是颍川公主了。皇子莫急,且听我说完。首先,楚千浪绝非寻常人士,且说说他的师傅,苏青,你不是经常去听她的课么?她是玄门中人,如果我们料想的不差,应该是青木仙子。”

七皇子道:“青木仙子?何须人也?”

翟国师道:“也是,皇子未曾修行,不知世上仙道盛名。当今天下,道家公认五大派。”

“这我知道,道家五派,玄门居首。风华无双,两仪微尘。一剑西来,奇兽追魂。我听过。”

翟国师道:“目前,玄门首席弟子,楚逸,便是青木仙子的兄长。皇子可知,修行一事,分为上中下三境。”

“未曾听闻。”

翟国师道:“下三境,皇子肯定听说过,这先天、金丹、元婴,便是这下三境,中三境,又名为小乘之境,为化身、合体、炼虚,而这上三境,便是大乘之境,分虚实、神合,渡劫。小乘与大乘之间,最重要的区分便是那法道真名。青木仙子,早已刻印真名,若我所料不差,青木仙子如今正在心劫之中,怕已是渡劫境界了。”

“什么?你是说,这位青木仙子,已经在修行的最顶端了么?”

翟国师道:“正是。”

“他不是弟子么?他的兄长楚逸,不是玄门首席弟子么?”

翟国师道:“皇子有所不知,所谓首席弟子,另外一个称呼,便是候任掌门,门派内外皆可由其统筹调度。道家五派的首席弟子,皆是大乘之境。楚逸成名已有百年,当年摩罗建教之时,与之有过数战,摩罗教未尝一胜。青木仙子名声虽响,但一直未履尘世,今日方才得知,亦是大乘神通。”

“烦请国师指点,这上中下三境,有何不同?”

翟国师叹了一口气,言道:“也罢,我就仔细讲讲吧。殿下可知,为何有这上中下之分呢?这三境之中,唯独中三境,不可越境挑战。下三境中,交锋的是力,灵力、法力,甚至是武力,皆可入境,所谓越境挑战,就如同街上三岁小儿,想要搏杀一个成年人,刀不行、剑不通,但若是军弩大炮呢,能不能杀?”

七皇子回道:“这自然是能的,莫说军弩大炮,毒虫草药,亦是轻而易举。”

翟国师笑了,言道:“皇子果然聪慧,上三境,交锋的是道,打个比方,皇子聪慧好学,遇到问题就会向先生请教,有没有先生答不出的问题呢?”

“这自然是有的,先前,机遇之下,偶得几幅绝对,本王思前想后,终不得解,先生也是一筹莫展。”

“而这,便是上三境的交锋。在下三境,孩童可以拿毒药、拿大炮,只要兵刃够利,就可以杀人,在上三境,孩童可以拿名句、拿绝对,只要对方答不出,也便赢了。”

“那么,中三境呢?”

“中三境,如同在既定的规则里,先接触的人,自然有优势。七皇子殿下,比起太子,便少了一份先发优势。”

“按照国师的意思,中三境不可越境,本王不可能成功了?”

“本座的意思是,在中三境,想要后发先至,是极其困难的,若是偷袭得话,或许机会要高一点,七皇子大可不必将我得话放在心上。”

“放肆!”

“殿下休恼。楚千浪的来头很大,青木仙子是他的师傅,这是其一。魔门唐飞,助其二人到我们摩罗教作客,这是其二。截门赵无尽,将颍川公主的灵魂换到狐狸身上,而颍川公主,此刻正在楚千浪周围,这是其三,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楚千浪本身,他虽是修行中人,但还未开始修行,这才是麻烦的根源。”

“什么意思?”

“教主推算过楚千浪命理,推算之后,他吐露了八个字,天衍大道,洞彻因果。不瞒殿下,因此事推算,教主便受了重伤。”

“天衍大道,洞彻因果?”

“是的,你可以把楚千浪看做一个棋子,一个明面上的棋子,他现在,就是一个三岁的娃娃走在大街上,手里还拿了许多金砖。”

“那不是被人抢么?”

“可是,如果是诱人去抢呢?”

“你是说,楚千浪是个诱饵?”

“目前来说,是的,我们想要那块砖,但不能被人发现,所以,我们等几个傻子出来干这个事,然后我们才方便去抢劫那些傻子。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没法接会颍川公主的原因。一旦去了,傻子就不太敢动手了。”

“那你们蒙个脸去呀?”

“我们已经试探过一次了,还记得内门大比么?他的那个仆人,高朋。我们起初以为背后的人是月魔,而整个京州,最能吸引魔门注意的便是那具天魔了。那是一具真正的天魔,豢养的极好,可是,唐飞没有出面,更夸张的是,那具天魔居然活过来了。”

“这说明什么?”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只能说明,以我们的见识和眼力,不适合参与这件事。我们虽然很想要那块砖,但我们不能当这个傻子,这件事,不能拿燕赵王朝的命运做赌注。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助楚千浪。”

“帮助?”

“正是,一来,打入他们内部,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二来,正好可以顺道照顾下公主。”

“所以,左秋芳是你们的人?”

“是我们。慧生堂中,没有一个不是摩罗教的人。对了,有件事,还请麻烦七皇子殿下,为楚千浪准备两套户籍。”

“为什么是两套?”

“请问殿下,您知道,楚千浪是男是女么?”

“他不是?等等,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逆转阴阳,这便是后遗症了。等他下定决心,做一个男人,或者做一个女人的时候,他就有性别了。但是,这件事,请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晓。这一丝的细节,很可能就是最终的胜负。”

翟国师又言道:“还有一事,还请殿下知晓,既然殿下知道此事,便不再适合与楚千浪接触了,还请殿下回朝,向陛下言明,颍川公主已安然无恙。”

七皇子笑道:“告诉父皇,你们见死不救么?”

“我相信,殿下不会的,要争大业,殿下首先要学会喜怒不见于行,在这之前,殿下是见不着您妹妹的。”

“为什么?”

“因为,虽然不知道楚千浪是否有洞彻人心的神通,但他有掌控鬼魂之力,不可不防啊。殿下,所谓驾驭人心,不是让一堆奴才按您的吩咐行事,而是要让各怀异心的藩王遵令而行,前者,是主子,后者,才是帝王。如果殿下真的想见妹妹,就试着在朝中作出一番事业来吧。”

七皇子道:“你们真的是因为楚千浪才不去救颍川公主的?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比如说,帝王之术?”

翟国师笑道:“在殿下未继大统之前,摩罗教是不会有任何实质性帮助的。”

七皇子道:“这么说,这是父皇的意思。”

“还请殿下三思,三思而行,方能不致口误。”

日复一日,春去秋来。转眼已过数个年头,无论是高大侠的死因,还是屠村惨案,亦或是颍川公主的下落,都在时间长河里默默无闻,不了了之。青堂的名声越盛,慕名而来的患者也就越多,慕名而来的挑战者也就越多,直到一日,万花谷、百草园都来人了。楚青便知道,苏青这个化名用不了多久了,索性飘然远去,临行时,交代了两件大事。一是玄门收徒,必经三山试,楚千浪虽为楚青弟子,但仍未拜入玄门,玄门收徒五年一试,楚千浪还须过得这玄门三山试。二是出世入世,既然楚千浪身在俗世,也只有荡去这凡尘,方能踏上出世之途。虽未言明,但这屠村血案、高俊飞死生,还有狐狸形态的颍川公主,数面之缘的翟行云,皆是楚千浪的出世之碍。

楚千浪自慧生堂结业以来,京州府衙便多了一位身手卓绝的捕快,不到数年,已是京州地界的总捕头。而不久前,楚千浪单枪匹马,独闯姑苏连环坞,败尽姑苏三大高手,将连环坞公子燕抓捕归案,京州名捕在江湖上亦有了一席之地,多少姑娘为之倾心。

“头儿,这案子,明家他们耍无赖呀,这怎么查?”

楚千浪回头给了他一个爆栗,说道:“来,我们来理理。”

“首先,死者是一名锁匠,手艺精湛,在这四邻八方的很有名气。其次,我仔细问过了,这名锁匠,半年多来没接过一单生意,村里头有很多人找过他,他都拒绝了,这说明什么?”

“头儿,这能说明什么呀?还有,你什么时候问的村里人呀,我怎么没发现?”

“能让你看见?别岔开话题,重点是什么?重点是他们家就他一个收入来源,一个媳妇、一个女儿,隔三差五的就有三两肉吃,伙食不差哦,我就问你,这钱哪来的?”

这捕快揉了揉脑袋,“我哪知道啊?”

楚千浪道:“我问过了,他们家媳妇说他没接活,只是平时一个人在家里捣鼓着,这里是他捣鼓的东西,你看看,看得懂么?”

捕快愁了脸道:“这我哪懂这个呀?”

“这条线就先搁这儿,记着啊,回头还要来理。接着,我们来看下一个问题,我们都觉得这锁匠是明家公子杀的,动机呢?”

捕快一听这,说道:“头儿,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这锁匠住的地方,他人少,近几天呢,就没人来过。”

“明家公子,不是人呀。”

“头儿,我不就这个意思,除了明家公子,没别人来过,这时间他对得上。最关键得是呀,我们去明家要人,明家说不给,要文书。等我们文书批下来了吧,这人就不见了。头儿,您老分析分析,这人他怎么就不见了呢?”

“不是让你守住明家么?你当的什么差?”

“头儿,我可老冤了呢,这明家进进出出二十三号人,我是一个一个把了关的。”

“那你说说,这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头儿,这我查过了,当天出去的有六号人,回来的了有十七号人,这六个人当中呢,就只有一个人晚上没有回到明家,我打听过了,说是明知州的府上需要帮工,明家就送了个人过去。”

“是明小六吧,这明家,和明知州什么关系?”

“当然是亲戚关系啦,不然,这明家在这怎么那么吃得开?”

“明知州,一州之长?”

“虽然知州本人不在这,但这是明知州的老宅呀,他们家太君、夫人都在府上呢。您说,我们要去拿人,这知县大人,敢批这个文书么?这没有文书,我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知州府上拿人啊,这不是耍无赖是什么?”

楚千浪叹了口气:“唉,我败给你了,叫你大哥行不,来我再给你捋捋。你听好了,明家府上,不过四十来口人,这明家公子他怎么就消失不见了呢?”

“那不是明小六,给送到明知州府上了么?”

“那真的明小六呢,这个人是载明在册的,假的可以送到府上,那真的,人在哪里?好好查,你把名册上的一个一个都对一遍。”

“头儿,都对了几遍了,明家大小姐远嫁巴蜀,二小姐拜入潇湘剑阁在学武呢,都不曾回来过,三小姐,这不正跟你打的火热呢?”

“咳咳,说人话。”

“明威公子,不见踪影,明小六,明州府上,还有个二房管家,家里没了人,回去奔丧呢,除了这几个,其他人都在这呢。”

“你认识明威公子么?”

“不认识。”

“也就是说,除了女的、老的,其他人都可以是明威?”

“这我哪能有办法呀?找个人认,他也未必敢说实话呀。头儿,您不是跟三小姐熟么?找她帮忙怎么样?”

“你脑子有点进水,需要我敲敲么?”

“不用不用”话音未落,这名捕快身手矫健的跑出房去。

楚千浪回头一理,这事,他不对。明家少了一个人,这个人既然没有出去,就一定藏在明家,有密室,或者说是密道。再者,明知州的官虽大,可也藏不住杀人重犯,正常的躲都躲不及,更别说藏了。明知州府,既然敢收,那知州大人多半是不知情的。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明威公子,究竟是在明家的密室里,还是在明知州的府上。

“小三儿,明小六离开几天了?”楚千浪出门,唤那捕快道。那捕快姓吴,单名一个彬字,家里排行第三,周遭同事们都戏称他吴三儿。

吴三儿回道:“头儿,算日子,今天已是第五天了吧。”

“好,你去仔细问问,他们这几天吃了些什么?问仔细了,一个都不要落下。”

“头儿,这是要干什么?”

“我总得知道,这明家,究竟是有密室呢?还是有密道呢?干活去吧。”

明家主宅,明家管家对家主言道:“老爷,衙门派人来了,正挨个挨个问我们这几天吃什么呢?您说,这是唱的哪出呀?”

家主叹了口气:“还盯着我们不放呢?”

管家道:“公子不是在知州府上么?”

“看起来,他们好像没信呢?”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急什么,你觉得他们会不去知州府上看看么?如果真不去,这案子便不会查下去了。等等吧,等他们去了,我们再做计较,现在嘛,以不变应万变。”

“是,老爷。”

楚千浪一边翻着明家人食谱,五天的食谱,点心、下午茶、夜宵,不曾有丝毫变化,不由得想到,这明家,做起事来是滴水不漏,那为什么会留下这么一个大把柄呢?他是故意的,想让我们知难而退么?明家故意把线索带向了知州大人,看来,是很了解我们的这位知县大人,生性精明又胆小如鼠,看在知州大人的面上,恐怕是不会查下去了。

“一桩命案,这明知州如果脸都不漏一下,就遮掩过去了,未免也太草率了吧。”左秋芳看着楚千浪似有犹豫,轻轻地言道。

楚千浪看着左秋芳,仔细地想了想,“这知州我倒是没有在意,可是,这件事,如果不止是知州呢?”

“你是说,那个锁匠?他的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这我应该问你呀,我的秋芳大人。”

“你真想查下去?”

“如果我要查,摩罗教会阻止我么?”

“摩罗教还不会对这种小事上心。”

“如果牵连到宫里呢?”

“记着,只要不是谋逆,都是小事。”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透个底吧。这是一条命,不能冤死,我可以不报仇,但是,我需要知道真相。”

“为什么?”

“这是我的誓言。”

左秋芳,从怀中的拿出一份书折,言道:“这事我确实不了解,不过那个锁匠,有些来头,曾经在工部待过,制造军械,相传,祖上姓路,是制锁的大家。这个路锁匠有一个坏习惯,就是会在难解之处会打上个人徽记,因为在军械上乱印徽记,他才被逐出工部。”

楚千浪看着这个路锁匠的徽记,隐隐觉得眼熟,“我知道了。”

“明家那边,需要我帮忙么?”

“不需要,我如果连一个明家都对付不了,还怎么做京州的总捕头呢?”

“对了,还有件事,前几天,明家派人来,查了你的资料,我透了点底出去,放心,没全漏,一来,解释一下最近声明鹊起的楚大捕头功夫来历,二来,明家也不至于犯傻跟你硬碰硬。不怪我吧。”左秋芳笑着说道。

楚千浪笑着摇头:“不怪,我说这明家主怎么这么客气呢,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倘若不是这摩罗教的树荫,我是不是早让明家主给大卸八块了。想不到,这种时候,我还得承秋芳大人的情呢?”

左秋芳闻言,道:“别酸了,你可要知道,打你主意的不少。不管你承不承认,现在大家都没有为难你,是因为这水还没有搅浑。”

楚千浪回道:“那么,秋芳大人,你也会为难我么?”

“你猜猜呢?”

“我猜,会的。”

“恭喜你,回答正确。这明家的事儿,不是个大事儿,就算牵扯了明知州,也不大,可到了皇宫就说不准了,就变成可大可小了。你要查,我不拦着,也拦不住,可你得按章程来,只要你守规矩,我都能替你挡着。”

“这我知道,刑不上大夫,但这事,一定要水落石出的。”

“你明白就好,只要你守着这根线,摩罗教和朝廷,都不会为难你,可是一旦过了,朝廷可是要为万千百姓着想的,一个人的份量,终究是重不过世间百姓的。对了,还有一事,可要请楚捕头好好交代交代了,听说,你与明家三小姐明萱有些暧昧呢?”

楚千浪佯怒道:“你乱嚼什么舌根,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

“哦,敢问千浪名捕,我知道什么呀?”

“我且问你,两套户籍资料,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只有一套了,楚千浪,男,生于……”

“别念了,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儿?”

“风流情,风流债,楚捕头想要娶妻,那也是好事儿呀?”话音未落,左秋芳便腾空而起,远远遁走。

“你…”楚千浪正要怒斥,却只能对着背影干瞪眼,不由得摇了摇头。

是夜,楚千浪黑衣蒙面,夜闯明知州府,闯得一路鸡飞狗跳。

“有贼,有贼呀。”明知州府上,喊声此起彼伏。楚千浪见闹得够了,便欲悄然隐去,可不料,一只暗箭携风而至,直射面门。楚千浪临变迅速,一个倒桩,正好避过,而后,跃身而起。按理说来,腾空乃是大忌,因空中无处借力,更不易闪躲。听得嗖嗖两声,前后两箭接连而至,劲力之强,足可开山裂石。楚千浪临危不乱,看清箭路来势,临空变向,踏住第二支箭,借此箭千钧之力,远遁而去。

此时,明家主方才放下十石之弓,任由楚千浪远遁。

“家主,怎么不追了?”

“追不到了,果然聪明,他在明,我在暗,他不跃向空中,我还真不会发这两箭,平白的暴露了自己。只要我不暴露,他便不敢轻举妄动,待得将此地团团围住,他纵有七十二般变化,也逃不出去。”

“家主,这般埋伏,怎知今夜有贼。”

“我且问你,我们的这位楚捕头,想要光明正大地进这知州后院,需要什么手续?”

“这自然要官方海捕文书了。”

“我们的知县大人,会签么?会签一份搜查明知州的文书么?”

“家主是说?”

“如果是知州家里失窃了,主动报案呢?”

“家主的意思是,这场闹贼,楚捕头安排的?”

“好好的官身不做,奈何做贼?楚捕头的确名不虚传,能从老夫箭下逃生。败尽姑苏高手,想来不是妄言。”

“那么,家主,既然知道他是楚捕头,怎么不揭破他的身份呢?”

“揭开了,他还死的了么?他不只是聪明,还很自信。走吧,回府。”

左秋芳一边给楚千浪上药,一边问道:“你受伤了?设了局,要杀你?”

“大意了,我低估了这位明家家主。”

“还好伤的不重,你说你,好好的正路不走,非要扮贼,你这伤,我可没法替你讨个公道。”

“你说,我明天去知州家中,会不会惹人起疑呀?”

“不会起疑,这屎盆子一定扣在你头上了,你赖不掉。”

“能洗清么?”

“能呀,你给他们抓一个真贼回来,自然就洗清了。这明知州,上门容易,可出门就难了,你不给出个交代,恐怕不好过这关呀。”

“我上哪去找个贼呀。还有,明明这明威公子有杀人的嫌疑,他还可以逍遥快活,我这不过是一点点捕风捉影的事儿,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因为,你是官身。而且,这还真不是捕风捉影,除非,明天你们不接这招,不去知州府上。”

“那不成,他报官了,还能不理?那不是,给我们胆小如鼠的知县大人扣了一个大屎盆子。”

“粗俗。”

“唉,这就没道理呀,这不是你刚才的用词么?”

“还是粗俗。”

“你…”

“我本来就跟你不一样,就如同明威公子跟楚捕头不一样。”

“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大姑娘家,把那什么盆子挂嘴上,就不粗俗了。”

“我那是超尘脱俗,谢谢谬赞。好了,药敷完了,撤了,不给你回嘴的机会,不要说话,走了。”言语既毕,左秋芳便飘然而去。

楚千浪在明知州府上,一个一个的询问府中下人,东房丢了三十两银子,西房没了上好的翡翠镯子,这边没了租子的账本,那边没了送礼的礼单,楚千浪呵呵一笑,言道:“这贼子还颇有闲情呀?”

知州管家言道:“官爷何出此言呐。”

“大管家,这我得说道说道,这丢的东西,可都是公中的东西,这下人的私房钱都一分没少,他们管的物事儿嘛,就没几个完整的。大管家,您老细细瞧瞧?”

管家一听此言,就黑了脸,“来人呐,把这些个丢了东西的,拖到偏院,家法伺候,我看看,到底有多少个贼子,这么大胆。”

一时之间,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楚千浪对管家言道:“依我所看,这贼子行径毫无章法,并不像府内中人所为,请问,这府上,可有近几日才到的新人呢,我需要问问。”

管家闻言,倒是想着,看来明家所言不差,当下言道:“自然是有的,还请官爷稍后片刻,我去寻人。”

“如此,就有劳管家了。”

知州管家走到后院,对明家家主说道:“明家主,您这招可不太管用呀。”

“他想见就见吧,我知道了。对了,别给太君说这事儿。”

“这我有分寸,那便让他们见了?”

“不见,拦得住么?他去太君那这么一闹,这事儿就摊开了。我先回去了,看来还得想辙才行。”

“明家主,不是我这作奴才的多嘴,他就一个捕快,以您的身份,还怕了他不成?”

“有一件事,管家有所不知,江湖上有些个好事之徒,排了一个榜单,唤作江湖名人榜,这楚千浪,在年轻一辈中,名列前十,人送诨号俏捕头。这楚千浪,真还别说,生的是一表人才呀,可不是那些个粗莽大汉能比的。不仅人长得标致,这功夫也高呀,单枪匹马,独闯连环坞,败尽姑苏高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至少,老夫还没这个胆气。”

“江湖草莽之人,哪如明家主这样的富贵人家。”

“楚公子,请留步。”楚千浪行进之间,忽听得一声传来,不禁回头一看,只见一位姑娘,一袭红衣,玛瑙暗缀,缠长绳,配单刀,当真是英姿飒爽之极。

“原来是明家小姐,楚千浪这厢有礼了。”

“家兄卷入是非,按理,不应叨扰楚捕头办案。可是,明萱听闻,楚公子夜探知州府,这终究是不妥的。”

“明家小姐,你不怨我缉拿明威公子,反而怪我夜里乱窜?”

“楚公子,身为朝廷之臣,为民除害,何错之有。爹爹说了,倘若未认出楚公子,一失手,怕是楚公子性命忧矣。”

“明家主,真这么说的?”

“是的。”

楚千浪吸了一口气,双手抱拳,附身拜礼,言道:“既如此,姑娘深明大义,楚某佩服。”

“还请公子保重。”

“谢姑娘关怀。”楚千浪再次施礼,自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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