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8271500000072

第72章

血滴没有去私塾上课。他不想向那些贵族少爷们讨教,他们只是一群猪猡,当然,可他们的数量挺多的,多到可以彼此壮胆的程度。

但血滴也没有回到篝火家。口袋里有食物,身体有力气,他把这一整天看作是一个难得的假期。血滴的目标是南市,即使在整个北地来看,南市也是最大、最热闹的市集之一,血滴决定在南市消磨掉这一日,让自己被考试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南市就是南市,在铁岩堡建立以前的一千年,南市就是如此,今后怕也不会有任何变化。街市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地摊,乱得好像你每踏出一步都会踩到东西。那些地摊货各不相同,都是南来北往的商人带来的新奇玩意,碧落城的花茶、白凰城的宝剑、潜光沙漠的巨蜥皮囊。南蛮人的麝香烟炉发出醉人的香味儿,极北城的雪鸟在笼子里嘎嘎的鸣叫,不过,这种种异国情调就像南方垂柳一般柔弱,市集入口处那头巨大的兽族犀牛兽一个响屁就将它吹得七零八落了。商人和行客们纷纷捂着鼻子,叫骂着跑开,只有调皮的小孩子坐在石块上大笑。

血滴注意看了一下,那些小孩子当中没有他认识的。南市是金手指的聚宝盆,猴子和他的几个小跟班常常在此地出没,今天的南市异常热闹,看不到篝火家的金手指倒是一桩奇事。

血滴摇了摇头,走进了闹市。闹市中有一个皮肤黝黑、长手长脚,以喷火为戏的南蛮人,猴子他们长长给他打个下手,唱歌跳舞,汇聚人流,那南蛮人的生意好了,金手指们也有生意可做。

那是个显眼的高个子,血滴很快在人丛中找见了他,然而他只是歇在那里,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南蛮人看到了血滴,和血滴对视片刻,又若无其事的转过了头,但血滴总觉得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当然,南蛮人说不了话,他是一个哑巴。有人说他的舌头在以前的表演中烧成了炭条,也有说他在南蛮是一个弄臣,因为得罪了主人被剪掉了舌头。

“嘿,小孩,来偷东西吗?有没有面包渣可以给我?”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血滴回头一看,是一个体格粗壮,却没有双臂的人靠墙坐在地上。这人背后挂着一张巨大的弩弓,面前摆着讨钱用的毡帽,满脸茂密的胡须,即使以乞丐的标准,也足够称为邋遢。

“没有东西给你。再说,我也不是小偷。”血滴踢了乞丐的脚一下。

“得了,好人家的孩子谁会独个到南市来?。”那乞丐笑着说,露出一口和他的衣着很不相称的白亮牙齿。血滴还注意到他的眼神十分清澈,很聪明的样子。

“我是篝火家的孩子。”血滴骄傲的挺起胸膛,居高临下的对乞丐说。“今天市集里有点奇怪,是不是有事要发生?你是乞丐,应该闻得到北风里的腥味。”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乞丐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血滴。”血滴认定这个人知道些什么。血滴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与众不同。

“这又是那种‘篝火边的外号’吧?嘿。我是铁岩的飞将军。你可得尊敬我。”

血滴皱起了眉头:“‘那个’飞将军?”

乞丐用背上的弓拍了拍墙壁,发出啪啪的响声:“不错。就是‘那个’。兽人之敌,一箭射入石中的飞将军。我是铁岩的守护者。”

飞将军是铁岩城一个有名的将领,曾经单枪匹马冲入兽人大军,取得兽人族长的人头,瓦解了野兽们的攻势,因此受封为勋爵,是个一代的贵族。这次兽人进攻铁岩城时,飞将军莫名其妙的在阵前消失了,没了主将,北地的军队变成了干枯的黄叶,风一吹就四散而去。这乞丐真有意思,竟敢说自己是飞将军。

血滴手指市集里两个高壮的兽人卫兵:“他们是兽人,你是飞将军,你怎么不射他们?”

乞丐耸肩:“你瞧见了,我没有手啊。废话少说,血滴,你到底有没有吃的,我现在很饿。”

血滴取出了口袋里的面包,掰下一小块,放在乞丐的破毡帽里,站起身。乞丐像饥饿的野狗那样把头埋到毡帽里,只用半秒钟就吞掉了面包,现在他看起来更饿了。可是他的视线并没有望向血滴的口袋。他是一个意志力很强的人。

血滴用一个大人看一个大人的眼光与乞丐对视,说:“这是我的面包。我本来没有权力把它给一个外人,因为我还不是篝火的爱子。飞将军,你现在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

“血滴,我劝你赶快离开这。这里很快要血流成河啦。铁岩家倒了,蝶族又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街头没人管事。码头兄弟会和鬃狗一家要大打一场,看看谁更厉害,谁才是街头的主子。”

码头兄弟会和鬃狗一家是铁岩城最大的两伙盗贼。鬃狗一家从不接受小孩,而码头兄弟会的老板,也是面包房老板,喜欢收留孤儿,有几十个养子,爸爸和面包房老板的交情一向不错,但知道的人不多。

“你怎么知道?”血滴不相信的看着乞丐的眼睛。

“很明显的事。”乞丐的表情是那么不容置疑,就好像他衣服上的破洞一样。

“就在今天?”血滴追问,乞丐则只是耸了耸肩,“明白了,我这就走。”

“你最好快点,血滴。如果鬃狗家的人看见你,就会觉得你们篝火家和码头兄弟会是一伙。你那双红眼睛实在太好认啦。你爸爸肯定会为这事发火。”

血滴停下脚步,思考了一秒钟:“我们和码头兄弟会是一伙吗?”

“是。昨天我还看见篝火家那个长耳朵的小女孩跟几个码头兄弟会的家伙出现在房顶上,今天篝火家的小偷们就一个也没有了。”

血滴皱了一下眉,一眨眼就钻进了附近的胡同里。闹市是篝火家的院子,血滴对这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了。这一片是城市的迷宫,一如南蛮地界的沼泽。

血滴并不完全相信乞丐,可是要在这严酷的铁岩城生存下去,就要懂得趋吉避凶。迟疑不会带来好处,除了能使那些不愿意活下去的人得到解脱。

该死,难得的假期就这么没啦!血滴心里骂道。

血滴钻过一面废弃的墙的破洞,从一堆垃圾上跳过去,跑到一个转角的时候,突然被一双大手拦腰抱住,双脚腾空,血滴吓得大叫,很快用力向前登出,在后面那人的肚子上狠狠撞了一下。那人哎呀一声惨叫,手臂卡住了血滴的脖子,勒得血滴透不过气来。

血滴突然间明白,自己错了,要逃出城市的迷宫,就要像平民那样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这小东西!哎哟!你们快来帮一下我啊!”那人叫道。从胡同里又鬼魅般的跳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抓住了血滴的双脚,把他倒提了起来。

“快放开我!我是篝火之子!”血滴大叫道。又有人卡住了他的脖子。

“闭嘴!你这小杂种!我们知道你是谁!”有人恶狠狠的叫道。

“我们拿他怎么办?不会让鬃狗看到了吧?”

“还能怎么办?送到屋上去。”

一个人掏出黑布袋,粗鲁的套在血滴头上。两人一起把他抬了起来,钻进了一栋废弃的楼房,沿阶梯盘旋盘旋而上。血滴怕得要死,一时间他那聪明的脑子也无法可想,陷入莫名其妙的混乱自责之中。

过了不知多久,血滴被一下丢在地上,有人替他摘下头套,血滴防备的向后缩了几步,睁眼一看,对面的人却是两天不见的唠叨婆。唠叨婆鼻尖上照旧挂着亮晶晶的汗珠,脸上的表情又是关切又是好笑。

血滴感到很恼火,在唠叨婆面前丢丑,那就意味着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因为即使忘记,也会被唠叨婆提醒着再记起。真是可悲的未来呀。

“血滴,你不是在考试吗?怎么到南市来了?”

“一个该死的意外!”血滴骂道,揉着擦破皮的手臂。不只有唠叨婆,在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两个篝火的兄弟,一个是笑眯眯的猴子,还有一个是有些木讷的“口哨”。

口哨今年十二岁,有些拐脚,口哨吹得比南市最灵巧的鸟还动听。口哨是一个金手指,在篝火家的孩子里属于既不聪明灵巧、也没有什么天赋的那种,可是口哨非常努力,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要做篝火家的爱子。”不过平心而论,口哨希望不大。

“你们在这干什么?”

猴子笑嘻嘻的走上前,拉起了血滴:“你自己看啊。他们都在那边。”

猴子的视线,像从水波上反弹的阳光,斜斜的射向天空里。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有一座破败的高塔,是古时候此地的金族人造的,如今早已成了乌鸦和蝙蝠的巢穴。那塔顶上隐约有许多人影,都穿着灰色的短衫,那些人围站成一圈,像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我们走吧。小孩。”一个大汉粗声大气的说道。这是把血滴抓来的三个人中的一个。环顾四周,除了唠叨婆、猴子、口哨和那几个人以外,另有十几个人,都穿着灰色的衣裳,脸上神经兮兮的,回避着血滴的视线。

“你们是码头兄弟会的人?”血滴问道。

“不错。”

他们沿着倾斜的屋顶向塔的方向走,在屋顶尽头的飞檐上搭着一根铁绳子,另一端挂在塔第三层的窗口。码头兄弟会的盗贼们一个接着一个,把他们袖口的铁扣子固定在绳子上,像最灵活的老鼠那样溜了下去,荡到塔那边,由那边的盗贼接入塔。两个盗贼分别把口哨和唠叨婆拎起来,带他们荡过去。孩子们都很瘦,比铁岩堡里铺路的青石板重不了多少。唠叨婆发出了尖细的叫声,口哨则吹起了口哨,不过声音有些发抖。

轮到猴子的时候,猴子拒绝了,向领头的盗贼要一个铁扣子。

“我是篝火家的爱子。别人能做的我自然能做。”猴子脸上的笑容总是充满自信,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

“好小子。当心掉下去。没人替你收尸。”领头的盗贼——就是把血滴抓来的三个人中的一个,是一个体态臃肿的胖子——用他闪闪发亮的眼睛轻蔑的盯着猴子看,他显然很高兴,不知道是为了猴子的勇气,还是为了看猴子的热闹。

“猴子,唠叨婆也是篝火家的爱子。你没必要出这个风头。”血滴说。他不想被猴子比下去,但他也不想冒同样的危险,猴子的身手那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唠叨婆是女人。血滴。如果你怕了,就让兄弟会的家伙们抱你好了。我不会笑话你的。”猴子呀的喊了一声,从飞檐边上一跃而起,姿态像一只俯飞的雨燕,眼看要从铁绳子旁坠落,却快如闪电的把铁扣子搭在绳子上,独臂吊着,轻盈的向塔的方向滑翔。临到塔附近一米的地方,猴子突然一个筋斗,跳进了窗子。铁扣子却旋转着向塔顶飞去,在阳光里闪闪发光。两边的盗贼都大声喝彩,口哨也吹起了高亢的呼哨。

“这家伙真厉害。”领头盗贼赞道。

“那当然。他可是我们篝火家的爱子。”

“就剩下你了,红眼睛。我这还有铁扣子,你要吗?或者你要我拎着你,像那个多嘴多舌的小妞一样过去?”

盗贼抱着肩膀,摆出一副轻蔑的表情看血滴。这没什么,塔对面的唠叨婆也看着,在女人面前丢脸,可不是血滴愿意的。

“铁扣子。”

铁扣子比预想中重很多,是用北地最下等的粗铁打造的,表面糙得像沙砾。血滴小心翼翼的把铁扣子搭在绳上,可是他不知该怎么用。摆弄了半天,还是由那个坏心眼的盗贼帮忙挂上。

“谢谢。”血滴很有礼貌的说。盗贼们后退几步,围成一个小圈。血滴深吸一口气,用力一踩飞檐,学着盗贼们的样子向前跳跃。血滴跳得太用力了,有些直上直下,铁绳上下荡了起来,反弹的压力扭痛了他的手腕。一瞬间血滴以为绳子要断了,害怕得想要叫起来,但是很快地,铁扣子开始向前滑行。风像女孩子调皮的手指搔弄着血滴的头发,他没有闭上眼睛,灰色的房屋像高高低低的塔,从身边擦过,那感觉就像,在飞。

不到十秒钟,血滴就到了金族古塔,被几个盗贼接了过去。落在地上时血滴的脚有些软,不过唠叨婆一把抱住了他。

“血滴,你真厉害,我以你为荣!”

口哨吹了声婉转的哨音,好像另有含义。猴子拍了一下血滴的肩膀,带头走上古塔的阶梯。

血滴走上塔顶平台。这时已经过了中午,塔顶只有微风,阳光正强。那些穿灰色短衫的码头兄弟们仍然像最初血滴看到时一样,虔诚的围站成一个圆圈。血滴走近他们,看到圈中有一个土制的平台,平台上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女,闭着双眼,仿佛在聆听苍穹。汗水沿着她长长的耳朵上滑落,到耳垂那里,已经积成了一个个大颗的汗珠。那个少女,赫然是篝火之子,兔子。血滴有点吃惊,因为此时的兔子,和平日那个羞赧的丑女孩大不相同,简直是一位小小的修女了。

兔子身旁另有一位篝火之子,便是沉默寡言的画家。画家的表情显得很无聊,给人以“期待一切快点结束、结束了没什么改变,还是一样无聊”这种感觉,正是画家的风格。

看到血滴他们来了,一个大众脸、但是眼神却十分犀利的盗贼迎了过来,看情形,至少是在场的所有人的头儿:“怎么回事?为什么多了一个孩子?”

“兄长,这个小孩刚刚在南市闲逛,我们就把他带来了,只是个意外,不是石头老妖怪的安排。”

“好。”这位码头兄弟的兄长点点头,嘴角处透出一丝不满。

“我们动手很快,大概没被鬃狗看到。”

“这是篝火家的事,我们管不着。”

盗贼们重新围到兔子的身边,满怀期待的看着她。血滴对兔子能得到这样的礼遇感到诧异,因为兔子生性怯懦,在篝火家一向是被嘲弄的对象,虽然是一位爱子,却一点威望也没有。

血滴看了唠叨婆一眼,后者马上给出了解释:“别打扰兔子,血滴。她正在开动她的领域。看到她颤动的耳朵了吗?那是在召唤四方的风神。如果兔子再长大一点,她专注时可以听到十里方圆内一只蚊子振翅的声音。现在她还小,但也有三里的领域。”

猴子多嘴道:“我最奇怪兔子是如何把那么多声音区分开的。如果我是她,怕早就被城里石匠、铁匠们弄出的噪音吵死啦。”

血滴马上找出了关窍所在:“兔子在听鬃狗一家的脚步声吗?”

“正是。”码头兄弟会的兄长回过头来,赞许的看着血滴:“鬃狗家是一伙地地道道的暴徒。我们能战斗的兄弟不多,必须讲究点策略。”

血滴暗想,这就是码头兄弟会要和我们篝火家合作的原因了。兔子还真有一手,难怪爸爸会让她做篝火家的爱子。想到此处,血滴的视线不自觉的移向了远处的画家。那个瘦小的孩子正站在塔的边缘,向西方张望。血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画家望着的大概是那面巨大的破败的墙壁,叹息之墙。那墙有二十丈高,一丈厚,也是金族古城的遗迹,与古塔遥相呼应,把大半个旧城区包在其中。画家的身形那么单薄,但他的脸上的神情却带着一股藐视一切的神气,仿佛在嘲笑着那面古老的墙壁。

画家的天赋是什么?血滴心中自然而然的有了这个疑问。

篝火家最小的孩子都知道,篝火家的爱子有两种人,一种是像猴子、大熊那样,拥有超出常人的敏捷与力量,另一种则是像唠叨婆那样,拥有奇妙的天赋。弱不禁风的画家无疑是属于后者。

血滴不是爱子,除了跟血滴比较亲密的唠叨婆,他并不知道别的爱子的天赋是什么,唠叨婆虽然知晓一切,可是她在这方面嘴巴却很严。也许这一次血滴就能知道画家的天赋了。

码头兄弟会的兄长走近兔子,恭恭敬敬的低声问道:“篝火的女儿啊,你听到他们了吗?那些鬃狗现在身在何处?”

兔子没有睁开眼睛,但做了一个思考而头疼似的表情,轻声细语的回答:“他们来了。大概有九十五到九十七个人,我不能确定。一半人从叹息之墙的东侧沿墙走来,速度很快,马上就要经过十字路口那儿。大概二十二个人,潜藏在闹市的人流里,分散的跑过来,剩下的人都在墙的西侧,分成两个小组向塔这边来了。这两组人会最先会合。”

“看来他们也想占据塔这个制高点。可惜晚来一步。”

“九十个人!鬃狗们这次是倾巢出动啦!”把血滴他们带来的小头目猛的抬起头,眉头紧锁,面孔也有些扭曲:“兄长,闹市那边不会有问题吧?混在闹市的那些鬃狗可是好手!”

“没问题。东边是黑摩的地盘,敌人越多,那家伙只会越兴奋。你觉得没有五十个人,打得倒黑摩吗?倒是我们这……他们一到十字路口,发现摩根先生没有来,就会发现我们的圈套。如果旧城区的鬃狗们会合在一起,单凭我们,绝无胜算。”盗贼沉思起来,不过血滴知道,他只是做做样子,因为他的目光一直围着画家打转。果然,几秒钟后,他就走向了画家。

“篝火之子。你向我们承诺过,你可以把东方的敌人隔开。我想,时机已经到了。”

画家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又看了一会叹息之墙,才悠然自得的回过身来。画家今年十三岁,可由于太瘦小,看起来只有十岁不到的样子。但他脸上那种骄傲、冷漠、胸有成竹的样子,却好像一个睿智自信的老人,在他面前的码头兄弟倒成了等待训斥的小孩。

“嘿!这家伙每次都这么臭屁!真让人不爽!”猴子嘟哝道,音量很大,有意让画家听到。

口哨像伴奏似的吹了一个小调。

画家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根本不想理猴子他俩,慢声慢语的对盗贼们说:“当然。我既然答应你们了,就自然会做到。现在就要做吗?”

“是的。拜托你了,篝火之子。”

画家从塔边缘的石垛上跳下来,俯身抱起了脚边的一只笼子。血滴定睛一看,笼子里有一只成年的灰蜻蜓,正在沙沙的抖动翅膀。画家打开笼子,抖了几下,把灰蜻蜓赶上了天空。那灰蜻蜓先是盘旋了几圈,突然向上疾飞,系在它尾巴上的小竹筒自然脱落,闪光的磷粉从小竹筒里洒落出来,像一条粉红色的虹带,高悬在塔的上方。

“这是给谁的信号?”血滴问唠叨婆。

“给大熊和结巴的。他们在叹息之墙上。”

“在叹息之墙上!他们在那干什么?”

答话的是画家:“破坏它。”

血滴转过身,望向叹息之墙,那墙一片沉静,就像它千年来所做的那样,只是在斜晖中默默的等待着日落。然而,一眨眼的功夫,壮观而怪异的景象出现了:整面巨墙突然一震,浅黄色的浮灰被抖落开来,形成一片朦胧的烟笼,从墙中心处产生了三条闪电状的裂痕,向不同的方向缓慢延伸,仿佛遇到了阻碍,又进而突破,一瞬间就加速扩散到墙的角落,整个墙体被分成了三块,最上面的一块沿着裂痕滑脱,这时,隆隆的巨响才随着地面的震动姗姗来迟。墙的上部完全碎裂了,山崩一般的倒下去,飞溅的尘土石块漫天而起。

血滴和猴子赶紧护住了唠叨婆和口哨,那边,码头兄弟们也把兔子和画家保护起来。一片隆隆巨响中,画家的笑声好像冰锥,又好像地底洞窟中的回声。在画家狂妄的笑容里,那座已经伫立了千年的金族巨墙分崩离析,化作了无数的碎片。连同南市在内的整个旧城区顿时淹没在灰尘中。

烟尘未消,血滴和唠叨婆还在一个劲的咳嗽,码头兄弟会的盗贼们已经拔出武器,纷纷冲下古塔,消失在弥漫的黄云里。他们要赶在袭击古塔的两伙敌人会合之前将他们各个击破。至于墙东侧的鬃狗主力部队,只怕今后再也不会出现在铁岩城中。巨墙倒下,那一小片旧城区也做了陪葬,如果有人能从这场浩劫中幸存,那他一定拥有比猴子更好的身手和运气。

“嘿!你怎么做到的?”猴子问画家,这种时候,即使是猴子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也露出了惊骇的表情。不管画家是如何干的,摧垮叹息之墙这样的“壮举”,只怕连爸爸也想不到吧。

“很简单。”画家抖了抖衣服上的土,若无其事的回答:“城中有三个超级建筑,铁岩堡,大圣堂和叹息之墙,其中铁岩堡和大圣堂伫立在北风道的两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口,叹息之墙刚好就在风口的受力点上,几千年来承载了北风无穷的威压,内里早就完全朽坏啦。我所做的只是找到它最脆弱的一个点,用手指轻轻戳一下而已。”

“但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建筑是一种艺术。既然是艺术,就不是你们这些粗人能懂的。若非如此,神祇怎么会降福在城堡上,赐给土行兽以生命?”画家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又望向他的杰作,原来叹息之墙的所在,那一片灰尘弥漫的废墟。过了一会,画家从怀里掏出一卷卷轴,放在地上展开来,用炭黑在上面涂涂改改。

“这家伙真是臭屁得要死!”猴子生气的大叫,不小心吃了一口灰尘,咳嗽起来。

“所谓‘轻轻的一戳’,不会真的是用手指吧?”血滴问唠叨婆。他知道画家今天怕是不会再开口了。

“哪里。是大熊用大锤子砸开的。摩根先生借来了铁岩家的翼龙,结巴控制着翼龙,载着大熊飞到墙上,把它砸碎。”

“原来如此。”

结巴是篝火家爱子中最奇怪的人之一,他说不好人类的语言,可是却有天赋跟大多数动物交谈。因此,若要比赛骑术,北地最好的骑师全加起来也不如结巴的一根小手指。翼龙生性暴躁,不易驯养,要逼迫翼龙驮两个人飞到叹息之墙特定的位置上,在这铁岩城中,非结巴不做第二人想。再配上大熊的巨力,终于一击成功。

血滴环顾四周,那个把他抓来的盗贼头目正在玩味的望着他。“你看什么?”

“看你们啊。石头老妖怪的孩子。多亏你们,我们现在胜算很大。”

“你们给爸爸什么作为交换?”血滴突然问道。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这问题很怪,怪到连自己都理解不了。不该是“给爸爸什么作为交换”,不该是这样的。应该是“为篝火家做些什么作为交换”才对。

“等你们回去就知道了。那可是一件珍稀的玩意。哈哈。”盗贼大笑起来,不再理会血滴。

烟尘渐渐散去,只像一片浅黄色的雾气,翼龙巨大的身躯跨破云雾,如同红色的暴风,刹那间出现在血滴他们头顶,俯视着他们。它并不是蜂鸟那样轻盈的生物,为了能悬停在空中,它以很低的频率一下一下扇动着巨大的肉翼,视线里的烟尘很快被吹散,现出秋天特有的那种清澈来。

大熊在翼龙背上,冲着血滴他们竖起大拇指,木讷掩盖了他脸上仅存的稚气,使他看起来像一个沉稳的国王,坐在前面的瘦小枯干的结巴完全成了陪衬。血滴不得不承认,他有时挺羡慕大熊那强壮的体魄的,就像聪明的智者羡慕群山。

这天晚上,铁岩城里的每个人都在谈论南市发生的事:两伙强盗,码头兄弟和鬃狗一家火并,叹息之墙崩塌。码头兄弟大获全胜,不过鬃狗家也保留了一定实力。据说,若不是叹息之墙倒塌,把鬃狗家的人手分隔开,胜利的本该是鬃狗家。可若说是码头兄弟推倒了叹息之墙,就没人敢信了,毕竟那墙像山岳一般古老,而码头兄弟则不过是凡人。

酒馆的老先生们都说,铁岩城的势力要重新划分了。这早在意料之中,来得已有些晚。蝶族会成为盗贼行会纳贡的新的对象吗?照理说,应该是那样,可蝶族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有待观察,有待观察啊。

篝火家的小孩们也在叽叽喳喳的谈论这件事。血滴用草席包着身体,默默无语的躺着。红红的篝火映在血滴的眼眸里,变成黯淡的灰色。唠叨婆挨着血滴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嘴里还是嘀嘀咕咕的。

今天发生的事是一个秘密。画家,兔子,结巴和大熊。这是篝火家和爸爸的秘密,不是血滴的。血滴得把一切埋藏在心底。

半夜的时候,血滴被轻微的人声吵醒了,朦胧中睁开眼睛,看到几个码头兄弟会的人来拜访爸爸,为首的是一个一头黑色长发的青年,看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那青年人对爸爸低声说了些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代我谢谢摩根先生。篝火家是码头兄弟永远的朋友。”

青年把小女孩的手塞到爸爸手里,但小女孩又用左手扯住了青年的衣角,仰起小小的面孔望着他。

青年用双手捧住小女孩的左手,蹲下身子,耐心的对她说:“乖!听话!记住哥哥告诉你的。”

“黑摩,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另一个码头兄弟对那青年说。

“哥哥你会来接我吗?”

“当然。”青年说,可是他随即放开小女孩的小手,快速走了。

爸爸扯着小女孩的手,走向篝火这边。那小女孩步子很小,踉踉跄跄的才能跟上爸爸,不住回头向码头兄弟离开的方向张望。

爸爸慢慢来到血滴身边,拍了拍血滴的后背,血滴翻了个身,连打了两个哈欠,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爸爸。”血滴装出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

爸爸用力一拖,把小女孩扯到了身前:“血滴,这个孩子就先给你带,你教给她家里的事情。”

血滴看了看小女孩,她很小,估计只有五六岁,小脸圆鼓鼓的,似乎吃得不错,她一双眼睛像晶亮的黑玻璃球,好奇的看着血滴的眼眸,显得有些畏缩。血滴在心里决定了,这小女孩以后就叫“黑眼睛”吧。

“不行,我还在考试,爸爸。”血滴故意这样回答。

拒绝爸爸──只是在口头上──是血滴的特权。他不知道是如何开始的,但他越是这样做,爸爸就对他越尊重,而其他孩子则不行。

“噢,我差点忘记了,你还不是一位爱子呢。”爸爸想了想,“那么,你先把她给猴子带几天,等你通过考试再换回来。”

“知道了,爸爸。”

爸爸把小女孩推到血滴面前。她跪坐在那里,像迷路的小狗那样东张西望了一会,然后傻傻的看着血滴,咬起了手指。

“我叫血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哥哥了。”血滴抓着小女孩的手臂把她的食指从小嘴巴里拉出来,“我们篝火家的孩子跟街上的流浪儿可不一样,每个孩子都有一个名字,你也是。让我想想……你就叫黑眼睛吧。”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一声不吭,但小嘴巴微微撅了起来。

“我明白了,你是哑巴吧?这没什么,我们家里也有很多哑巴,你不会因此挨饿的。我和其他的哥哥们会给你吃的。”

小女孩说话了:“人家才不是哑巴!”把小脸扭到了一边,“而且人家有哥哥!你不是哥哥!人家的名字也不是黑眼睛!这么蠢!”

血滴笑了,觉得这小女孩很好玩:“我知道你有哥哥。你哥哥叫黑摩是吧?高个子的大人!”

小女孩骄傲的扬起了下巴:“是的!人家的哥哥是黑摩,城市里最厉害的人!几十个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他!红眼睛,要是我告诉哥哥你跟他抢我,看他怎么教训你!”

“你的黑摩哥哥是不要你啦,黑眼睛。看到那团火了吗?红红的,暖暖的。你现在是篝火家的孩子,跟我一样,跟大家也一样。”

“你撒谎!哥哥说好了会来接我。说了就要做到。还有,不准你叫我黑眼睛,我有自己的名字!”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呀,黑眼睛?”

小女孩得意起来,像小狗那样晃了晃脑袋:“人家叫妹妹!黑摩哥哥的妹妹!”

血滴简直要大笑起来。不过现在是深夜,不能把兄弟姐妹们吵醒了。他抓着小女孩的肩膀,试着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好的,你有名字,叫哥哥的妹妹!不过,在篝火家,有很多女孩子都叫妹妹啊。这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所以呢,你在篝火家的时候,就叫黑眼睛,到外面才叫妹妹,这样可以吗?”

小女孩看了看四周睡着的别的孩子,认真的想了片刻:“可以。”

“在篝火家,我就是你的哥哥,我会照顾你。我的名字叫血滴,不是红眼睛,你应该叫我血滴哥哥。你叫一次看看?”

黑眼睛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扯住了血滴的衣角,让血滴很不习惯。

“你干什么?黑眼睛?”

“哥哥说了,遇到可靠的人,就这样一直扯着他。”

“不用的!我会保护你的,黑眼睛。你这样我很不好意思!”

“知道了,血滴哥哥!”黑眼睛抬起头,用她那双奇妙的、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似的黑夜般的眼睛望着血滴,乖乖的说道。

血滴感到有点感动,就抱着黑眼睛,给她披上了草席,让她躺在自己身边。小女孩累坏了,不一会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血滴尝试把她抓着自己衣角的小手弄下来,可是没料到她的力气挺大,因为怕弄醒她,只好作罢。过了不久,血滴自己也坠入了深沉的梦乡。

阳光照着血滴的眼帘,空气里飘逸着露珠的气息,耳边有茫远的说话声,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可是累坏了的血滴决心要忽略这一切信息,把赖床进行到底。因此他最后是被人用暴力摇醒。

血滴恼火的睁开眼睛,一团迷雾当中,最先探出头来的是唠叨婆,急切的表情显示她又有无数八卦要说。

“血滴,你知道吗?城中的老巫师昨天晚上被人杀死了。听说凶手是一只吸血蝙蝠:卫兵们在老巫师脖子后面发现了小小的牙印。”

血滴不耐烦的反问唠叨婆:“牙印?你确信那不是普通的小洞吗?用刺刺出来的那种,就像我们可敬的独眼叔叔的杰作。”

“我不知道。不过,有这种可能。因为老巫师珍贵的魔药水不见了,呶,就是他卖给贵族伍长们那种抗火药。据说,只要抹上这种药水,连地狱里喷出来的烈焰都烧不死你。”

“什么?嗯,好像有点眉目了。”血滴喃喃自语。

抗火魔药,这应该就是瘸子叔叔向独眼叔叔要求的东西吧。只是,他打算用在什么地方呢?

“什么眉目?”唠叨婆精神一振,从血滴的只言片语里嗅到了新的八卦味道。

“什么都没有!我要起来了!我还在考试中!”血滴把凑得太近的唠叨婆推开,奋力坐了起来,昨天太累了,后背和脖子传来隐隐的酸痛,肚子那里则有些热乎乎的。

“你被子里塞了什么,这么鼓鼓的?”唠叨婆问,一把掀开了血滴的草席。两人都惊呆了,因为那里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趴着,紧紧扯着血滴的衣角,把他的衣裳都扯开了。

“这!这是什么回事!血滴──”唠叨婆带着哭腔大叫,把附近的好几个孩子都引了过来。

小女孩也被唠叨婆吵醒了,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右手扯着血滴的衣角,用左手胖胖的小手背先后揉了揉两只眼睛,打哈欠,第一个望见了稀里糊涂的血滴。

“呀,血滴哥哥,早安!”小女孩叫道,满脸笑容的扑进了血滴怀里。

血滴想起来了。但是他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解决眼前越来越尴尬的局面:唠叨婆在哭闹,很多女孩子和尚未离开家出去干活的少数男孩把他和满脸幸福的黑眼睛团团围住,非常八卦的想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是猴子的声音。

“血滴不知从哪里拐来了一个女孩子,藏在被子里!不是我们家的!”

熟悉的口哨声响起来,当然是口哨吹的。这仿佛是一个信号,篝火家的女孩子们纷纷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话,好像全城的喜鹊聚集在一起开会,吵得血滴的头简直要爆炸。

血滴叹息一声,记起了私塾里教历史的老先生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知道铁岩城的卫兵为什么那么爱逃跑?铁岩的女人太多又太吵!

同类推荐
  • 失足闯入的第二次人生

    失足闯入的第二次人生

    十八岁宅男,赵墨风因为母亲的不理解而打算离家出走,不料竟失足掉入河中,最终沉入水中,当墨风在此睁开眼时,眼前确是陌生而又收悉的场景......
  • 未语梦中人

    未语梦中人

    你就是尊主送给我的女人?”青年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跪着地上伤痕累累的少女。“是,奴泷姬参见伯塔克殿下!”墨泷嘴角扯出丝笑,心里害怕,故作镇静道。
  • 从银魂开始抽卡

    从银魂开始抽卡

    银魂同人,练手之作,有意见就提。更新并不能完全保证
  • 我有一间仙灵店铺

    我有一间仙灵店铺

    夏飞穿越到梦幻西游的世界,得到一间仙灵店铺,可以连接诸天万界。诸天万界内,各种天材地宝、神功妙法、金银矿产等物,都蕴含着玄妙的源力。夏飞的仙灵店铺,只要向诸天万界赚取足够源力,就可以无所不能。来自《封神》世界的苏妲己,你想摆脱魂飞魄散的命运?行。不过先得赚取源力,先在店铺当个服务员吧!……《风云》世界的雄霸,你想救回惨死在步惊云掌下的女儿?这个也不难。先来店铺当个杂工吧!……牛郎织女,你们想摆脱一年一会的痛苦,长相厮守?《超神》世界的凯莎女王,你想复活,突破终极恐惧?僵尸位面的马小玲,你想消灭僵尸王?火影忍者?钢铁侠?超人?……只要加入仙灵店铺,一切梦想都能实现!
  • 从火影开始开挂

    从火影开始开挂

    努力的程度是有极限的,越是勤学苦练,就越会发现时间是可数的、精力是有限的……除非使用超越努力的方式。——我要开挂了!
热门推荐
  • 小生又辟谣

    小生又辟谣

    记者问刚刚斩获新人导演奖的韩一书有何感想她说“以前是我年少轻狂,不是所谓,以后我会注意的”留下一群愣愣的记者,被这天雷滚滚的话炸的外焦里嫩一年后记者再问刚刚得了最佳导演奖的韩一书有没有什么花要对观众说她说“以前是我年少轻狂,无所畏惧,以后我会注意”记者再次被炸了外酥里嫰,撒把黑胡椒都可以吃了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她因为道具原因跌下领奖台,她才看到他第一次听她那么说他在台下笑的前仰后翻第二次听她那么说他在台下笑的岔气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她在台上表演时不慎摔下来,他抱着她哭的不成人样他们公司为了他的演艺生涯不得不找她谈合同契约夫妻,就这样两个差别特别大的人成了夫妻,住在了一起,还要一起参加夫妻真人秀,对韩一书而言他就是她的劫难
  • 余情半世

    余情半世

    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方圆几十里的村庄都化为乌有,厮杀声、叫骂声、求救声震耳欲聋。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天空。母亲为了救我把我藏在了火灶里,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杀戮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一切都物是人非,我的爹娘,我的浩轩哥哥你们在哪..十五年之后二人居然是以自相残杀的方式重逢。这十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十五年之后还彼此还能否守住儿时天真的承诺!?
  • 倾城鬼医:冷王独爱将军妃

    倾城鬼医:冷王独爱将军妃

    她本是亦正亦邪的鬼医,一朝身死魂穿乱世,重生于女扮男装受辱惨死的将军之身,带着前身记忆复仇归来,杀伐果断,在遍布杀机的皇城步步为营,终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是骁勇乖张女将军,一个是公子如玉世无双;一场别样的邂逅,几番温柔的纠缠,她以为终能寻得一隅,得一人心,却终不知家仇国恨,两军交战,她是三军主帅,他却是敌国之王。山河破碎,别人只知,她是那场血色硝烟中被他带回的一个藏于深宫的可怜战俘,殊不知她却是他宁可倾尽天下,也要换得百世无忧的心尖人儿。【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毒女医妃:盛宠嫡妃主沉浮

    毒女医妃:盛宠嫡妃主沉浮

    他是冷情帝王,不善表达,却从没有放开过她的手。而她是倾城皇妃,医术独绝,不为救人只为杀人,人们却仍对她趋之若鹜。明知道她是荆棘,是罂粟,他也只想靠近她,然后,沉沦。无论是被刺伤,或者毒死。
  • 穿越创造女神系统

    穿越创造女神系统

    一个普通的死宅,曾跟随一个世界顶级杀手学功夫,又无意间获得了创造女神系统。什么?
  • 万古斗皇

    万古斗皇

    一朝梦醒,岁月沧桑,轮回变换,当年辉煌无尽风光皆成过眼云烟,只有一颗武道之心不改如初!
  • 精灵羽凤霞

    精灵羽凤霞

    本书名《我的魔法宠物超可爱》应急广大网友的请求本人对此小说大纲进行完全修改。 作品简介:魔灵大陆,是一个斗气与魔法并存的世界,如何提升自己的修为是这个大陆中的人每天的思想,但确有一个种族除外那就是精羽族,他们是大自然的宠儿无拘无束但却有一天危机降临。 现代二次元宅男叶无双在这天下班回到家中时,遇贼抢劫,不幸被刺杀,但上天似乎眷顾着他他并没有死只是他的灵魂竟穿越到了一颗蛋……书友群;752550515
  • 花是雨季

    花是雨季

    花,喜欢在阳光下烂漫盛开;“花”,从来就没有在心里面绽放过。雨,屈尊在阳光后滴滴泪下;“雨”,从来就没有在笑颜中欢快过。
  • 从斗破开始的盗墓之旅

    从斗破开始的盗墓之旅

    【史诗级年末精品同人爽文】无良道人段德;@玄尘;“靓仔,贫道今日路过一处风水宝地,那边座落着一座孤坟。”黑皇;@无良道人段德;“墓里有宝贝吗?什么时候下手?”玄尘;“是不是墓的旁边还有一颗歪脖子树?”无良道人段德;“是啊,那墓太败落了,不过估计是座皇陵!”玄尘;“那他娘是我家祖坟!”温馨提示;无良道人段德已被群主移出本群。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