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幸运,我们又在那个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手机,里面的信号卡是全新的,只有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是谁的?再简单不过了,不要沃朗先生出马,我也能想得到:这个手机是留给坎贝的,如果坎贝抓到了李施林,哦,也就是本人,他会拨通这个号码,电话那头,能找到他的雇主,即杀害甘波中校的凶手。
我们商量了一会,还是由我们最聪明可靠的沃朗先生拨通了电话。沃朗先生打开了免提,一阵短暂的忙音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毫无语气起伏、有些机械的男声。
“我是坎贝,你要的人我找到了。”沃朗先生活灵活现地学着坎贝那种慢悠悠的语调说道。
“很好。你能把他送过来吗?”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好像在查找什么东西:“我在圣彼得潘酒店的餐饮中心,你现在就过来,到附近再联络我。”
“恐怕不行。”
“为什么?”
“我们要再谈谈价钱。”沃朗先生嘿嘿一笑,如果没看到他那副怕麻烦的表情,只听到声音的话,还真以为是坎贝在这里宰客户呢。“这个人很重要。二十万太少了。”
对方像是对此早有预计,虽然他沉默了一分钟才回答,但这个沉默的时间太短了,只是刻意装作沉思。
“你要多少?”
“这,我不想告诉你。我要和你的老板直接面谈。”
“不,你不能见我老板。”对方回答得很快。
“别这么神神秘秘的,好不好?我知道你老板是谁,是巴倍将军,大人物,对吧?”
对方以沉默作答。
“我只是个小人物,一个小蚂蚁,我不会对将军有任何威胁。但是你瞧,我对将军这样的大人物也有用处。我生在第十三区,一辈子都在这,这种日子我不想再过了,现在只希望能给将军效力。”
仍然沉默。
沃朗先生伸手招呼我过来,我傻愣愣的贴过去,他却狠狠踩了我一脚!他那个大头皮鞋,沉极了,几乎踩掉了我的脚趾甲!我“哎呀”惨叫起来,一点也不作假!
“你别动他。我会向将军转达你的想法。一会给你电话。”对方立刻给了回音。
过了一会,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们都有些紧张,屏住呼吸,看沃朗先生如何应对。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沉静得像冰的声音:“你好,我是巴倍。”
沃朗先生看看我,我和爱丽丝都连连点头。这个声音,我虽然听得不多,却再熟悉也不过。
沃朗先生故意装出一副因紧张而颤抖的嗓音,把电话贴近嘴巴,连声说道:“幸会、幸会!将军,我是坎贝,一个小人物。”
“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可以来圣彼得潘酒店,到1883号房间来见我。我已经通知了服务台。”
他竟然直接安排我们在他的房间会面,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急切的想要见我。那房间是圣彼得潘酒店的总统套房,进出那个房间的人,自然会受到整个酒店服务系统的关注。
不过,我仍然觉得巴倍将军的决定有点草率,本以为他会更难交涉的。难道他就不怕我们这些亡命徒谋财害命吗?
“我还要带几个随从,您知道,我不得不自保。”
“没关系,一起来吧。”巴倍表现得很大方,或许他只是不想浪费时间。他一生中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如果没有这样的胆识,也无法走到今日吧。
事不宜迟,我们一行人立刻准备出发。我作为坎贝的人质,由小爱丽丝操刀,进行了简单的化妆。临出发时,我注意到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图朗宁站在门边,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我问他:“你也要去吗?”
图朗宁把鸡冠头一甩:“当然,这么有趣!”
沃朗先生却摇摇头,说:“你的任务结束了,图朗宁。回去管你的帮派吧。我们此行非常危险。”
“别搞错,我又不是去帮忙,我只是去瞧瞧热闹,看你们怎么死。这年头,没有胆量怎么当老大。”
我不禁笑了,“瞧热闹?这样也行?好吧。那你就跟着来,多一个人挡子弹也好。”
大岚山越野车重新上路,不知不觉中,驶出了第十三区地界,进入了通常的恩特利亚市。视线所及,却仍然是灰黑色冰冷的钢筋水泥建筑,以及那些参天耸立的明晃晃的白色污染源。
我心中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感慨,哪里是城市,哪里是第十三区?人类生活的地方,究竟有何分别?
这种落寞感,直到我走过圣彼得潘酒店的旋转门,脚踏在柔软厚实的猩红色地毯上时,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恩特利亚市最高档的酒店大厅,装饰自然极尽奢华,走进大厅,抬眼便是一盏华丽繁复的宫廷吊灯,传说价值几千万之巨。拉杰不免又是一阵啧啧赞叹,但对于他而言,这些东西的价值都远不及一台古旧的黑白电视。
看到我们这一伙奇装异服的人进来,大厅里仅有的几个客人和招待人员不免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讲礼貌的便刻意移开了视线。我也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服务台前说:“我们约了人。1883号房间。”
女服务员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随即叫来了一个男子为我们引路。
1883号房间。整个十八楼,其实只有两个房间,1883号和1884号。我不清楚为何要设置这样的号码。大概沃朗先生知道,他整个人走在你前面,就好像无所不能的先知。即使再一次面对可怕的巴倍将军,有了沃朗先生这个倚仗,我便不会感到丝毫的畏缩。
我们走进了1883号套房,房门自动关好,巴倍将军站在巨大的老板桌后,微笑地着看着我们。他身后站着一个保镖,不过,那人应该只是个魔瞳使用者而已,未必有什么杀伤性的超能力。
我这时才意识到,巴倍先生的亲信并不多。按理说他在国际特工组织内经营多年,不该只有这一个忠心的下属,但事实诚然如此。
巴倍将军向那个保镖点了点头,那人竟然走了出去,在门口守候。巴倍将军还真大胆,当然,这对我们是再好不过的事。
现在,整个房间里只有巴倍将军,我、爱丽丝、沃朗先生、拉杰、可可、图朗宁七个人,我们六个对他一个,数量上占压倒性优势。
巴倍将军的开场白就给了我很大的震撼:“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李,没想到你会化妆,技术还挺高的呢。”
说完,他把桌面上摆着的电脑屏幕转过来,给我们看。那儿显示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凌乱不堪,正是我们发现甘波中校尸体的地方。
原来,这个老奸巨猾的将军一直在监视着那里。回想起我们在那儿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我感到心中直发寒。
沃朗先生恼火的一拍大腿:“真是百密一疏,我们这次做猴子给人看了。难怪你答应得这么痛快。”
巴倍将军又道:“沃朗、拉杰、可可,你们几个人是WMM的雇员,也是不错的超能力者。你们隐藏得可真深,心怀叵测啊。社会上就是有很多你们这样的人,黑人,犹太人,南亚鬼,才把整个社会搞得乌烟瘴气。”
这种指责让拉杰和可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沃朗先生则双眉直立,对巴倍将军怒目而视。
他又看了看小爱丽丝,有些不确定的说:“你是安女士吗?是了,你知道甘波中校拿着密码,你是研发部的,也参与了这次行动。真没想到啊,安女士,你是超能力者吗,还是异族?”
“你错了,我是李施林可爱的小未婚妻。等我一到结婚年龄,我们就结婚。”小爱丽丝亲密地搂住了我的手臂,恬不知耻的自封了个头衔。
她的结婚年龄?怕是几百个世纪之前就到了吧!我难免又在心理反驳她。
巴倍将军没理爱丽丝,又转向图朗宁:“你是法国人?”
“对。我是来看热闹的,你别把我和他们当成一伙。”图朗宁被巴倍将军身上那一股压迫力吓到了,赶紧撇清关系。
巴倍将军点点头,令人意外地表现出对图朗宁的一种欣赏:“很好。你还年轻,现在虽然误入歧途,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改正。”
最后,巴倍将军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十指交叉,对我说道:“至于你,李施林,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我没想到你会逃。你可能不知道,是我推荐你加入组织的。你很聪明,很会享受人生,只是,你为何会突然改变原则,置自己于危险之地?我不明白。”
他摇摇头,不等我回答,又说:“不过,算了,人性就是如此难于理解。”
拉杰突然向他伸出手,叫道:“别弄什么玄虚了,老头!快把炸弹交出来。”
“你想对我使用超能力吗?南亚鬼?”巴倍将军轻蔑的看了拉杰一眼,不知为何,他对拉杰他们几个显露出特别的厌恶,对待他们也跟对待我完全不同,虽然我知道,他一样很鄙视我。
“拉杰,停手。听他说。”沃朗先生制止拉杰道。
“很聪明,犹太人。不过,你应该让他试试。他不会受到伤害的。这里是我的领域,斯芬克斯的谜语。”
我吃了一惊,不禁脱口而出:“你也是超能力者?”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反而像回忆似地喃喃说道:“很多年前,我专程去了一次埃及,去寻访伟大的斯芬克斯雕像。那可真是个庞然大物,足足有二十米高、七十米长。这个尺寸,比起现在的摩天大楼当然算不了什么,但加上它背后厚重的历史——它是在公元前七千年时建成的——在它面前,你会感觉到一种真正的伟大。尽管经过岁月侵蚀,它早已面目模糊。”
“按照一位埃及巫医的指导,我在雕像前跪了三天,每天日升月落,大漠孤独。那时我身染恶疾,一种该死的非洲病毒,是黑人传播出来的,我几乎死在了那魔神前面,但,它却不让我死,还赐给我一种超能力,作为我虔诚祈祷的回报。那即是斯芬克斯的谜语,领域系超能力最强的一种。”
“斯芬克斯的谜语?”沃朗先生重复道。
“这个我知道!”爱丽丝抢着插话道:“就是那个著名的古希腊谜语咯:‘是什么动物,早上四条腿走路,中午两条腿走路而晚上三条腿走路?’”
拉杰大吃一惊:“还有这样的动物!”
爱丽丝得意洋洋,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却是看着巴倍将军:“谜语的答案是‘人’。早上,中午,晚上分别比喻人的幼年,中年和老年。幼小时,人四肢着地,在地上爬行,中年时双腿步行,等到了老年,又要靠拐杖来支撑身体,便是三条腿了。如何,我说得对吗?”
巴倍将军不置可否的看着爱丽丝,微微一笑:“你太聪明了,安。不过,只有我提出的谜语才是有效的。”
爱丽丝一愣,只好一笑而过了。
巴倍将军继续说道:“然而,也许是它的神力已有所衰减,我尽管取得了超能力,我的超能力却是谜语中最弱的。在这我并没有获得太大的控制力,但只要你们在斯芬克斯的谜语中,一切超能力和暴力企图都不会实现。不相信的话,你们尽管尝试。”
他说的是真的。不知从何时起,我就感到身上的压力徒然加重,似乎每块肌肉都坠上了千斤巨石。我可以动,却没有任何的爆发力了。
身旁的拉杰却不信邪,一直用视线死盯着巴倍将军的脸,尝试把他烧死,但这种努力只是令他自己的脸色有些发青。
“原来如此。一切尽在你掌握啊,大人。”沃朗先生讽刺的说。
巴倍将军站起身,也不理会我们这些人,一个人慢慢地踱到了窗口。窗子紧闭着,外面的世界又已经一片黑暗,这里是光阴广场附近最高的楼层,从眼前的窗子向外平视的话,眼前不会有任何人工建筑,有的只是虚无的夜幕。
巴倍将军显得那样胸有成竹,似乎是懒得再跟我们讲话了。
“还是让我来说吧,将军。时间不等人啊。这样兜圈子,除了浪费光阴,有何意义?”爱丽丝微笑道,这时的她,突然又有了几分安女士的气质,仿佛高在云端,既不悲悯,也不带恶意的俯瞰众生,即使是巴倍将军这样的人,她依然像看待幼儿一样的对他。
“事情太简单了,甘波中校不是那个坏人,你才是,将军。你想要偷走基因炸弹,留作己用。上帝保佑,特工组织还有三权分立这个老传统。你虽然主导了光阴二号的开发,却无法管理每个细节。”
“外壳是我参与设计的,参考了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大师的笔记。外壳分层内藏有解毒剂,如果有人尝试强行破坏外壳,解毒剂就会渗漏进去,把里面的病毒全部销毁。”
“甘波中校有开启计时器的密码,但他却不肯跟你合作。不止如此,他发现你的企图后,便把炸弹偷了出来,一路逃到了恩特利亚。他年少时是在这里长大的,他以为可以躲起来,揭发你的阴谋。”
“甘波中校是个优秀的英格兰人。英国人,刻板得就像永不走错的钟表,处事过于机械,缺乏婉转,不过,那也正是他们民族的优秀之处。”巴倍将军第一次接上了爱丽丝的话茬,看来他对甘波中校这个人,始终怀有很大的遗憾。
“不过,他终究不能逃脱你的魔掌。那个追踪者是一个有魔瞳的人吧?”
巴倍将军笑了,回过脸,嘉许地看着爱丽丝:“当然。只要有魔瞳,任何东西,藏是藏不住的。”
“可惜,你拿到了炸弹,还是不能拿到密码。因为甘波中校从未尝试开启计时器。魔瞳只能重现意志,没发生过的事,魔瞳也看不到。因此,你需要李施林。”说到此处,爱丽丝停下来,柔情蜜意的看了我一眼,令我脸上整个发烧:“也就是我的未婚夫。”
“李施林是拆解整个外壳的钥匙。你知道甘波中校宁可死,也不会臣服于你,但只要能把外壳拆解,这颗基因炸弹便真正属于你了。所以,你需要李施林。你用最快的磁力飞机把他送到恩特利亚,来跟你的炸弹会合。”
巴倍将军点点头,不无遗憾的说道:“计划本来万无一失。没想到,却遇到百年一遇的事故,磁力飞机失事。你知道,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完美主义者的人生,总是在不停弥缺补漏中度过的。我本以为李施林死了,不报希望地通缉他,谁知道却能够得偿所愿。现在,事情虽然与我预想的不同,总算取得了圆满的结果。”
我忍不住插嘴问道:“将军,名望,金钱,地位,你全都有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盗取那颗炸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惜失去一切也要追求的?”
巴倍将军立刻正色道:“为了干净。”
“干净?”好几个声音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干净。我老了,经历的也太多了,我见过太多的纠纷,是因为民族之间无聊的争执而起。我们有很多优秀的民族,德意志,斯拉夫,高卢,旧时代的血统,也有大灾变以来的新生血液,但是我们也有很多肮脏、恶心的渣滓种族,他们是人类的残渣,上帝造人时的失败品。我想要在我有生之年,把那些低劣的东西从这个星球上抹去,让我们的后代活得更健康。”
巴倍将军说得很慢,很确定,他语调里透出的那种不容置疑的情感,越发令我们感到心寒。
我知道世界上存在种族歧视者,而且很多发达的国家、城市,都不乏这种人,比如拉杰他们一直以来在WMM所受到的不公平对待,就不能不说跟他们的种族有关。
我本人也讨厌拉杰的长相,讨厌可可难听的口音,但我并不讨厌他俩,更不会讨厌他们的血统。
我不想给自己标高,我的想法……怎么说呢?这世界上无聊的标签已经太多了,上等人,知识分子,工人,艺术家,学者,农民,如果再在每个人的标签后面加上一个无聊的血统备注标签,老天,那得多复杂啊。以我的智商可记不住。
“那么,光阴二号究竟是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很简单。它是一颗病毒炸弹。病毒通过空气传播,可以寄生在现存的百分之九十动物体内。这种病毒通常是无害的,并不会伤害宿主,宿主只是作为携带者帮助它传播。但是,它却能够识别一些特征基因段,对拥有某些基因段的生物进行破坏性攻击。它的潜伏期为一年,一年之后,净化才会真正开始。数以十亿计的人类将会丧生,不过剩下了的,才是真正高贵的人。人类这个种族将在我巴倍的手中得到净化。”
这个真相,可真令人不寒而栗!我们所面对的这个家伙,这个德高望重,手握权柄的政客,他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
可可愤怒的冲向巴倍将军,想要揍他,可是却突然无力的坐倒在地。斯芬克斯的谜语在起作用。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到这种时候,爱丽丝脸上的笑容也完全冷却了:“世界上从来没有一种病毒是完全可控的。你难道不知道,基因总是在变异当中?将军,你们的研究最终会毁掉全人类,而不只是你口中的那些‘劣等民族’。你和劣等民族之间的差别远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大。我不会让这种蠢事发生的。”
巴倍将军的肩膀颤抖,过了好久,我才知道原来他在冷笑。
“李,你是华裔和德裔混血儿,对吧?原本你也在净化范围之内。但是我法外开恩,你,可以生存下去。”巴倍将军那个语气,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创世神。
“别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解开密码?”我怒道,深恨自己太过文雅,这种时候,就应该用各种土语最脏的骂人话对付他。
巴倍将军摊开两手,说:“反正一切都结束了。要不了多久,酒店保安就会来到这儿。孩子们,这个世界是讲规矩的。等警察们和官员们来了,我看看他们会相信你们,一群劣等民族,保洁工,还是相信我,一位德高望重的国际活动家,巴倍将军。”
这种僵持局面,突然被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结束。图朗宁暴跳起来,抄起一个板凳,狠狠抡过去,拍在巴倍将军脸上。
“该死的!杀那么多人还说是净化!你这是变态呀!心理变态呀!”图朗宁大叫道。
巴倍先生超能力虽强,肉体却只是一个行将入墓的老头子,这一板凳顿时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哀嚎一声,仰面倒地。
他费力地仰起头,看着图朗宁和他手中的板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终于又无力的倒下。一瞬之间,我感到身上的压力全都消失了,一身轻松。巴倍将军的谜语领域就这样解除了。
巴倍将军对他的谜语领域太自信了,以至于竟然没有想到,谜语领域只需要一个更小的领域系超能力即可破解,那就是图朗宁的距墙。图朗宁只要把距墙在自己的体内张开,即使是零距离,他仍然可以发力,完全行动自如。
不,巴倍将军算无遗策,他怎么可能忽略图朗宁?
我忽然想到,图朗宁虽然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流氓,可却也是个血统纯正的法国人,在巴倍先生眼中,图朗宁是优秀、可靠的,也应该支持他的“事业”。还有,他刚刚只对图朗宁露过笑脸。也许他把他当做可以拉拢的对象?
某种意义上,图朗宁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因为他很正直,就像拉杰、可可和沃朗先生一样,虽然他们有着不同的肤色和外表,虽然图朗宁在他还不算长的人生里,坑蒙拐骗偷都做全了,也吃过牢饭,仍不思悔改,现在还是每天犯罪……好吧,请容我收回“优秀”这个评语。
不管怎样,就如巴顿将军所说,一切结束了。
我转过身,想对小爱丽丝说点什么,主要是关于未婚夫妻这个话题。我虽然对她有好感——我也是男人,哪个男人不对美女有好感呢——但讨论婚姻还为时尚早,还是按部就班比较合适,或许我现在可以给她一个胜利的拥抱。但我却看到她张开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有黑暗正在她瞳孔中蔓延。她这是……在恐惧吗?她也会害怕?害怕些什么?
“小心!”沃朗先生大吼道,直扑到我面前,我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扑倒了。眼前的世界整个颠倒过来,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到我胸口,粘糊糊的,还有一股富有侵略性的气味,直钻入我的鼻子。
我抓着沃朗先生的肩膀,试着想把他抱起来,可是他却很重很重。我坐在地毯上,越过沃朗先生的白发看过去,只见巴倍将军半躺着,手里举着一支黑色的小手枪,蓝色烟雾从灼热的枪管向上升腾。巴倍将军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意的微笑。
拉杰怒吼起来,虽然爱丽丝大声喝止,仍然不能阻止拉杰的怒火。拉杰对巴倍将军使用了他的超能力。
巴倍将军死时,他的视线一直望着我,那笑容有些奇妙,似乎在倾诉什么,又不在意我是否听得懂。转眼间,他苍老的皮肤就变得焦黑、干瘪、扭曲,甚至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痕,他整个人都碳化了,终于噗地燃起一团火焰。
客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叫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