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租用的“大岚山”七座越野车在清晨时到达,没有半分耽搁,包括流氓导游图朗宁在内,我们一行六人即刻赶往恩特利亚第十三区。
第十三区并没有任何明显的界线,只是越靠近那一区,街上的人就越少,而仅剩的那些流里流气、四处游荡的家伙,看待你的目光越来越缺乏善意。越往里走,道路也越窄,我注意观察了一番,知道这并不是我们的导游图朗宁刻意把我们带到这条路上,而是这一区的规划原本如此。到了后来,简直像在小胡同迷宫里穿行,我们的车子太宽,一不小心就会左右擦挂。难怪这里的人普遍选择了摩托。
等我们的导游图朗宁提醒我们已经深入到第十三区时,眼前终于有了一块开阔的空场。这是一个十字路口,我们左右两侧各有一幢二十层以上的高楼,看外观,早年可能是做写字楼之用,但现在却已经荒废,楼外侧的墙壁装饰瓷砖掉了一小半,窗子也没有几扇完整的了,给人一种强烈的破败与荒凉感。
这儿简直是一块死地,我心里不由得升起这样的感想。看看车里的同伴,可可显得最为不安,简直有点发抖,好斗的拉杰则兴奋得想跳舞,忍不住用他的黑手在车门上敲打着节拍。
“可可,你不会害怕了吧?”我打破了沉默,调笑可可道。这家伙是我们的打手,必须要鼓励他。
“可可不该来这种地方。这儿都是坏人,妈妈知道了一定会骂可可。”
还是沃朗先生更懂得如何激励可可的斗志:“可可,这地方可是城市暴走族的老巢,你要是害怕,就在车里呆着。”
可可听了暴走族三个字,顿时不抖了,紧咬着厚厚的嘴唇,眼神中透出一股坚毅,我简直听得到他胸中复仇的战鼓咚咚作响。
图朗宁指着十字路口对面的一家破落店面说:“那个就是隆梅的店。你们也到了,这儿没我什么事了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想去看看我爸爸。”
“少来这套。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你爸爸是谁。”沃朗先生冷冷的说,“下车。”
图朗宁灰溜溜的下了车子,回头偷眼看了沃朗先生几眼,那无辜的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知道我没爸爸?”
因为下了一整夜的雨,这儿地上又有一层厚厚的灰土,地上早已泥泞不堪,在车上时还不觉得,一脚下去,我的鞋底顿时沾上了厚厚的泥巴。
我们一行六人大摇大摆的走向那酒吧,在第十三区,这简直是一种罪过,这儿的人都是潜行高手,也极少集体行动。我感到许多不友善的目光向我们投过来,却不能确切看到那些人的所在,这种感觉真让人不安。
不过,我们也没有时间来做任何伪装。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进屋,抓人。
沃朗先生只是一抬下巴,可可便大步上前,一脚踹碎了酒吧大门,我们走进去,本以为会迎接满屋子的敌人,结果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客人,连服务员也见不到一个。正当我们以为这地方已经废弃时,一个老头走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扶正了他的老花镜。
“要什么酒?”那人问道。在这里,似乎破门而入和敲门没有差别?
我仔细看了看,这个人其实并不老,大概不到五十岁,但他却故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我们要找坎贝。他在吗?”
“没有这种酒。”他用一种有气无力的语气答道。碰到这种家伙,真让人有力无处使啊。
拉杰跳上了桌子,一脚掀翻好几个酒瓶,大声吼道:“别打马虎眼,老头!我们要找你的老板坎贝,我再问你一遍,坎贝在哪里?”
哦……虽然我们是同伴,拉杰也是个强大的超能力者,但我还是得说,拉杰他那黑瘦的身体,即使站在桌子上也没有威慑力,反而有点像马戏团的猴子。
“我明白了。你们要找坎贝。好吧,我这就联系他。”老头慢悠悠的拿出了手机,开始拨号。
沃朗先生却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大叫一声:“可可,别让他打电话!”
可可还没冲上去,那老头却自动自觉的把手机扔在了地下,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好吧,我什么都不做。我是隆梅,只是个看店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沃朗先生冷笑了几声,拿出了便携式电脑,放在桌子上,飞快地调出了一张照片给我们看。照片上是一个白人中年胖子,留着褐色的髭须,不知为何,相貌却好像在哪见过,有点眼熟。
沃朗先生指着眼前人对我们说:“他就是坎贝。化妆术不错。简直像整容了。”
原来这个自称隆梅的,就是坎贝老板本人,难怪我看到他的照片觉得很眼熟!
我们的运气不错,坎贝的运气可不怎么好!可可大步走上前去,像提小鸡一样把坎贝抓了过来,那家伙满脸谄媚的笑容,一点也不想反抗。他笑眯眯的对着沃朗先生说话,似乎已看出沃朗先生才是我们几个人的主心骨:“好吧、好吧,别生气,几位。和气生财吗。我就是坎贝,你们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说。我好像不记得我有仇家吧……”
沃朗先生操作着电脑,很快登入了不归之森论坛,找到了那条悬赏我的告示,指给坎贝看。
“这消息是你发的?”
坎贝这才注意到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这可真让我受伤!在我们六人之中,只有我才是地道的国际特工,其他人只是保洁工人、流氓、失业少女罢了,我怎么总是被人忽略?!
“是谁让你发的?到哪儿能找到那家伙?”
坎贝沉思了一会,表情显得很犹豫,最后还是说:“好吧,我带你们去找他,反正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牵线人罢了。”
沃朗先生点点头。可可扭着坎贝的胳膊,带头走出了酒吧。可可实力超群,即使门口就有埋伏,也奈何不了他。事情进展很顺利,反倒让我有些不安起来。
坎贝带着我们七绕八绕,路上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算到了地方。第十三区,简直就是一座弃城,满眼的钢筋水泥建筑虽然没有荒废到碎石烂瓦的程度,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目的地在一幢十几层的高楼内,高楼前连接着一座六米高的平层大堂,玻璃顶,足有几千平米大小,看样子,当年曾是某个风云大公司的展厅,可悲的是,在如今的第十三区,玻璃顶无法存活,大堂也成了彻头彻尾的残垣断壁围绕的空场,从外面看进去,有隐约的水光,由于整夜下雨,大堂里不少地方成了水洼。我们从一大堆破旧的杂物中间跳了过去,从一个大窟窿走入大堂。抬眼一望,很出乎我的意料,大堂里竟然有不少人在,比我们半日来在第十三区见过的人总数还多呢。
我大略数数,大堂里原本有三十个人左右,分成两拨,围着中央的一张大桌子站好。桌子上有两只敞开的大皮箱,从我所在的位置望过去,其中一只空着,或者是装着什么小物件,另一只——老天,那是满满一箱子钱,以我可怜的见闻,实在不知道那是多少。
惊讶过了,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们恐怕闯入了一场黑组织的交易,大事不妙了!
看到我们这一伙人,那些家伙都吃了一惊,数十道阴狠的视线扫射过来。
“是你们的人?”一个脸上有刀疤,穿着紧绷的黑色西装的华裔男子问道。看情形,这人是一边的老大。
“不是。”另一边的老大回答。
图朗宁急着大声叫起来:“两位老大,我是红发会的图朗宁,我们是路过的,路过!”
那个华裔男子向我们伸出右手,仿佛在叫图朗宁闭嘴,然后伸手一抓,我背后便传来隆隆的巨响,整个地面都轻微的颤动。回头一看,我们刚刚进来的窟窿已经消失,几块大水泥块堵在那儿。
原来这个黑组织老大竟然是一个进化型超能力者!
自从猎人联盟创立以来,超能力者已经越来越广发的被社会接受。然而,普通人对超能力者的恐惧和不信任却从未减少,在很多地方,超能力者甚至被认为是危险的异端,会受到大众的排挤。
可以用于战斗的超能力本就很多,再加上普通人对超能力者的不理解,更把很多人逼入了战斗员的职位上,赏金猎人,特别警察,以及——犯罪者。
我这时才更加深刻的体会到第十三区的危险。这里是法外之地,人命在这里如同草芥。那个华裔男子冷冷的瞥了我们几眼,便转过了身,说道:“杀掉他们。”
两个匪徒举起手枪,二话不说,就扣动了扳机。那两个家伙开枪要打的目标竟然都是我,怎么说呢,能得到他们的重视,小小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我想要伏倒在地,但人类神经反射存在零点二秒的延时,我又没经过正规训练,动作比普通人只有更慢!一切都太快了,我傻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我听到身边有凌乱琐碎的声音,好像被扩音器放大了十倍,有人狠狠推了我一把,却没把我推开。这么小的劲,大概是拉杰吧?!
然后我就听到拉杰大叫道:“该死的!这是个陷阱!坎贝呢?!”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没死,那么,子弹呢,定睛一看,子弹就在我眼前,滴溜溜的旋转着,只能以每秒钟不到一毫米的速度前进,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了。做出这种奇迹的人,竟然是图朗宁,他们开枪时,图朗宁就站在我身边。
“距墙!”我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字眼。
所谓距墙,是操控空间的超能力中最常见的一种,作用是把指定范围内的空间任意折叠,使距离凭空变化,起到阻力墙的作用。和变异型的超能力者不同,进化型的超能力几乎无法用已有的科学知识理解,因而也称为“魔法”。原来图朗宁竟然会空间魔法,难怪他能混到一个帮派的老大。
那两个枪手也惊讶了一下,随即不管不顾地继续开火,一眨眼功夫,我们眼前就有十几颗旋转的子弹了。我也不客气,整个人都躲在图朗宁背后,还抓住他的肩膀,省得他跑掉。
可怜的图朗宁,其他人都飞快的散开,四处寻找掩体躲了起来,他却被我抓着,做了活靶子。
“坎贝呢?那混蛋跑了?”拉杰还在大叫。
“我抓着他!他没跑!”可可在另一个角落里回答。“我抓着他,但是我看不到他!”
“别急!那家伙是变色龙!他只是变色了。你别松手,可可!”沃朗先生也叫喊道。子弹的尖啸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一时间烟尘大起,他们藏身的水泥块上多了一排排的弹孔。又有好几个枪手开火了,这次他们学乖了,没在图朗宁和我身上浪费。
“哎呀!该死的!”图朗宁突然大声惨叫,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他回过头,悲愤地看着我,因为疼痛,整张脸都扭曲了,“你快放开我,我们也躲起来。”
“怎么你受伤了?”我惊讶的问他,“你不是有距墙吗?”
图朗宁艰难地侧过身子,把插在他右肩上的一把飞刀给我看,他还要维持距墙,不能随意运动双手。“我的距墙在体外最多延伸到五厘米厚度,不能挡刀!”
“快跑!”
我和图朗宁同时动了起来,躲到附近的一根柱子后,子弹在我们背后拉出一长串的火线,真够惊险的!
“我们真的只是路过的!你们也太没礼貌了吧!”小爱丽丝文绉绉地怒斥匪徒。
“小妞嗓音不错。别开枪打她。先把其他人解决。”一个黑帮分子大笑道。
他们的老大又发话了:“都停火,别浪费子弹。让巨人去解决。”
枪手真的停火了,我大着胆子,从柱子后面探出头一看,只见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从人群后面走过来。那家伙是个大光头,头顶上却有一根根粗大的青筋暴露着,远远看着,好像医学实验室里的大脑标本,真是恶心极了。走过一根柱子旁边时,那巨人随手轰了一拳,顿时石屑乱飞,把那根柱子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凹槽!
“怎么办?”我大声叫道,大家都明白,这个巨人一过来,我们就没处躲了。
拉杰说:“让可可上!”
拉杰操纵温度的超能力虽强,却需要施展时间,在这种时候派不上用处。
可可回答:“我抓着坎贝呢!他还在我手里!我看不见他!”
“打断他的腿!”拉杰的建议,总是带着一股奴隶社会式的凶残。
坎贝终于忍不住出声,连声哀求道:“别!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交易!我没骗你们!只是二十万赏金,我没必要搭上老命,是不?”
我一听就怒了,“告示里不是十万赏金吗?我就知道,我不会那么便宜!过手吞一半啊!你可真不地道!”
随即,坎贝就惨烈的嚎叫起来,从我这边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可能可可真的打断了他的腿。紧接着,可可便从他的藏身处冲出来,撞向了那巨人,巨人吼叫起来,声音大得像炸雷!两个壮汉扭打在一起,顿时发出一连串隆隆的巨响,整个大堂仿佛随时要崩塌一般。
我和图朗宁缩在柱子后面,连大气也不敢出。这哪里是人类格斗,分明是两只远古巨兽在打架嘛。
时间过得太慢,每一秒,世界就好像毁灭了一次。也不知过了多久,可可和那巨人的战斗进入了僵持较力的阶段,他们相互抓着对方的肩膀,都想把对方压倒,可可黑色的肌肤都发红了,那巨人更是面目狰狞,目眦尽裂。
有个黑分子对着可可打了一枪,似乎没什么效果。那巨人却吃了一惊,精神一散,顿时被可可死死压住。
原来这巨人怕子弹,可可却不怕,但不知可可是真的不会受到伤害,还是由于思维迟钝?
这时,我们身后的墙壁却发生了变化,原本堵着出口的水泥块忽然崩开了,散落满地,露出了一个出口。我心头一喜,难道黑组织老大的超能力到时限了?
“别动。”图朗宁压住我的肩膀,低声说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有一连串的枪声,像爆豆一样响起来。在那洞口的虚无处,血花凭空就飞溅开来,涂在灰色的水泥墙上,好像一幅小孩子的涂鸦,我似乎听到一声闷声惨呼,又似乎没有。枪声止歇,血花也不再溅落,一切又归于寂静。
我心下一凛。如果不是图朗宁,动念之间,我可能就被打死了。
这时,沃朗先生又喊了起来:“听我说,这是一场误会!”
那边的黑帮老大也不回答,只是冷哼了一下,又把出口用水泥块堵死了。
突然间,一股奇怪的波动传遍了整个大堂,那感觉就好像夏天的热风拂过皮肤似地,大堂里到处的积水同时沸腾起来,冒出滚滚的水泡,水蒸气从整个潮湿的地面浮起来,不到三十秒,我眼前就一片模糊,如同走进了桑拿浴室。
正在和可可厮打的巨人突然“咦”了一声,便发出痛苦的闷哼,似乎被可可打倒了。接着,大堂对面远远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呼,枪声大作,但那惨呼声却接连响了起来,随着每一声哀嚎,枪声便稀落不少,终于变成零星的火花。
“没事了!大家出来吧!”可可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扶着图朗宁起来,似乎牵动了他肩膀上的伤口,他哀叫一声,对我怒目而视。
“抱歉。”我真心实意的对他说。
大堂里的积水终究不能跟桑拿浴室相比,短短五分钟,眼前的白汽就稀薄了起来。我明白了,这水汽是拉杰的杰作,他运用他的温度超能力,把整个大堂内的积水抬高了温度。
难怪小爱丽丝说,一个超能力小分队需要四个人,“打手”果然要和“策应”一起行动,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我走过那巨人身边,看见他的脑袋被打成了猪头样,可能可可也对他那个青筋暴起的秃头感到恶心吧。他身上有一股浓烈的恶臭,定睛一看,他裤子下面有一团液体,似乎是被可可打的大小便失禁了。
可是拉杰却凑到我身边,指着那巨人的裤裆,笑嘻嘻的对我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沃朗大哥的超能力。”
我奇道:“什么?沃朗先生也有超能力吗?”
沃朗先生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我是操作系的。你可能知道,人类身上有很多肌肉,是受到植物神经操纵的,大脑对这些肌肉并无主导权。肛门括约肌就是其中之一。”
听了他的解释,我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沃朗先生的超能力竟然是让别人大小便失禁,难怪他平时都不肯说。这超能力还真符合他的本职工作啊!
我们巡视了整个大堂,这儿本来有三十四个匪徒,正在做交易,现在已经变成了三十四具尸体。可可的下手非常专业,他是个害羞的大个子,但,他也是一台天生的杀人机器,或许,这才是他妈妈从小就禁止他打架的原因。
我还惦记着黑组织交易的那一箱子钱,可当我凑过去时,却发现那箱子空空的,只有区区一张纸币,原来那些钱竟然都是用复制魔法“造出来”的,造钱的超能力者被可可打死了,复制钱便无法维持。
“难怪这些家伙急着杀我们灭口,心里有鬼啊。”我沮丧的说。
另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少量控梦迷幻剂的原液,只有一只小扁酒瓶那么多。所谓控梦迷幻剂,是魔药“梦现”的仿制品,本质上只是普通的兴奋剂,并不能像“梦现”那样,可以真正控制梦境。沃朗先生说,这东西可以以一比一百的比例稀释,制成液体药丸,每粒药丸里的药剂不到一毫升,市场价格却高达上万艾拉利亚元,可真是令人乍舌。
如果制毒也可以算作一种商业模式,那它的利润之高,恐怕仅次于拥有铸币权的国家银行。
拉杰听说那小扁瓶里的药剂如此值钱,赶紧凑过去,摩挲一番。可是沃朗先生却让他把那毒品销毁,拉杰苦着脸,很不情愿地施展了超能力,眼看着那上千万元在他手里化为飞灰。
在大堂出口处,我们找到了坎贝的尸体。他的尸体竟然和周围的环境颜色完全相同,不用手去摸,根本无法发现。人都死了,超能力还依然起效,真是够怪异的。
我有些泄气的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到里面去搜搜看。我觉得这家伙没有说谎,他的雇主可能真的在这大楼里。”
“呸!这坏蛋,分明是想引我们入陷阱!”小爱丽丝仍然对刚刚有歹徒对她口出狂言的事情耿耿于怀。
“是个陷阱,但,他如何能准确判断出这些黑组织的交易时间?假如我们到时,交易已经结束了,他该怎么面对我们?所以我以为,他设下的是一个‘可能性’的圈套。这里是陷阱,但也是正确的地方。”沃朗先生总是那样的富于说服力!
于是,我们走进大楼,开始按间屋子搜索。这里绝大多数房间都空着,一看就是多年都没有人用,因此工作量也不很大。在三楼的一个房间里,真的如沃朗先生所说,我们有了决定性的发现。
那儿有一个淡金色头发的男人,三十几岁,被绑在一把椅子上,一动也不动,我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有。尸体发硬,已经死了有几个小时了。
房间里有一张床,被褥凌乱,上面散落着一些零食包装,看起来昨天还有人在这里睡觉。床柜上还有一台小电视机,拉杰悄悄溜过去,把电视打开来看。
沃朗先生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问道:“看来就是这了。你们认识他吗?”
“对。他就是甘波中校。”小爱丽丝把尸体从椅子上解下来,放在地上,神情十分忧伤。“我们是研发组的同事。甘波中校有启动炸弹的最终密码。”
甘波中校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一种满足,可以说他死的很安详。
“这么说,炸弹曾经在他手上。”
“现在却被人拿走了。”小爱丽丝接道。“拿到炸弹的人,发布了悬赏李施林的告示。”
“为什么不可能是甘波中校发出了那个悬赏?”
“很简单,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启动炸弹。可是如果是他启动了计时器,又怎么会需要你来解除?”这是一个简单的逻辑,简单到不容辩驳。
“没有线索了吗?”我有些泄气的说。
沃朗先生忽然叫道:“停手,拉杰!”
我们都看向他,黑瘦的拉杰赶紧扔下手里的电视遥控器,像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孩子那样笑起来,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
“电视是什么频道?”
“恩特利亚新闻台。很没意思。都是广告,不放电影。”拉杰砸吧着嘴说。
沃朗先生却沉思起来,他想了好一阵子,才讲出了他的结论:“我明白了。杀人者是巴倍将军的手下。巴倍将军的新闻是给他看的。”
“就是那条巴倍将军下榻于圣彼得潘酒店的快讯吗?”
沃朗先生肯定地说道:“不错。他们干的事情太危险了,只有用这些暗号才安全。”
“那么说,炸弹现在在——”我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也没法把剩下的半句话讲完。
“对了,就在巴倍将军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