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比奥是一个人的名字,他是阿忑弥亚元年战争中的七英雄之一。法比奥家族把这位英雄的名字作为家族的姓氏,他们把他作为守护神一样来崇拜,作为家族最大的骄傲。家族中每一个孩子一下生,就拥有了法比奥的姓氏,但一旦他们度过了自己的成年仪式,大多数的人都会失去它。人们在任意场合都只能用他们的名字称呼他们。除了家族长外,只有一个成年的家族成员继承英雄的名字,同时也拥有整个家族的继承权,而他的那些失去姓氏的兄弟姐妹们则必须全力辅佐他。当然,家族长可以剥夺继承人的姓氏,转交给更优秀的后来者。
法比奥家族是潘塔雷斯的第一家族,其实力常常凌驾于王族西林家之上。为了确保法比奥家族不起二心,自阿忑弥亚历779年的玫瑰盟约后,西林家和法比奥家有不断有通婚的事件发生。这导致了一些有趣的结果。比如阿忑弥亚历853年至935年在位的潘塔雷斯王索奥加,——他是一位长寿的国王,是法比奥家族继承权争夺战中的失败者。因此以法比奥家族成员的立场来说,他有全力辅佐家族长的义务,但以国王的身份来讲,法比奥家族长又是他的辅臣。所幸的是,索奥加王是一个温和的、受人尊敬的人,在他漫长的统治期中没有出过大的乱子。
最近的四百年中,法比奥家族和王族西林的关系有些疏远,虽然没有得到不好的神谕,历代的星之王也总是不能放心。当2985年登基的星之王库落德·西林让西林家的唯一一个男孩奎恩以法比奥的姓氏在艾卡尼斯魔法学院入学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是一个信号,一个使王族与法比奥家族相互靠拢的,不友善的信号。
——《星之国的历史》,露露儿·依连
教室里没有人说话。但是有咀嚼东西的声音。而且从教室的各个角落传出来。这使《魔法使用技巧的发展与研究方法》课的任课教师,西马克先生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他低着头趴在讲台上,欲哭无泪。
“西马克真可怜。”一个明显嘴里含着食物的声音说。
“麦斯,安静点。”我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然后用十分清晰的嗓音警告他。
“我非常同情他。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西马克老师的课都是在早上?还那么早,哪来得及吃早饭啊。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不良可不好。就算是女生,要减肥,胸部也还是需要蛋白质的嘛。”
哄堂大笑。西马克老师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介于蜥蜴和史莱姆之间。
“不能把东西吃完再发表议论吗?麦斯!”他忍无可忍地说。
“嗯。好的。”麦斯尽力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肚皮。西马克老师用眼神说,怎么没噎死你。
我们吃的都是一种东西,就是路边小摊卖的包子。本来学校的食堂承包了大家的伙食,私自卖食物肯定上头不会批。可那小摊的摊主,是奥梅加老师的远方亲戚,奥梅加老师只用0.3张蜥蜴皮的口头贿赂就把分校区的校长,德科先生给收买了。于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校食堂有苦难言。好在小摊的野心不大,只做早餐和夜宵的生意,而这正是食堂的弱项。咱们卡普斯分校区食堂的早餐绝对是难以下咽,别说学生们尽是贵族家庭出来的公子哥,就是动物都受不了。卡普斯的王子殿下,花花公子达尼,有一次把从学校食堂里带出来的花卷给他的马吃,结果那马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自己跑回马厩不停地喝水。
再说这正在大流行中的包子,味道是不错,可就有一个缺点,闻起来特别臭!此时西马克都快被熏哭了。
“都吃完了吧?继续上课,把课本翻到五十三页……”他捂着鼻子说。“伊梅尔达,你来念这一段。伊梅尔达?来了吗?没来。旷课一次。”他掏出签到册开始画。他是故意的,这是西马克先生发泄郁闷的唯一方式。
“来了!我来了!”大姐大喊道,从桌子下面探出头来。
“你是刚爬进来的吧?”
“当然不是!我眼镜掉地上了!”
“你戴眼镜吗?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早上开始!我觉得戴眼镜比较酷!”
“找到了吗?”
“没找到。呵呵”大姐大傻乎乎地挠了挠头,乌黑的长发上赫然粘着蜘蛛网。“居然消失了!”
“别骗人了!”很多声音叫道。
教室最后排的雷姆依忽然站起来就往外走。
“雷姆依,你有什么事?”西马克问他。他顿时成为全班注意力的焦点。
“我不想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打了几个手势,脚下出现了一个白亮的光圈,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传送术,四级魔法。
“为什么,为什么把问题学生都纠集在一起!”西马克老师抓狂了!
西马克老师。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并非是特意把问题学生纠集在一起的,而是这一届的新生,尽是些问题学生。您就节哀顺变吧。
***
我和麦斯正式入学已经四个月。新的生活紧张而混乱,我并不感觉自己学到了什么东西,似乎远不及和西马克老师四处游历的一年有趣。我们在克兰的主校区生活了将近两个月,主要是在学院内部参观,熟悉环境。那是个充满秘密的地方,有相当多禁区,危险的是并非所有的禁区都挂着“有虎伤人,危险”这样的告示,比如说,你可能会被一位慈祥的老太太邀请,到她的家中做客,于是你欣然前往。而她实际上却是正在为实验材料发愁的死灵系魔法师。再比如某个热火朝天的实验室,里面有几个红袍法师正在辛勤劳作着的,可能随时有爆炸的危险,方圆几十米都是不安全的。我和麦斯,还有讨厌的星,达尼和希莱亚,还有不认识的许多人是跟着西马克老师参观学校的,吟游诗人巧言善辩,知道如何在不惹恼对方的情况下把我们从危险区里带出去。但也有他非常头疼的问题,那就是改变系的众导师们。他们是可怕的实验狂人,其中尤以改变学院的院长卡马里先生为最甚。据说连艾卡尼斯校长对这些恐怖分子都退避三舍。这些挂牌教师对教书毫无兴趣,又都无欲无求的,校长拿他们毫无办法。最后整个改变系连一位正教授都没有,原因是该院每年评定职称的会议都无一例外地变成学术研讨会,职称的问题只能不了了之。卡马里先生本人的职称也不过是副教授。我们从主校区搬到位于卡普斯的小岛艾玛的分校区,和这帮恐怖分子有着直接的关系。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卡马里院长在2294年夏天解读了一本古代魔法书,意外地发现那本书的作者竟然是“魔法三贤者”之一的贝达斯。贝达斯用西马克老师的话讲,是三贤者里最差的一位。与使用独创的九级魔法“重力移除”把斯沃德变成一座空中岛屿的魔法大帝费加根本没法相比。另一位名叫那由卡的贤者虽然没有留下什么具体的业绩,至少也确定是奇迹之岛格林芬格的创造者。贝达斯作为魔法师实在没有可以和那两位相提并论的实绩。他之所以被后世尊为贤者,是由他的政治才华所决定的。阿忑弥亚历1999年,贝达斯创造了由斯沃德通往陆地的永久性传送法阵,以此为条件,同斯沃德的宝剑国王签订了“平衡之约”,即斯沃德有义务在三百年中维护新亚兰斯大陆的格局。意即潘塔雷斯,宛兹和卡普斯其中任意一国面临亡国的危机时,斯沃德必须施以援手。如今三百年之约已经接近了尽头,宛兹与潘塔雷斯的战争不断升级,大陆的未来会走向何方?也许只有魔法的第四位贤者才会知道。
当然,这些国家啊战争啊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入不得改变系众大师的法眼,所以卡马里先生的着眼点是这个:贝达斯具有现代魔法师们无法比拟的空间魔法知识,而秘密就藏在那本书中。只要去过剑之门岛的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与贝达斯的传送法阵相比,我们所使用的传送法阵以及空间魔法是何等幼稚可笑的东西。这对于学究集团领袖,卡马里先生是莫大的耻辱!因此卡马里先生号召全体改变系教师,投身到空间魔法研究的无限海洋里!大家马上行动起来,在艾卡尼斯学院内部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空间魔法实验活动!是的,我们缺乏系统的知识,错误在所难免,但如果不把研究工作进行下去,人类是永远不会进步的!
卡马里院长慷慨激昂的演讲仿佛还在校园中回荡。改变系的教师们响应时代的号召,把有限的生命投身到无限的空间魔法中去!他们在学院内部建立了多如牛毛的传送门和传送法阵,把魔法学园内部的空间弄得混乱不堪!实验嘛,错误在所难免。可笑的,可怕的事件层出不穷。艾卡尼斯校长穿着睡衣走向自己的床铺,醒来时却发现是躺在汉尼顿大妈解剖尸体用的实验台上,而大妈磨刀的声音就在隔壁响起。从格林芬格回来度假的奥梅加老师把随身携带的蜥蜴皮丢在地上,结果马上就消失在某个错乱的空间了,奥梅加老师为此把学校翻了个底朝天,临走的时候还盗窃了许多魔法物品以弥补自己的损失。还有,当西马克老师清晨起床,睡眼朦胧地走向水房打算刷牙洗脸的时候,居然走进了女子浴室!当然,西马克老师的案件是否属实还在查证当中,不排除他是有预谋入侵女子浴室的可能。但总之,当时学校是乱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艾卡尼斯校长从实验台上死里逃生的第二天,就颁布了紧急法令,成立空间魔法实验纠察队,一旦发现改变系的教职员工立刻予以逮捕。但改变系的老师们怎肯束手就擒?经过两个月的辛苦耕耘,他们在空间魔法领域已有小成。往往你上午刚把某个家伙投进监狱,下午就又会在各个角落里见到他。他们,改变系的魔法师们,无疑是校园的病菌!杀之不绝,基本没有根除的可能。
阿忑弥亚历2994年十月四日,艾卡尼斯魔法学园改变系空间魔法研究之乱进入最高潮。
“研究无罪,实验有理!”
“我们是理性的科研组织,请给予必要的理解和尊重!”
“要求放宽空间魔法研究的权限!把整个学校变成科研工作者的乌托邦!”
“不能忍一时的烦恼者,无法走向自由的未来!”
口号响彻云霄,条幅在阳光下闪动!
在卡马里院长的指挥下,改变系的教师和学生发动了令人热血沸腾的游行示威活动。
但反动派当局的当权者却露出了残忍的冷笑!他马上纠集了宪兵部队,对学生和教师进行了血腥的镇压。对能够将蟑螂们一网打尽,他满意极了!
那是永载史册的一天,那一天,我和麦斯,还有这一届的其他新生们成为历史的见证人。
最终卡马里院长被迫与反动势力妥协,答应不再组织进行一切与空间魔法相关的研究活动。签下保证书之后,改变系的师生们从监狱里释放出来。不知是对科研工作者所受到的不公正对待感到伤心,还是只是重获自由的喜极而泣,他们在纷飞的西红柿雨中相拥痛哭,场面感人至深。伊梅尔达大姐那天用了两筐西红柿。她正是西马克老师女子浴室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事情告一段落,但学校的主校区也一时不能使用了,因为到处都是危险的陷阱。老生们被认为具有至少足以自保的能力,留在校中重建为学校贡献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新生们则被送到尚在修整过程中的艾玛岛分校。
顺便一提,和我们一起被发配的还有卡马里院长。他最近似乎又对天气的研究起了极大兴趣。
新生分成两个班,讨厌的达尼和他粘人的妹妹,害羞的露露儿小姐,还有我不愿意见到的赛撒·法比奥都被分在另一个班。麦斯,伊梅尔达姐,星和我分在同一个班。每天的课程安排时间非常古怪,不是特别早,就是特别晚,中间的时间多是空闲。据说这是为了从克兰传送来的任课教师们考虑。他们在下午到达艾玛,上一节课,晚上在艾玛岛过夜,第二天再给另一个班上课,然后离开。就是这个原因,西马克老师的课在我们班都是早上。也因为同一个原因,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红月密斯塔了,因为她在天空的那段时间,我都忙着上课。我们新生上的课程都是一样的公共课,还没有具体分专业。
说来真是奇怪。有些东西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觉得它宝贵。可是一旦见不到了,又会总是想起它来。红色的密斯塔的月光,一下子被从我们的世界里剥夺了。不在照耀着我们的时候,她是否还是照耀着别的人呢?
那是当然的吧。
***
星期六的黄昏,麦斯第一次逃课。因为我们每天都有课,周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向身后看了看,伊梅尔达姐的座位也空着。她逃课是正常的,看到她才令人惊讶呢。一刻也闲不住的伊梅尔达姐姐,现在却被关押在一座孤岛上,生活是多么难熬啊。
我和麦斯住在同一个房间,所以晚上我就能见到他,听他跟我汇报逃课的心得体会。我们跟着西马克老师游历的那一年就是这样,这一点倒是没有改变。
但麦斯晚上回来却一言不发,我又不愿意自己去问,很无聊地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又很快地走来,很快地走远。西马克老师的课在弥漫的包子臭味里度过。午休时间意外地遇到了星?雷姆依,他居然一个人在高大的树顶上坐着冥想,真是个能下苦功的人!和某些人大大不同。伊梅尔达大姐无聊地躺在树阴里,像一具尸体。麦斯和达尼分别去勾搭对方班里的女孩,争夺地盘。他们两边的笑声像互相攀比似的,越升越高。我看到露露儿躲在一旁,偷偷地望着麦斯,羞红了脸。
我召唤了一个风精,慢慢摇晃我的藤椅,在旭暖的阳光里渐渐睡去。艾玛的春天来的真早呢。
“奎恩,起来,懒虫!”
“什么事?开课了吗?”
“嗯。快开课了,所以我们得快点,被汉尼顿大妈看到就糟了,咱们会上手术台的!”
“为什么?我们又没缺过她的课。谁敢得罪她啊,可是差点连校长都解剖了的。嗯……慢着,你不是想要逃汉尼顿大妈的课吧?”
“真是我的知己!我本来也不想和她那么危险的人结仇,可是不去自己又忍不住,只好冒险了!”
“逃课?!逃死灵法师汉尼顿大妈的课?”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你自己去吧。我还没活够呢。再说,这荒岛上也没什么好看的,逃课又能去哪?”
“去看月亮啊!密斯塔啊。你不想看看吗?你一定想看吧?”麦斯诱惑我说。
我被说得怦然心动。但我是理智的。
“明天黄昏的时候再去。反正只要逃课就能看到。”
“不行呢,真遗憾,奎恩。只是逃课也看不到密斯塔!根本看不到,我昨天试过了。回去想了一整夜,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嗯?”我用眼神示意他讲下去。
“我们这个岛,艾玛,中心的部分是低于海平面的,岛的西侧是一片丛林,那儿的地势比我们这高很多。而能看到密斯塔的时间,只有黄昏刚过,阳光从天空中彻底消失后的一小点时间。那时候密斯塔也走到了大地的尽头,只是在阳光里看不到罢了。可是呢,那时岛西侧的丛林会刚好遮住我们的视线,这就是我们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密斯塔的原因。”
“看来只好放弃了。还是不要逃课吧。”
“不,还是有一个地方能看到密斯塔的。那就是比丛林还要高的地方,越过丛林去看西边的大海。即使没有密斯塔,太阳坠落的那一刹那,你不觉得也很有看头吗?而且今天还算晴朗,明天说不定就阴天下雨呢。”他继续怂恿我。
“你说的那个地方是?”
“分校区最西边的那座高塔。”
艾玛岛上的艾卡尼斯分校建立在一个古代城堡的废墟上。这个废墟被重建的目的,一开始并非是为了建立分校,而是为研究工作的方便着想。据说艾玛的古代城堡中藏着一个秘密,好像是关于新亚兰斯大陆未来的预言什么的。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校方把焦点放在了废墟最西边的高塔。那不是一座灯塔,里面有比较大的空间,但都是空的,连楼梯也没有,就是说,从塔的内部不可能爬到塔顶的小房间,除非是一个擅长浮空术的魔法师。塔的外侧倒是建有螺旋状上升的楼梯,但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残破不堪,从没有人尝试过从那里到达塔顶。以那座塔的高度,确实能越过丛林,看到西方的海面。
我被他说动了!我真是疯了!就为了看一眼月亮,逃了汉尼顿大妈的课!
我们蹑手蹑脚地跨过广场,飞快地钻进树丛。其实何必这么紧张呢,汉尼顿大妈应该还没从传送阵里出来吧。天色还很明亮,但太阳已经看不到,很快就是黄昏。我们在称不上是路的路上披荆斩棘地前进,麦斯的好身手又派上用场,我可以清闲地跟在他后面。
塔的阶梯损毁得很厉害,距地面三米左右的部分都没有了。麦斯野蛮地拆下塔的门板,把他竖立在阶梯下面,让我把着。他一个人踩着门板爬上去,用手按着阶梯的边缘,然后用脚在塔的外壁上蹬了一下,漂亮地翻身到了阶梯上面。我几乎想为他鼓掌了。我上去的时候就没那么轻松了,门板倒了两次,好不容易才爬上去。我跪在梯子上面喘了半天粗气,拉我的麦斯也出了一头汗。我想我们真是着了魔!
后面的过程就像做梦一样。小时候常常做的那种飞行的梦,好在梦里面常见的坠落结局没有发生。阶梯很窄,并行两个人一定会掉下去一个。我的腿很快就软了,飘飘悠悠的就像在跳舞,没有实地的感触。因为不敢向下看,我就一直盯着麦斯的后背,直到他停下脚步时撞在他的后背上。环顾四周,已经到了塔顶。
黄昏短暂,天色飞快地暗下来,就像烧尽了的蜡烛,没挣扎几下就要宣告死亡了。可太阳却还没有完全沉在海里,绚烂的晚霞依然点缀着小半个天空,只是一点一点地被暗蓝色慢慢吞噬。我兴奋地盯着太阳的最后光辉,知道它一旦完全沉没,整个天空就会瞬间变成黑夜。在太阳逝去的海面正上方,密斯塔充满神秘色彩的红色月光,将会照耀在我们身上。只是日与夜之间的一瞬间,一瞬间的美丽。可是就因为短暂,才分外珍贵吧。
“奎恩!你过来看看!这好像有一些字!”麦斯叫道。
真的!在塔尖上果然有一排一排的阴文小字,字大概有我的指甲大小。因为塔顶没有窗子,从塔的内部上去的人是不可能看到这些字的。可惜,因为塔表面的砖蚀化的厉害,下半部分的字迹完全看不清是什么。天空越来越黑,我和麦斯费力地辨认着。是这样的几个句子:
创造者见证了恶魔与恋人的相遇
水之都的异变启动命运之轮
六个学徒成为命运的信使
但只有一半踏上归途
忠诚的杯之男仆失去生命
第四位贤者告别了挚友,寻找自己的真实
……
“什么意思?”我俩面面相觑。
“先不管它!快看!太阳马上就要沉了!”
“密斯塔!我的密斯塔啊!”我兴奋地搓着手。视野不错!
太阳的火熄灭了!
忽然,一块一块的云开始迅速集结起来,西方的天空迅速变得阴云密布,完全看不到云层后面的夜空!那速度就像野火掠过秋天的草原一样,根本就不正常!
月亮呢?我们的月亮呢?
密斯塔没有回答,雨点却稀稀拉拉地掉了下来。塔的下面传来卡马里副教授歇斯底里的欢呼声。他说的是:
“人工降雨魔法终于研制成功啦——”
***
阿忑弥亚历2994的冬天在温暖的艾玛岛上,没有月光照耀的寂寞中度过,又迎来了新的一年。而新年的时候,在我看不到的远方,卡普斯的水之大殿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卡普斯的老国王在病痛里挣扎多年之后,终于熄灭了生命的灯火。他的三个儿女都不在身旁,达尼和希莱亚在海中的一座小岛上学习,而他俩的哥哥,格利菲斯王子正在王都附近的军营巡视。早有图谋的桑德公爵没有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老国王去世的第二天即发动政变,登基为卡普斯王。这是相当危险的事,因为公爵是闻名的好战份子,多年来一直试图把卡普斯卷入宛兹与潘塔雷斯的战争中,据说他与宛兹的火焰大殿一直保持着联系。假设卡普斯介入战争,则宛兹与潘塔雷斯的力量对比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即使斯沃德依照平衡之约援助潘塔雷斯,也不会使宛兹有所顾虑,宛兹将毫不犹豫地投入全部兵力进攻潘塔雷斯,战争将迅速升级。
但是事情很快有了转机。格利菲斯王子殿下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平定了桑德公爵的叛乱,公爵本人也被一名刺客刺杀。水之王都的叛乱就此平息,格利菲斯殿下登基为卡普斯王,并宣布卡普斯将继续保持中立,不会介入任何战争。
此事似乎就此告一段落。我无法想到的是,我们会因此卷入到漩涡当中。有些事情,是我们的力量无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