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以身陨，理当换个活法。——徐·弗洛伊德·无忌
黑暗？光明？
应该算是虚无的混沌，冰冷的信息流编织成网，布控于时空之中，亘古至今，默默注视。
又一个节点异动，微不可觉地撩拨，在网间传导，抵达未知的尽头。
【信息源传播……耦合中……确认节点，接收。】
【时空锁定……命格修正……】
【破碎洪流中……接引目标……阿尔法-欧米伽算法检测启用……】
【……通过。】
【时空息稳评测……二级……潜形者侦测程序启用……预处理……编译中……】
【……】
【……】
【……通过……注入源……刻录编码……开始接驳……】
【序列生成，守密人AZЧ??26491正式收编，时空锚定，投入裂隙中……】
【……数据流冲突……报错……警告……】
【侦测到守密人AZЧ??26491节点异轨，排除乱流干扰中……】
【……通过。】
【启用架构规则……第六条……第十七条，分布式扫描……区域链接……模块化适配……逻辑洽合中……】
【检测到守密人JCσΕ9745源消失，确认身亡……接轨中……】
【符合应急处理第三规则第八条……编译生成，时空锚定，投入裂隙中……】
【完成。】
冗杂且繁复的判定后，一切终于尘归尘，土归土。看似漫长的操作，在没有时间度量的情况下，也就谈不上漫长了。
而不自知的徐无忌，正与未曾见面的母亲摆龙门阵。温馨祥和的气氛中，徐无忌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不明之物给打了。
咚。
切肤之痛终于将这货唤醒。
睫毛颤抖着，他艰难地睁开了眼。
本能地抱住左臂，徐无忌迷糊地接收着映入眼帘的景象。
平行于半空中，皮革包裹的长条状松软之物，好似沙发扶手的框架，又像填充棉绒的沙袋。侧面金属支杆上盘绕着弹簧，在嘎吱嘎吱声中缓缓平移，露出颇具格调的室内装潢。
王之力尚存的徐无忌撑地坐起，触手的柔软，是颇为厚实的羊绒地毯；身旁，则是简明悦目的实木床。而刚才那玩意儿，虽然没见过，但多半类似于懒人闹钟，通过推移强制将自己从床上踢了下去。
汗毛与鼻翼的感触中，徐无忌发现室内的空气微凉，且略显潮湿。半掩的麻沙帘仍旧暴露了拱出墙面的飘窗外，是和煦、甚至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
室内靠床的墙面上，铺陈了约莫十英寸宽的金属管道，管道中部有着阀纽，外接球状中转器，然后于方形排气口处，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沁凉水雾。
颇具蒸汽时代风格的……离子空调？
目光从室内略旧，但品味轻奢的各色物品装饰上扫过，徐无忌爬到飘窗旁，轻轻掀起麻沙帘。
沾染泥泞的石板路，笔直且细长的铁轨在长街上匍匐，吞吐着黑色废气的钢铁座驾发出低沉的轰隆声逡巡。
头戴丝绸高礼帽，手拄质地细腻文明棍的绅士；身着立领束腰巴斯尔长裙，手撑叠层流苏遮阳伞的淑女。
粗犷野蛮的建筑特立独行，近乎没有重复的矗立于大地，浓浓的金属气息喧腾，遮掩了小半个天空；无数的烟、汽抟旋着，不分彼此，将城市“点燃”，咆哮四野，连云层都被它们玷污。浑浊的色调模糊了距离，似乎穹顶都变得触手可及的低沉。
在这遍是阴霾的“河流”下，纷繁的机械造物徜徉其中：螺旋桨式气球、横翼鸟尾式气球、联结涡流飞艇、龙骨风帆型蒸汽船……
肮脏与兴盛兼收并蓄，粗鄙与典雅存乎一心，轰轰烈烈的变革正在进行。
徐无忌呆怔不语，良久，他走到郁金香装饰的银镜前，摸着自己的脸。
“我……”
蓬松的黑发，西方式棱角分明的脸庞，留有五六分曾经的模样，如今竟成了混血种？
屋内的水汽不算浓，此刻却在镜面上凝聚成雾。当徐无忌的注意放在水雾处时，无形的力量加持，露珠缓缓滑落，写出了一行小字。
【编号AZЧ??26491，应源度空间招募，欢迎成为空间守密人。】
什么情况？
徐无忌这才回想起自己苏醒前最后的记忆。
“这是……现实么？”
不知为何，他对如今的处境报以怀疑。没办法，谁叫自己曾经的梦境世界过于真实。
梦？不对，徐无忌发现，他竟然知道自己是“徐无忌”，而非某个不知名角色。
【这里并非天元星，你也不再是你。作为空间招募的守密人，你为空间办事，空间支付你薪酬，一切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
“狗屁，你们就是在压榨我的剩余劳动价值，我觉得并不等价。”
【空间给了你新的生命，让你超脱桎梏，探索和享受从未见过的全新世界，一切，都是空间的支出。】
“那我不管，这些都不是我的需求，我不要你觉得我会觉得我赚了，但凡我有这样的想法，都是你对我的逻辑入侵。”
【……】
银镜上的水雾渐渐淡去，似乎对方并没料到徐无忌会有这样的应对。
而徐无忌则心想，能生死人，破时空，手腕滔天如对方，却对自己有所求，那就有的谈。
窗外的喧闹让他有些恍惚，墙上的机械钟表在齿轮的运作下，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
时间在流逝。
突然，介于视觉和念头之间的新奇角度，字迹再次出现。
【你的性命在我手上。】
“你的业绩也在你手上。”
对方有些混乱，尽管它并不需要业绩，但它的确需要妥善处理这次事件，也就是说，结果并没有错。
杀人并非最优解。
【你想怎么处理？】
“我想自由……那是假的…”看着迅速跳出的红色字迹，徐无忌话音一转，“五险一金、加班补贴、带薪休假、旅游补助、年底奖金、干股分红……”
【这些都没有。】
“你的权限也太低了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徐无忌抄手，发出灵魂质问。
“你们空间不太行啊？就这样怎么能做大做强？”
对方再次陷入沉默，算法逻辑告诉它徐无忌只是在漫天要价，身份关系告诉它自己才是甲方，可为什么某个运行中的模块让它觉得，弄死眼前这个家伙也不是不行。
这个特殊案例许久未曾发生，经过漫长的五秒处理后，它这才继续。
【有以下方案供你选择：
Ⅰ.本次任务收益结算时附加五成增益。
Ⅱ.本次任务期间…临时获得原变态增幅效果（不在结算缓存兑换区内）。
Ⅲ.…】
“你……犹豫了是吧？”
【长跳转缓冲区溢出，已修复。】
喂，这就过分了呀。
【
Ⅲ.本次任务期间获得不完全职阶体验（临时效果）。
Ⅳ.本次任务期间获得适应性武装（结算时可兑换）。
】
字迹到此结束。
徐无忌第一时间没有细看，他摇了摇头，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就这？我认为我们之间需要坦诚。事实已经这样了，我呢，尽量带入如今的身份，而你，是不是也应该给出符合当下情况的待遇呢？”
【你想怎样？】
“我本来可以做一个快乐的死鬼，二十六年了，我终于见到了我的母亲，你们怎么忍心拆散我们母子？你知道一家人整整齐齐有多不容易么？！”
说到这儿，徐无忌抹着眼泪，无语凝噎。
它不算漫长的“生命”中，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类，难道死亡不是人类的最大恐惧了么？
“我已经认了，人生就是相互PUA的过程，既然这样，我选择主动上去，坐在自己该坐的位置上。你们这么大一空间，就不能给我这样的低微劳动力最后的尊严么？”
【所以？】
“得加钱，哦不，再给点选项。”
窗外的喧闹越发明快。
许是再次修复运行错误，又或者向上层结构发出质询，终于，字迹再度出现，这一次，它给出了详细注解。
【
Ⅴ.本次任务期间你将获得唯一性庇佑法印加持。
庇佑法印：针对当前世界的规则，但你受到具现物的异变法则打击，并达到致死状态时，庇佑法印将生效。你将豁免此次致死打击，同时得到一分钟（当前世界）的屏蔽效果。再次期间，你能在半径二十码（当前世界）距离内进行一次闪烁。
备注：空间的庇护弥足珍贵，不要得寸进尺。】
用了半分钟将这段饱含深意的话语理解后，徐无忌又沉默了两秒，唇齿微张，面部的四十二块肌肉力量拉满。
可惜还没开口，对方就先一步弹出字句。一个个方块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架势打在徐无忌视线中，猩红的色号，加大加粗。
【
Ⅵ.你将获得与令堂团聚的返程票（60，59……）
】
翻翻白眼，徐无忌敷衍地点头，“嗯嗯，待遇真好，突然有了奋斗的激情呢……对了，我能全都要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你敢给，我绝对敢要的。”
上述语句红的越发鲜亮，后面的倒数直接跳转到了个位数。
“行吧行吧，就这样，我认了。”
……
窗外的世界，不一样的瑰丽，却让徐无忌感觉回到了自由区，不对，准确来说，是回到了梦境世界。
是的，一种熟悉的感觉。
百无禁忌的感觉。
“老头子，道格，小爷终于有份正经工作啦，可以一直干到退休的那种……就是出差有点频繁……”
他摸着手腕上的印记，喃喃自语。
“福报007，这就是社畜的生活么？爱了爱了。”
徐无忌笑得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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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里放不下，就在这儿说了。
针对空间的应对，有以下解释：
首先，徐无忌的这种情况比较罕见，具体来说，就是某个已经得到任务的守密人，在任务临近开始前，突然身亡。当然，空间有相对的处理措施，比如减少本次任务的守密人数量，又或者临时安排其他守密人进行任务。但是同一时间，徐无忌死了，得到空间的招募，而因为他的特殊原因，在排除意外情况后，空间决定让他顶替出征。
其次，因为徐无忌的临阵加入，空间子程序需要前来说明，相对其他新晋守密人，空间子程序需要对他进行更加详细的解释。这里，子程序的算法结构不太全面，又或者说有些呆板，原定它只是来进行解释，然后在死亡威胁（也就是俗称的抹杀）后，结束安排。但是，它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徐无忌这样的人，因为让徐无忌顶替的命令已经下达，子程序需要的结果是让徐无忌好好完成任务，抹杀什么的不符合空间的利益，死亡威胁也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威胁，理性至上的空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这么做的，子程序也没有这样的权限。
当然，面对徐无忌的死缠烂打，子程序可以自行完成相应解说然后退场，也可以硬性发放补偿，但还是那句话，子程序比较呆板，为了得到最好的结果（积极的打工仔+1），它选择了最柔和的处理方式。
这些安排其实可以不要，但为了完善人物的合理性（不至于过分开挂），以及介绍空间的特性，所以有了这样的剧情安排。
ps：还有不算理由的理由，下一章徐无忌会发现，自己还是被空间给坑了，也就说，徐无忌也许赚了，但空间绝对不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