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高吭,长街落目。
锁定徐无忌的邦德眼光偏移一个角度,凝视着毗邻的“12”号。轻轻拨动量子机的频道后,他的眸中豁然绽放神采!
“12……号?”
在行人零散视线以及只言片语下,“12”号冷冷地与邦德对视,憨厚一笑,身边的徐无忌随即听见对方低语。
“有些话不该乱讲。”
紧绷的躯干稍稍泄了劲,徐无忌挑眉,笑得很狂,语气却温和至极,好似枫叶抚过湖波。
“就这?”
本以为对方被揭穿身份后会对自己动手,然而忌惮【猎户星】,所以就只剩前戏——放狠话?
“12”号表情一滞,尔后放平心态,将重心落在似缓实快、即将靠近的邦德身上。
他没有多余动作,只是轻轻吐了口浊气,将心中的杂念与高压倾泻出去,仿佛把自身放空。
冥冥之中,简朴瓦瓮揭了封顶,伴随这一口浊气,浑厚绵绵的云雾,顷刻间充塞于丈百长街。
这一秒,“12”号躬身蓄势,遥指邦德。
这一秒,徐无忌移步揣兜,抵压扳机。
这一秒,邦德沐浴【炉火】,杀意迸射。
下一秒,怒喝,枪击,炸裂,熙攘里顿然沸反盈天!
枪声一度扼住哄闹,转而把整条街的盲人吓得连连惊叫。徐无忌闻声一愣,他摸索着扳机,自己并没有走火——开枪者另有其人!
视网膜下的景象有些朦胧,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的徐无忌第一时间瞄了眼枪声的方位——游戏厅门口,服务员沉默冷眼,手中的高斯手铳发出嗡嗡回响,枪管直指邦德。
所谓的空间,只是相对而言。三丈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于飞散的弹花而言,有些短,于鬼影般的邦德而言,却又有些长。
以身为炉,以炁为火,陷入白茫茫目障之际的邦德,凭借【猎户星】——【炉火】构造,在第二种体悟世界的本能下,信手捏住身旁一人的颈脖,将其化作噪音盾牌,迎上无情弹花,势头不减地撞向服务员。
同时邦德右手无名指虚勾,似乎在牵引着什么,“炉火”烧的正旺,只需轻轻牵引,艺术便可从中诞生。
交手便在几秒间,反复的博弈让一旁看戏的徐无忌目不暇接。来不及继续观看,心生退意的他倏忽间只感觉脚心炽热。
不就多看了两眼?有必要么?
沉身蓄势,徐无忌膝腿往下一灌,气力的拍击使他飘逸地后翻腾空。眼眸中天地旋转,徐无忌盯中身后凭空摸象的路人,无碍的右手撑在对方肩头,借力拉开身位。
尚未落地的他余光瞧见之前位置处,约莫三尺的焦灼扭曲感缓缓熛熏。
致残不致命?
落地的徐无忌没来得及儒雅,斜眼又见服务员被邦德投掷的“盾牌”引火焚身,而适才怒吼的“12”号,不知何时溜之大吉了。
!
话不多说,他转身也混入鱼群。
都特么有病!
“你在骂我。”
“……没有……是的。”男人靠在畸形的囚笼边,咽下喉中血。
“宗桑,动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吧?还是说……”犬野龙一踩在对方的胸腹上,俯身轻语。
“你把的话当马の耳に念仏?”
“你认识我?”男人咳血惨笑,无赖地拍开犬野龙一的脚,未果,“想要什么?蓝盾?走私链?货源?”
犬野龙一按耐浮躁,脚心在男人腹部的洞穿伤口踩实,直接道出来意。
“宗桑,命重要钱重要?蓝盾、构造图,我全都要。”
“嚇~嚇~一刻钟功夫,消息够快的,朋友。”男人费劲地吐气,忍住痛,一字一句回应,“可惜构造图不在这,我们,只是散人罢了。”
“我知道,要的就是你们的构造图。”犬野龙一笑,卧榻之侧,怎能不摸个透彻?毫无背景的魆煞山陡然跳出群格式塔,还有玄天鉴,多半是地头蛇联手过江龙。
地头蛇,犬野龙一当仁不让,更遑论地头蛇就该干地头蛇。这不,魆煞山的扛把子被弄倒在地,还挨了几记腹击。
男人闻言自知栽了,便收起了嘴脸:“绯红构造你也要?只有一系四式。”
“我出手了。”
那不然呢?难不成让我纳头便拜?纵然怒火攻心,怎奈形势比人强。
“我……”
“想清楚,你的筹码不多了。”
见男人沉默,犬野龙一摇头,点了出来,“荒野。”
一语戳破最后的倚仗,男人泄气,这才道出荒野上的某处地址。
也是,对方既然了解他,想必也能猜出自己是如何起势的。好吧,想这想那没什么卵用,现在只能祈祷对方高抬贵手了。
眯着眼,犬野龙一有些满足地看着男人,和蔼地说道:“得加钱,三十万。”
“你杀了我吧。”
“好。”
“卡号。”
……
看着对方消失的身影,男人沉默半晌,无能捶地。愤恚地吐了口血痰,他虚弱地躺下,眼神望向远处的大门,喃喃自语。
“付东流……老子才是付东流啊!”
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关我屁事!”丹尼尔舔着干裂的嘴唇,让血渍填补惨白。
“为什么要逃?”他脚步踉跄,却踩地格外扎实,身形在破旧的楼宇间闪烁。
“这叫战略转移,人我杀了,仇恨我拉了,凭什么不让我走?”
丹尼尔或是振振有辞,或是忿忿不平,没有理会时不时看见他的人,此刻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拼命?呵呵,活着不好么?”
“就那玩意儿,值得我拼命?”
由大椎至命门划出的一指深的伤口缓缓蠕动,却终究差了些劲儿,迟迟难以愈合。
“什么玩意儿?我怎么知道?被黑了?那叫技不如人,关我什么事?”
“【猎户星】又怎样?你怕了?”
丹尼尔站在某户人家的遮雨棚上,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别忘了我们是怎么被卖进去的!只敢冲我发火,你找他们横去啊?!”
“滚!”丹尼尔吼碎玻璃,窗内的住户被他狰狞的模样直接吓晕。
愤怒使丹尼尔血脉贲张,双眼都变得通红,鼻息沉重如牛。他抓了把碎渣,慢慢揉搓,浑然不觉手中的疼痛。
随意俯瞰着错落臃肿的水泥楼,丹尼尔眼珠慢慢停止了转动,直勾勾盯向一处。
“他有病。我?我没有。”
“走?走什么走,有病给他治病!”
穿过一群玩着飞板的少年,徐无忌不得已又躲进了巷道。眼看着快要脱离自由区,一道阴冷的气息拂过自己,激得后颈汗毛倒立。当下他立即拐入旁边的小道,冷汗这才缓缓渗出。
都特么有病啊,盯着我干嘛?!
没时间更换纱布,徐无忌只能忍着后背沁血纱布与皮肉间的摩擦感,将最后一粒止痛药服下。
犹豫了两秒,他还是放弃吞服糖皮质活血参,转而摸索着身上的弹药。
郁闷的是,之前富家子暴露的空档来的太快,徐无忌仓皇间没把子弹腾空。
看着手里仅存的两粒铜黄子弹,他摸出乌托邦红鹰,干练地甩出转轮,将前者塞入后者。拇指一抽,转轮麻利地滚了回去,毗邻的四发子弹,底火压紧弹仓,整装待发。
脚下没停,徐无忌将其揣回衣兜,冷静地看着出口。一步,两步,三……无奈站住。
两人默契地抓着头发,露出笑容——丹尼尔的狞笑,徐无忌的嘲笑。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你急了?你急了?哈哈!”丹尼尔蓦然收声,面露诚恳之色,“你有病,我来治。”
话音甫一落地,丹尼尔拧脚前扑,十指恣意地舞动,犹如恶狼扑食一般杀了过去!
却被徐无忌半生不熟的铁板桥堪堪避开锋芒。指尖圆滑亮泽,明明离徐无忌尚有一寸远,仍旧在他眼袋处割开几道口子。
徐无忌眼神镇定,打量着视野中的怪物,表情和声色则夹杂着惊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来真是普通人啊,喜悦与憋屈让丹尼尔“芳心”大乱,刮着嘴唇,铁锈味让他格外兴奋。
“我啊……”丹尼尔回身,越走越快,直至冲到徐无忌面前,“是你的病友呀!”
身形迳直拔地而起,风车似的侧翻,运腿如鞭,锋芒在大开大合的动作中冷冽十足!
丹尼尔犹如蛇鞭,不,在徐无忌眼里,对方的下肢就是蛇身,在空中积蓄力量,柔韧而坚实地咬了下来!
对方的动作明明迅猛矫健,可在徐无忌看来,似乎本该如此,甚至他的脑海中还划过一道念头:右手不能受伤。
然后,他探出左脚,递肩,任由丹尼尔下砸。不退反进的这一步,先是化解了大半力道,而大腿骨与肩峰碰撞的瞬间,徐无忌左臂下滑,旋即转踝,拧腰,踩出右脚,朴实无华地送出右肩。
一记低沉地肩撞,默默砸在丹尼尔左胸骨上!
近一年的综合截击搏杀术,让徐无忌近乎本能地调动出浑身气力,这一撞,毒辣的劲道迳直灌入丹尼尔心房。
徐无忌下意识想屈肘连击,终究还是止住了动作。下一秒,丹尼尔身形后仰,竟以徐无忌的肩头为支点,于空中转身蹬出另一条腿!
咫尺之间,纵使徐无忌看清了动作,形骸却无力作出反应,血盆蛇口便狠狠咬在了他的胸膛。
砰。
徐无忌应声飞出,惨烈地着陆,划出数米距离。
前胸闷痛,后背刮擦,心头血顿时吐了个透彻。
噗。
“嚇…呼…嚇…呼…”两眼晕眩,脸上、身上血渍蔓延,终究不过是普通人的徐无忌被窒息感包裹。
死亡这家伙真行啊……
恍惚间,他尤有余暇地神游,对面这家伙都追到这儿了,难道魆煞山已经全面溃败?行百里者半九十,想苟全性命,无异于做梦……
做梦?不不不,自己还活着,想到这,徐无忌决定继续挣扎。
不远处,丹尼尔抚胸咒骂:“Holy shit!给老子愈合啊!”他的脸直抽抽,仿佛见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伸手甩了自己一巴掌,丹尼尔又是触碰后脊撕裂的伤口,又是搓着颈脖处的深蓝构造。长短不一的喘气声取代了叫骂声,他整个人有些战栗。
闻声爬起来的徐无忌,见丹尼尔的模样,沉下心来,最后一块砝码笃定了他的心意。
徐无忌的动作打断了丹尼尔的忘我状态,他阴鸷地盯着徐无忌,满腔激愤顿时找到发泄目标。
“……不够,那就,那就增加血食吧。”
病态的言语,癫狂的表情,丹尼尔弓腰迸射而出,仅两步,便势如流星般杀向了徐无忌。看着徐无忌也果断地冲了过来,丹尼尔笑得越发肆意。
对,就是这样,到我身体里来!
丹尼尔脚若磐石,带着千钧之力锤地,在迎面之间化身为锚,同时气力涌入右腿,裹挟着风势抽了过去。
但他的眼神很冷,宛若蛇眸,看着徐无忌在这弹指间功夫同样止步转身,猿臂摔碑!
然而他只瞧见凛冽的左臂,却不曾察觉,转身后的徐无忌,眼含决绝。
丹尼尔左腿站桩,右腿猛烈地蹬向石墙,以一字马的姿态睥睨着徐无忌,狼爪狠狠挥向对方的左臂。
捏住,顺势向后,短促而狠烈地一折!
咔擦!
臂骨穿破皮肉,血液应声喷洒,滋了丹尼尔一脸。
“嘶……艹你妈…嚇…嚇…杀了我啊!”徐无忌登时犹如软脚虾一般佝偻着身体,咬破的舌尖流出液体,仿佛在为小嘴抹上蜜。
掌心钳制着徐无忌的手臂,蕴含精华的血珠虹吸式的攀上丹尼尔手背,尽皆渗入青筋。后背脊梁的裂口应激蠕动,一点点缩短距离。
“别怕,就疼这么一小会儿。”
为了减少痛楚,徐无忌弯曲的身体左高右低。额头的血管偾张,他纵声怒骂着,掩藏的右臂稍然摸向了乌托邦红鹰。反持转轮枪,慢慢将枪口移向左腋。
突如其来的惊异感刺在后颈处,徐无忌隐约察觉到左臂上丹尼尔的掌心,似乎睁开了眼!
来不及了!
他毅然决然地停止了移动,避开肋骨,枪口抵在左腹,决绝地扣动扳机!
砰!砰!
两发子弹,三下噗嗤!
为何只有三下?
疑窦刚生,徐无忌便被拽倒在地,仰头的刹那,阴影掠过上空。四目相对,是丹尼尔可憎的嘴脸。
徐无忌倒地的同时,笔直朝上打出第三发子弹!
两声坠落。
一人趴着,一人站立。
徐无忌看向丹尼尔的左胸,只有一发弹孔的贯穿伤。
“嘿嘿,小看你了!”
丹尼尔摸着胸口,舔舐嘴唇,痛苦与欢愉伴生。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们?”
他望着徐无忌,准确来说,是贪恋徐无忌的躯体。
“有你在,我死不了!”
“他死了。”
青年看着地上的尸体,确认道。
“废话。”一旁的中年大叔擦擦手,从兜里拿出一只雪茄,“是他没错吧?”
青年悸动地点头,虽然猜到这大叔实力惊人,可没成想竟是一场彻底的虐杀。
那可是一转的家伙啊,整日在队伍里作威作福,如今当场横死,难道这个大叔……青年思绪翻飞,突然一团烟雾盖了他一脸。
“好了,失语图腾时效有限,剩下的破烂你慢慢清点吧。”见大叔瞥了自己一眼,慢慢走远,对此青年满不在乎。
彼之瓦砾,吾之朱玉呀。
“好好干,有些事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耶稣也救不了你。”
听着蓦然响起的低语,青年两股微战,旋即陷入沉默,眼前的尸体似乎都没那么让他火热了。
————————
血与汗与恶臭,在不起眼的巷道中混杂,从两道身影交手起,已过了三分钟。
单腿支撑着,徐无忌歪头靠墙。温度一点点从身体中流逝,气管如同破风箱一般嚇嚇作响。他像一个老农,佝偻着腰背,只因躯壳太过沉重,无力承担被液体浸透的衣物。
遥遥相望的丹尼尔同样狼狈不堪,但他的心态格外好,似乎【猎户星】——【兽猎】给了他杀戮的快感。
“你得支愣起来啊!”丹尼尔晃动着身子,一副随时要破风突进的模样。
脸上淌满了血,就连眼眶都染上嫣红。阵痛刺激着徐无忌的意识,他抬起右臂,手中持枪,轻轻晃动。
仿佛在说:你过来呀!
丹尼尔收起笑容,冷视徐无忌。对面这家伙真难缠,自己不贴身他就不开枪,愣是要给自己的心脏再喂一发子弹。
你倒是朝我头开枪啊,然后我躲开,你去死。
不行,心脏不能再挨枪了。该死,怎么还不愈合?
徐无忌摇摆的手臂,枪口有些飘忽。丹尼尔突然想到,对方迟迟不开枪,哪怕近身都只是将自己逼退……
笑容再次浮现,足掌便已发力,“我赌你的枪里……”丹尼尔混入夜色,再度突进。
“没有子弹!”
砰!
身影陡然一顿,旋即撑腿后跃,险而又险地躲过自墙上折射过来的跳弹。
弹痕擦过胸膛,将衣衫拉了条口子,露出丑陋的一点,和尚未止血的弹孔。
丹尼尔又惊又怒,这要是中枪了,恐怕就来不及愈合了……愈合……为什么要愈合?他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重新冷静下来。
“几何学的不错,小子!”枪管在面前晃动,丹尼尔身体不自觉地随之微动。
手腕一摆,又是一句:你过来呀!
该死!
他开了四枪,最多还剩两发子弹,别急,他撑不住了。丹尼尔默默打气,浑然不知自己竟被一个普通人牵住了鼻子,更没察觉自己为何连跳弹都躲得这么狼狈。
徐无忌突然放下手臂,甩出转轮,丹尼尔见状欣喜,转念又想到什么,这才压低重心欺身而进。
然而徐无忌甩出转轮的瞬间,动作不停,行云流水地又将其甩了回去。
抬手,扣动扳机。
早有准备的丹尼尔足掌一振,霎时间停下了动作。
咔擦。
转轮轻轻一动,发出清脆的机械声。
没子弹?
火热再次涌了上来,丹尼尔正要血洗心头的憋屈,眼里的徐无忌却露出莫名的笑容,血污覆盖的脸庞竟有种超脱感。
扳机护圈在食指的牵引下,乌托邦红鹰旋转,振翅,鸟喙朝天,发出最后的轻吟。
咔擦。
丹尼尔随着对方的动作望向天空,夜幕厚重,月隐星稀。
似乎有天外来客。
噗嗤!
自由飞驰的第三发子弹,终于灌入丹尼尔的眼眶。
如倦鸟归林,留下死寂。
丹尼尔愣在原地,良久,突然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
“不会的……我不会死!”
他踉跄着走向徐无忌,手掌捂住眼眶,尚存的另一只眼中,满是惊惧与阴怨。
“站…站住…给我停下来!”
徐无忌倚墙后退,单脚轻跳,以滑稽的动作,摆出了胜者的姿态。
噗通。
丹尼尔应声倒地。
他是格式塔,但终究还是人类。
人被杀,就会死。
他至死都不知道,魆煞山门前被徐无忌插入的钢笔,并不是什么烈子浓缩炸药,而是SKii的注射管。
SKii——AKA神仙水,蕴含浓缩神经毒液,据说连超凡者都扛不住。
当然,导致丹尼尔身亡的到底是SKii的功效,亦或周秉义吊诡的绯红构造,这都不重要了。
没人会在意死者。
噗通。
徐无忌重重倒地,再也拾不起枪的右手挣扎着摸向衣兜,捏住了一枚小小药丸。
啪嗒,糖皮质活血参滑落颤抖的指尖。徐无忌没有放弃,艰难地转身,趴在地上,张开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长舌头,去够那不远处的药丸……
————————
急促的铃声在室内响动,已经是第三次了。
它的顽强毅力似乎终于打动了主人,又或者终于令主人厌烦,终端机被接通。
没有打开虚拟屏,老人望着窗外,静静聆听。
“……我就是个糟老头子,那些事我有心无力了……嗯?找到罗晟了,那又怎样……”
“……怎么死的……算了,都过去了,你们的事老头子就不掺和了……自由区?不管在哪儿被发现,那都是你们应当操心的,我说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现在我只想修身养性,弥补曾经的罪过……好了,就这样,不管怎样你们自己处理罢,毕竟,你们我高攀不起。”
絮絮叨叨扯了一会儿,老人冷静挂断通话,呆呆地遥望黑压压的夜幕。
突然想到什么,他调出通讯录,点向虚拟屏中的一行备注——臭小子。
良久,老人推开窗,朝楼下喊道:“兔崽子们,还不回来,要下雨喽!”
“唉~”
看着闹腾的孩子们,老人默默收起终端机,砸吧嘴唇,欲言又止。
————————
“人生的环境,乞食嘛会出头天”
“莫怨天莫尤人,命顺命歹拢是一生”
“一杯酒两角银,三不五时嘛来凑阵”
“若要讲博感情,我是世间第一等”
冰冷的石路与体温呼应,侧着头,聆听大地,似乎有老头子的来电。
什么嘛,终端机早就不知弄哪儿去了。
嘀哒。
别碰我,累了。
嘀哒。
真烦呵……
哗啦啦的水幕冲刷着自己,徐无忌勉强睁开眼,朦胧间,似乎有什么东西。
药丸?要完?
哼哼……
没有察觉,神阙处,幽幽翕动了整晚的印记缓缓暗淡。依稀可见,那是由无数怪异的锁链交织而成的,中心处,对应着肚脐。
雨势渐盛。
黑白相片里的女人温文尔雅,而别在一角的绛紫忘川鸟,已经不见踪影。
墓园中,草长风吹,倾城的大雨瓢泼而下。
只有哗啦啦。
听不见其它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