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鹤没有说错,孙大牛就是在恨,他看着北冥的一切都带着敌视的目光,这里的人,这里的物,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他厌恶至极。
他讨厌有人说他的脸,这会让他有一种即使站在人群之中,也会有一种“自己是个异类”的错觉。
那些人的腔调,语言,落在孙大牛的耳中极其刺耳。
哀莫大于心死想来就是孙大牛此刻的状态,无论他对寂鹤说的如何信誓旦旦,但他自己也是不相信自己能够活上多久的。
于是他更加偏激,更加迫切的想要报复。
三年?辟谷?何其遥远!
孙大牛看着面前的四人越发不耐,眸中迸出寒光,已是想要动手了。
立在一旁的云邪忽然幽幽道:“寒冥山演武堂有一座生死台,若上此台,必分生死,你们在此动手还会惹得执法队的人,不若上执法堂见个生死?”
生死台?必分生死?
孙大牛的目光转向云邪,他早就注意到此人,只是此人一直没有参与关于他的讨论,所以自己也并没有指向其人。
此刻听着云邪说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但……
“生死台,倒是很合我的口味。”
孙大牛面具后的嘴角一勾,阴恻恻的笑起:“我也不难为你们,我允许你们上生死台一同挑战我,只要杀了我,自然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今后也不会再有人报复你们,你们可敢?”
寒青脸色早早的就沉了下去,他压根不想做什么生死之争,也根本不想和面前的赤鬼有什么冲突,对他而言,无论这生死台,上或不上,他死或是我亡,对他而言,都没好处。
这生死台一上,事儿就大了,若是他等四人真死了,那就一了百了。
而若是这赤鬼死了,他身后的背景岂会不报复?
寒青捏了捏拳头,眼中满是怨毒,猛地跪在了地面,向着孙大牛行了个大礼,吸引周遭众人的目光。
只听他朗声说道:“赤鬼师兄,今日之事,是小弟四人错了,恳请赤鬼师兄放过我等四人,今后当牛做马,在所不辞,再说,不过是两句调侃之言,何必闹到如此地步,退一步海阔天空,对大家都好,我等四人若是真的联起手来,难免伤到了赤鬼师兄,失了和气。“
威逼,利诱,态度也有了,寒青已是讲的够明白了,但孙大牛还是要一意孤行,根本不把寒青的这番作为放在眼中。
只听他冷冷道:”我不需要道歉,我只问你,这生死台,你们上!还是不上,若是不上,我便现在就动手!“
周围的人聚集的越发多了,围成一个小圈子,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看着几人的闹剧。
一听到生死台,周围之人更加兴奋了,甚至大声鼓噪起来。
“上生死台!给这个叫赤鬼的苦头吃吃!”
“对!告诉这个新来的!别以为身后有背景,这寒冥山就是那么好混的!”
“你们四个人!还用怕他!”
“今日你们若是不敢上生死台,这寒冥山你们哪还有脸混下去!“
……
寒青和他身后的三人已是被孙大牛和周围之人逼到了极致。
寒青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三人,对视了一番,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怒意。
“好!这生死台!我等四人上了!”
寒青长剑一指:“你且说,怎么个打法!”
云邪又在一旁幽幽道:“生死台没有人数限制,赤鬼师弟若是嫌麻烦,大可以一挑四,省的浪费时间。”
孙大牛扫了云邪一眼,心中泛起嘀咕,随后又听周围人声鼎沸。
“对!那新来的!你要是个有种的!就一挑四!”
“既然这赤鬼是寂鹤真传的弟子,想来当是有把握的。”
……
孙大牛将这云邪记在了心上,看着面前四人,缓缓点了点头:“好,我便一挑四,生死台在哪儿,带路吧!“
寒青看着孙大牛冷哼一声,一甩袍袖,带着三人便往山上走去。
演武场处在寒冥山山尖之巅,约有三公里之宽,山巅平整,青石铺路,周遭树木林立,像是用剑锋将整个山尖平整的削去,单单露出的一个台子。
孙大牛这一拨人浩浩荡荡的上了演武场,便见到了一位长老在演武场讲法,给弟子演示武技,这是应有之理,每天天明之时,都有长老在演武场与讲武堂授法传道。
而生死台也并不是什么平整的擂台,甚至根本没什么擂台。
外门弟子若想上生死台以生死解决争执,必要请一位外门长老来演武场,有此见证,生死台方可生效。
这外门长老孙大牛不识得,但寒青却是识得,见那群听讲的弟子都看孙大牛这一拨人,寒青已是踏步而出。
走到了他长老身边深深拜下,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下一刻,那长老便抬脚走了过来,于孙大牛面前站定。
孙大牛的身高因为昨日入了魔障,生命力流逝,仿佛已过去了几十年,身高更是长至了五尺半,这长老站至孙大牛的面前还要矮上一头。
圆滚滚的,一脸福相,但一笑起来,却有种奸诈小人之感,当然,这是对寒青。
对孙大牛的态度可就不一样了,沉着脸,质问道:”便是你要与寒青四人较个生死?“
孙大牛对同类态度目光的变化极其敏锐,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何,只觉得那日执法堂那人摘下他面具的那一霎后,便有了此种变化。
面前长老对他截然不同的态度,更让他眯起了眼睛。
嘴角勾起,孙大牛也不行礼:”不错!“
那长老尤不罢休,再行问道:”你可想好了,立了生死台,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就算你是寂鹤的弟子,也千万莫要托大!“
“嘿!”
孙大牛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看着那胖长老,反问道:”寂鹤二字你也能直呼其名?“
那胖长老脸色一僵,孙大牛已厉声道:“就算长老不称其上师,少不得也要叫个真传,长老如此叫法,莫不是不把我师傅寂鹤放在眼里!“
胖长老立在原地,暗感棘手,他万万没料到只是一时失言,就被面前此子揪住了把柄,他还要再说什么,孙大牛却并不给他机会。
“我看刚才寒青是要长老做个见证吧,但依我看来,长老此言此行实在有失偏颇,试问长老都不把我师父寂鹤放在眼里,对我这寂鹤的弟子又能如何!”
“依我看来,长老根本不配做此见证!”
胖长老眼中燃起怒意,一道灵压朝着孙大牛碾了过去:“放肆!”
孙大牛已到了筑基巅峰,虽然只是虚有其表,但灵气充沛,那胖长老的灵压又并不强烈,正正被孙大牛扛了下来。
但身后的弟子却没那么好运,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仅存的几个也脸色苍白。
孙大牛也不好受,但还是讥讽着说道:“哦!还要再加上一条,视门下弟子入猪狗,长老如此行径,不怕我寒冥数万外门子弟寒心吗!”
说到最后,孙大牛的声音更是猛然大吼了起来。
那胖长老的脸色已是彻底阴了下去,他指着孙大牛:”你很好!很好!“
说完这话,胖长老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走。
孙大牛还在身后喊着:”今日之事,我定要禀明执法堂,看执法堂有如何说法!“
云邪在孙大牛身后龇牙咧嘴,看着孙大牛的身影目光中充满钦佩。
他位列寒冥山外门十大弟子之一,身后有师尊罩着,却也不敢如此和门内长老对着干。
细数这寒冥山上万外门,单论挑事儿,这赤鬼,当是第一人!
寒青三人在不远处站着,看的目瞪口呆,那长老乃是他极为熟络的一位,在外门权限不算高,却低不到哪儿去!
他也的确是抱着让那胖长老关照一番的说法去的,未曾想,硬是让那赤鬼挤兑走了!
孙大牛回首看向云邪,幽幽道:“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云邪挑挑眉毛,但还是躬身抱拳:“在下云邪,位列外门十大。”
外门十大,孙大牛眼中略有怪异,更有了兴致,淡淡道:“这位师兄刚才极力撮合我与那寒青四人上生死台一较高下,想来是对此事极有兴趣,不知可否去外门执事堂走上一遭,请田雨生田长老,做个见证。“
旁边还有没晕倒的弟子,耳朵竖着,一听这话,心中可活泛了起来。
“让外门十大弟子去跑腿?”
云邪也有些懵,他指了指自己,颇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你说我?你让我去跑腿?“
“不可以吗?”
云邪哭笑不得,向着左边一位弟子招了招手:“你去,去外门执事堂找田长老,把这位赤鬼师弟的话复述一遍。”
“不!”
孙大牛一摆手,直直的看向云邪:“我!就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