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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武他们回到柿树园,只见他浑身上下都被泥巴裹严了,他同另外一个小伙抬着少半袋的红薯,往地上一扔,说道:“满地都是泥,顺了蔓往外拉,简直不费一点劲儿,就是地里太泥泞了,脚踩下去就很难往出拔。所以半天就挖了这点……”说时头往装红薯的袋子方向点,眼睛瞄了下来喜他们,问道:“你们摘的柿子多不?看都熟了么?”这三个才齐说道:“半袋子多!”小武过来打开袋子,看时,半口袋的熟透了的灯笼柿子,他从中拿了一个出来,先扒皮。那皮似乎就像裹在肉外面的一张纸而已,一扒拉,整个皮就被撕下来了。他连忙放进口中,那甘甜,一下子顺着肠道,直至心底。自己吃着,又从中拿出一些,分给这些小伙伴。大家每人都吃了好几个,还想再吃,这时小武说道:“咱们忍忍,还有重要的事情!”说着,问刚才放书包在其家里的那个同学:“刚出来有没有带火柴?”那人回道:“有!你之前有说过。”

接着他安排了下来的任务,找柴禾。小武还是让来喜同一个人在原地守着,他带另外两个人去行动。来喜就和另外一个俩人原地守着,等着小武他们。小武领了俩人,窜进村子里,东家门口抽几根硬柴,西家檐下顺几把麦秆,跟游击队一样。最后三个人回来了,只见三个小孩儿两手抱着的柴禾在跑的过程中都散得差不多了。小武一看,这点够什么呀!他又对家在旁边那个小伙伴说:“小乙,你家有没?”那小乙回道:“有是有,那我家做饭也要用,下了这么久雨,哪里有柴禾能捡?”小武又道:“别废话,就你家近,你家地又多,柴禾能少?就去你家拿!”小乙撇着嘴,只好答应。

小乙趁家里人不备,从柴禾间挑了多只粗壮的柴禾,溜回了柿树园。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下万事俱备,只等生火了。虽然连日阴雨,由于这处柿树园枝叶繁茂,又树与树之间的间距较窄,又枝桠丛生,这园中别是一番风景,仰头只见缝隙中的斑驳的天。因此,竟然有未被雨打湿的一隅之地。

大家将东西都搬至干处,小武一声令下,将火升起。先是微微小火,堆的柴禾多了,火焰也就大了起来,他们赶紧将倒出来的红薯往火堆里塞。此时火更旺了,并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声音,大家受了半天冻,也都伸出了泥泥的小手,烤着,并时不时将手上的干泥搓掉。

火焰渐渐小了,他们也迫不及待,要将火中的都差不多皮都被烤黑了的红薯拨出火堆,想饱餐一顿了。这也是差不多到饭点了,大家的肚子纷纷开始敲响了晚餐铃了。

来喜这会儿正忧愁呢,毕竟从来一放学他在外面都没停留过,每次都直接回家。今天到这会儿还没回去,他心里有丝丝忐忑。小武看到来喜心不在焉,用胳膊挤了挤他,说道:“差不多烤熟了,我先给你扒个吃吧!”来喜鼻子里“哼”了一声。小武用个细枝顺手从还未燃尽的灰堆里拨出来一个个头不小的红薯,他用手去扒,结果一不小心烫到了手,就赶紧缩回手,往耳朵上摸。来喜将小武掉下的红薯捡起来,摸了摸,等不烫手了,连忙掰开来。这红薯金黄的瓤就露了出来,并还冒着热气,大家都闻到了红薯特有的香味。来喜将红薯分成五瓣,给大家一一分了,他们就开始裹腹起来。最后,焰火渐渐衰了下去,直到只冒起了白烟,留下半团灰烬。

这时天已渐暗,漫天都还被乌云笼罩着,只偶尔露出一点淡蓝。久阴不停,经连常常结队划过天空的鸽群,都懒在窝里,只时而一只蝙蝠醉酒了一样,忽高忽低地从树头飘过。不时一阵风过,黄了的叶子就脱离母体,晃荡下落。这秋渐深,冬也悄悄临近了。

几个小伙伴意犹未尽,当然是除了来喜,他小脑袋在不断重复着回家向妈妈怎么交代的话语。等柴已烧尽,烟已幻灭。几个人一人一泡尿,浇在灰上,几点尘埃被溅起,小武说道:“还剩下柿子,咱就分掉。”说着就从袋子里拿出来给大家分。这时来喜就连忙拒绝道:“我不,不分了。我吃红薯都吃饱了,不要柿子了。”

小武看来喜拒绝,又劝了一下,见他真不要,就把袋子里的柿子给另外三个人抓了一些,剩下的就归他了。

在几个人“分脏”的时候,他们听到柿树园外面有人在咳嗽,等他们反应要跑的时候,又听到一阵粗犷的骂声:“那个兔崽子,好好的一大片红薯地给糟蹋成什么样了!”

几个小伙伴就顺势把腿就跑,因为路太泥泞的缘故,有个人逃走过程中就摔倒了。这时虽隔了一座柿树园,那头的红薯地主人还是听到了声响,跟着往路上追。还好柿树园旁边就是村子,他们几个丢盔卸甲地什么也不顾地往村里跑。红薯地主人从柿树园旁边的路口露头时,他们几个早钻进了村子。

绕了一大圈,大家才都回到小乙家,个个气喘吁吁。等来喜冷静看时,小武背着的他那份红薯的袋子早被他扔掉了,另外一个两手空空,小乙还算镇静,两手还各抓一只红薯。最惨的一个,逃跑的过程中,一只鞋子都落下了,此时光着个脚,满头大汗。

大家各自拿了各自的书包,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说他们几个在柿树园里逍遥快活的时候,家里的大人便都心急如焚。

首先是来喜的妈妈。如果放平常,来喜放学就早早回家了。他们哥俩也都是早上同去,下午同回,每次放学都是青喜下楼,去来喜班里找来喜。这天刚好他们高年级上课的内容多了点,就耽搁了一会儿,等青喜他们班下了课,下去找弟弟时,来喜他们班教室的门都锁上了。也并不是来喜故意要走的,实在是小武搞了突然袭击,他才没办法给他哥讲。

青喜以为弟弟等他不及先走了,就同了他小伙伴们回去了。他踏进家门,看到他母亲在屋外台阶上扫地,就问:“来喜回来了未?”他妈摇头说“没有,可能他找他们班同学去玩了吧!看等会儿回来着。”说着,自己扫着自己的地。青喜也就将书包朝屋里桌子上一扔,往馍篮子里捡了块馍,往嘴里一叼,给他妈说道:“妈,我找我同学去玩会儿!”他妈回头朝他喊道:“别太晚,我面都杆好了,等下就下锅!”青喜回了句“知道了!”人就跳出了院门。

等到了饭点,来喜的妈,就开始升火准备炒菜下面,抽个空往巷子里喊:“青……喜……饭快做好了,赶紧回来吃饭!”他知道青喜这会儿就在旁边的邻居家,青喜应了他妈道“知道了!”

他娘儿俩先吃了,等他爸跟他大哥闻喜从砖窑下工,再给他俩下面条吃。就是来喜坐等又等不回来,娘儿俩就又点坐不住了,开始出去问看谁见到来喜没。东村都找遍了,没来喜的人影,娘儿俩就往主街道走去。便在街上碰到同样在找孩子的另外几个小孩儿的家长,其中有一个说道:“我家孩子常跟临潼蝥钻在一起,去他家问下!”说着,几个人走到小武家问小武爸爸要孩子。小武的爸也委屈地说道:“问我要?我家那个兔崽子我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说完,几个人正往外走。此时,天已墨墨黑了,刚好小武跟一个家长撞了满怀。被撞到的家长认清是小武,还没等他们问,小武抢先说道:“他们都回去了!”

几个家长才骂骂咧咧地走开了,青喜跟他妈跟在几人后面,青喜问小武:“你们去哪里了?”小武应道:“西头!”

说着,小武已经迈进了院子里,他爸手拿着扫帚就从屋里追出来,小武把腿就往外面冲。

小武从青喜和他妈身边跑过,他们回头只见小武的爸爸站在门头手扶着门楹,直叹气。

等青喜他俩回到家里,来喜已经打了盆水将脸洗干净了,娘儿俩也见了也没言语,等吃饭时候,他妈只是对他说了句“以后别乱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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