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正午酷日隐去后，劈头盖脸地下了一场降温的大雨，雨后彩虹从布拉拉山的上空轻装登场，十分钟后暖暖的太阳又重新笼罩了这块湿润肥沃的土地。
没有肆意的南风和烦躁不安的知了的鸣叫，只有刚下过雨后从地里冒出来的充斥鼻子的泥土清香。
两个孩子躲在外婆屋后的小巷子里谈论起那个神秘的洞穴，铁子皱起鼻子，用异常夸张的语气，低声对张露露说“真是太可怕了！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会旋转的洞穴，我敢打赌，我是第一个发现它的人。”
“它的位置很隐蔽，一般人是找不到的。我是在抱了一个大石球后发现它的。”
“你抱了石球？”张露露吃惊地望着铁子，口口行镇上的人们常说布拉拉山上的石球是罪恶的化身，碰过的人都会莫名地死掉。
“是的，感觉很奇怪！就像你拥有了它一样，它有电视里的篮球那么大，很重，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抱了起来。”
“你看到里面住着的邪恶神灵了吗？”张露露对这个很感兴趣，因为外公曾跟她说有些石头是不能随便搬回家的，因为里面住着邪恶的神灵。大人们总喜欢编这样的故事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谁都可以编上一箩筐。
“没有，不过在我准备放下那个大家伙的时候，你知道，它真是太重了，我不得不把它放下来，可是我发现它根本不愿离开我的手，我很害怕，于是就使劲把它扔了出去。它顺着山坡往下滚，然后就不见了。我追了上去，发现原来它掉到了一个地洞里。地洞周围全是茅草，那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洞。”
“我趴在洞口往下看，谢天谢地，那个地洞并不深，我伸手就可以够到躺在里面的那个大石球，它被砸开了一条小小的裂缝。我伸手想去摸摸它，可惜我想错了，那个地洞比我想像得大得多，周边的茅草只是它的掩护，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整个人就掉了进去。”
“后来呢？！”张露露唏嘘不已。
“我爬起来的时候发现石球不见了，它被一个白色洞穴吸了进去，那是个会旋转的洞穴，里面比上百瓦的灯泡还亮堂，我看到一股青烟从石球里飘了出来——”
张露露听呆了，目不转睛地望着铁子，“我试探着走到那个会旋转的洞穴口，突然有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那声音越来越大，我听得很真切，竟然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不敢答应，吓得撒腿就往上面爬。好不容易才爬了出来，找到了正在一棵大树下捡蘑菇的奶奶。”
“奶奶问我去哪里了，我不想她知道我去了那块石碑后面，更不想告诉她我抱了石球，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会旋转的洞穴，于是我撒谎说我看到了一条蛇，我说我被那条蛇给吓坏了。奶奶还骂我没有出息。事情就是这样，我想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2
铁子刚说到这里，一个大个子从巷子一头窜了出来——是铁子和张露露都不喜欢的黑皮。她大声嘲笑铁子说，“你怎么不进里面去看看，也许里面只有几个烂掉的红薯！我听我爷爷说，以前有人在布拉拉山脚挖过地窖，专门储藏吃不完的红薯。你只是找到了一个被人废弃的红薯地窖而已，就被吓成这样。真没出息！你奶奶骂得没错！”
大鼻子狗娃从一堵矮墙背面跳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小张满，她手里抱着一个脏得不能再脏的洋娃娃。
“铁子，如果你们要去布拉拉山，别忘了带上我！”狗娃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家伙，虽然他个子小得还配不上冒险这个词，可他的确有这样一颗心——奇强的好奇心！
“姐姐你可别去，我听外公说山上有吃人的蟒蛇！”小张满稚嫩地对张露露说。
“你们去吧！也许洞里还有几只偷吃烂红薯的死老鼠！”黑皮的一句话引得狗娃一阵哆嗦。
狗娃最怕听到的就是老鼠，奇怪的是他不是怕毛绒绒的老鼠本身，而是因为曾偷吃外公放在老鼠夹上的红薯干，不小心被老鼠夹夹过手指头。
其实他连老鼠和兔子都分不清楚，却提议说，“铁子，你应该带个老鼠夹放到洞口，看能不能夹到几只该死的臭老鼠。如果你家没有老鼠夹，我可以把我外公藏在阁楼上的那个破老鼠夹借给你。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东西，总有一天我要把它丢到鱼塘里去！”
“狗娃，你敢！我告诉外公去！”张露露认定弟弟狗娃其实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
有一次他居然抢走了张露露正要送进嘴里的一整个鸡蛋黄，并把它丢进了外婆屋前的鱼塘里，还振振有词地说，“姐姐，蛋黄吃了会噎死的！我看见爷爷就是被蛋黄给噎死的，千万别吃，应该把它丢到鱼塘里喂鱼！噎死鱼，我们就有鱼吃了！”
那次张露露原谅了他，全看在他是刚从城里回来的乡巴佬的份上。当然他们也没因此吃上被蛋黄噎死的鱼。
可这次张露露怎么也不能让弟弟把外公家的老鼠夹扔到布拉拉山的洞穴里去。
铁子不敢肯定地说，“也许黑皮说的对，里面可能真的是几只偷吃烂红薯的死老鼠。”张露露知道铁子这样说并不是因为讨好可恶的黑皮，而是他真的不能确定。
“我们为什么不去里面看看？”张露露的话一出，铁子便用手在后面使劲捅了她一下。显然他可不想让黑皮知道自己打算去布拉拉山的计划，这只属于他和张露露两个人的秘密。
张满在一旁说。“我不去，那里有吃人的蟒蛇！”外公常给孩子们灌输布拉拉山蟒蛇吃人的故事，小张满从不怀疑故事的真实性。
“是啊！还有专吸人血的吸血鬼！”狗娃对这个似乎很感兴趣，他住在城里时，就喜欢一天到晚看电视，有线电视有许多台可供挑选。他在电视上就看到过一种叫吸血鬼的鬼。晚上出来咬人的脖子，专吸人血。
外婆家的电视收不到播放吸血鬼的台，只能收到中央一台和当地的一两个地方台，有时候屏幕上还布满了雪花，只能勉强看见几个人影在晃动，这让狗娃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就为这个，狗娃曾几次吵着要回城里去，后来幸好发现了外婆家灶边的火钳，才淡灭了他对吸血鬼的渴望。他问外公，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吸血鬼，外公告诉他说，“有啊，肯定有，如果不听话，它就会出来吸小孩的血。”狗娃吓坏了，梦里总梦见一口血牙的吸血鬼向自己扑来的场景。
张露露努了努嘴，悄声对铁子说，“我敢打赌真要去的话，大鼻子肯定是第一个去外婆那里告密的小人！”
黑皮肯定听到了张露露对铁子说的悄悄话，所以她才会那么大声地说，“谁敢去告密，小心我把他——”她扬了扬拳头，做出一副要把人揍扁的样子，然后问道，“谁愿意和我一起去？”她信心满满地环顾了一下在场的每一个人。
张露露诧异黑皮怎么这么快就转变了立场，刚才还说那只是个被人废弃的红薯地窖而已，怎么突然也来了兴趣。
大鼻子狗娃立即将那把随时扛在肩上早已锈迹斑斑的火钳举了起来，“我去！”
胆小鬼张满好像是被外公的蟒蛇故事吓坏了，嘴里小声地嘀咕着一句不让人听见的话，“我不去，那里有吃人的蟒蛇！会吃掉你们的！”张露露拉着妹妹的小手，小声地对她说，“别怕，我不会让你去的。”
黑皮很高兴狗娃响应了她的号召，“还有谁？你吗？张露露？”见张露露没理她，她又将目光扫向铁子，“你是必须要去的，没有你，我们怎么知道那个冒着浓烟的地窖到底在哪里？”
“是会旋转的白色洞穴，里面很亮，它可不是你说的地窖。”张露露矫正道。
“不对，先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洞，会旋转的洞穴在那个地洞里面。”铁子说。
“我管它是地窖还是什么会旋转的洞穴！？去不去？铁子？”黑皮的口气极其强硬，看样子铁子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我本来就要去的！”到如今铁子只好实话实说。“我本来只想和张露露一起去的。”他对黑皮强硬的口气很不满，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揍她一顿，可他忍了下来。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还不是黑皮的对手。
“是吗？那么大鼻子，我们又多了两个伴了，哈哈——”最后黑皮并没有给胆小鬼张满开逃的机会，她抠着肮脏的鼻孔说，“既然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这里，正好我们一路！我可不想前脚刚过桥，后脚就被人告了密！你说是吧？张露露，我知道你也不想你外婆知道你去了布拉拉山吧！她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学校的。”
“这我知道！可是张满还小，她去的话只会给我们增添负担！”张露露想帮妹妹开脱。
“你也不大，我可没嫌你是负担！”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都是横肉。
“我已经六岁半了，外婆说下个月我就要过七岁生日了，我可不小！”张露露一边争辩，一边动手示意小张满快跑，她相信自己的妹妹绝不会去外婆那里告发他们。张满一向那么乖巧，从不给人惹麻烦。
“噢，是吗？小不点！嗨，小小不点，你要去哪？”黑皮咧嘴冷笑着，伸出粗壮的胳膊挡住了张满的去路。
“为什么不把你的弟弟也带去？”铁子担心张满照顾不好自己，他可不想张露露的妹妹出什么意外。在他看来张满和张露露都是需要他保护的好妹妹，她们从来没像黑皮那样嘲笑过他和他的姐姐。
“他在家里睡午觉，如果你想我妈妈也跟来的话，那我就去把他叫醒。”大个子黑皮狡猾地眯起她的小眼睛。
张露露不满地瞪了黑皮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一、二、三、四，加我一共五个，好啦！我们现在就出发！”黑皮用她那肥大的手指头清点着人头。
铁子对黑皮这次能数清人数感到十分的惊讶，要知道上个学期黑皮的数学考试还得了一个全校历史最低分——零分！
3
铁子所说的地洞的位置正是布拉拉山最高峰，大人们故事里的那个蟒蛇藏身的山峰。
山下有一条隐蔽的小径，孩子们必须用极快的速度飞奔到那里去，如果不小心被人发现，那上山的计划就会全部泡汤。他们会被自己的家长拧回家去，甚至会因此关起来。
虽然传说中吃人的巨蟒不一定存在，可没有一个大人愿意自己的小孩因为贪玩去爬山，万一磕着摔着都是很危险的！探险可不是口口行小镇人的风尚，他们只想平平静静地过好日子。
去到河边，孩子们必须穿过八条小巷十一条田埂小路，这也是平时铁子和黑皮去学校的路线，学校就在苏灵河旁边，几个孩子结伴去放假的学校玩，看起来这并不奇怪。
所以在路上他们遇到迎面而来的胖子镇长的盘问时，他们就是这样回答他的。
胖子镇长好像有什么急事，神色慌张，似乎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去学校玩可以，但不准过桥！孩子们答应着，等镇长匆匆走远，他们就偷摸着过了苏灵河上唯一的石桥，径直朝布拉拉山走去。
时间选得很不错，口口行小镇上的人们都喜欢在午后坐在饭桌前唠唠家常。山脚下的庄稼地里一个人也没有，一排排成熟得不能再成熟的包谷杆低垂着腰杆，柳状的叶子在微风下沙沙作响，天气真的不错，除了包谷地里的泥土有些粘鞋底以外，连麻雀都唱出了愉快的曲调。
铁子带路走在最前面，黑皮和狗娃紧跟其后，张露露在后面招呼落后的小张满。孩子们在包谷杆的掩护下顺利来到了上山的小路上，这里有茂密的丛林，遮挡了小镇上人们的视线。
铁子告诉大家说，“我们安全了！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上爬，一个小时后就可以到达山顶。我说的那个奇怪的洞穴就在那石碑后面。那里有许多石球。我们顺着石球往左边的山坡走，就可以找到它。”
“一个小时？！我走不动了，我想回家！”在城里长大的狗娃走得最慢，他撇着嘴巴对一个小时的路程显得很不满，所以他成了第一个打退堂鼓的人。
小张满对于一个小时的山路显然没什么慨念，她什么也没说，只知道跟着姐姐张露露就好。如果张露露说往回走，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可张露露绝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姐姐。她决定的事情，就要一直做下去。
黑皮对铁子所说的山顶上那个会旋转的白色洞穴产生了置疑，她说，“铁子，你开始怎么不告诉我那个地窖在山顶上？我还以为就在这山脚下啦！我爷爷告诉我，他们以前就在这山脚下打地窖储存吃不完的红薯和洋芋，山顶上怎么可能有地窖呢？那里全是石头。如果真在山顶上，那我不去了！”
“是洞穴，不是地窖！”黑皮的记忆力真是让人头痛，张露露再一次更正了黑皮的说法，黑皮可不在乎，“管它地窖还是洞穴，我都不去了！”
“我也是，太远了！讨厌的铁子欺骗了我们！”狗娃嘟嘟囔囔地把矛头指向铁子，好像是铁子逼他来的一样。
胆小鬼张满又在嘀咕着有蟒蛇会吃人的话，“蟒蛇会把我们大家都吃掉的！”
狗娃借机说，“我外公说还有吸血鬼，天一黑吸血鬼就会出来吸人血！我在电视上看过，它会咬住人的脖子——”狗娃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唬自己的妹妹张满，吓得小张满连忙躲到姐姐身后。
张露露大声呵斥自己的弟弟，“你再说，我把你的嘴巴撕烂，你信不信？！”狗娃扬起手中的那把生锈的火钳，一副马上要开战的架势。
大家都用责备的目光望着铁子，铁子很为难地说，“我发现的那个地洞真的是在山顶上，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不去！”
“我要去！”张露露第一个表态，她朝大个子黑皮投去了蔑视的眼光，“黑皮，如果你害怕的话，趁早带着狗娃和张满回去，我和铁子去寻找那个洞穴的！”
张露露这一招果然见效，黑皮被激怒了，低声吼了一句，“走，谁怕谁！”
一个钟头后，他们才到达半山腰，这和铁子估计的速度相差甚远，可是孩子们鞋底的泥巴已经沉得每迈一步都显得十分吃力。看来刚下过雨的山路并不好走。
张露露看到了一片干枯的牛草根，跑过去用力地在上面来回摩擦，试图将皮鞋底上的泥巴留在干枯的牛草根上。这个办法很有用，没多大会功夫，她的鞋底干净了许多，孩子们都停了下来，学着她的样子来回在牛草根上擦鞋底的泥巴。
铁子在前面等得不耐烦了，冲着大伙喊，“你们还去不去啦？”孩子们正与鞋底的泥巴较着劲，没人答理他，那个可怕的会旋转的白色洞穴好像差不多与他们没了关系。
只有张露露追了上去，说，“让他们留在这里吧，我跟你去。”
铁子不甘心自己的探险队伍就这样散了，虽然预计中并没打算带黑皮他们来，可既然来了，就不能半途而废。他又吆喝了一声，“你们真的不去了吗？我们要走了！”
“走吧，他们不会理你的。”张露露拉着铁子往山上爬，“黑皮，狗娃和小张满交给你了！把他们带回去！”小张满见姐姐要扔下自己，便不顾脚底还沾着一大块黄泥，急忙追了上来，爬山的乐趣使她差不多忘了可怕的吃人蟒蛇。
狗娃却仍在专心致志地用他那把随身携带的锈迹斑斑的火钳，认真地一点一点地刮着鞋底那讨厌的黄泥巴，不用说他有着所有城市孩子惯有的洁癖。
黑皮一把拧起狗娃的衣领，“快点，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可不能让人看笑话！”
4
终于这个并不怎么齐心的探险队顺利地到达了山顶，古老的苍松沉默地立在峭壁之上，高大的杉树遮挡了阳光，地面茂密的灌木丛及厚厚的青苔散发着潮湿怪异的气味。
铁子没有说谎，在山顶上他们果然发现了一块刻着蛇形文字的破损石碑。当然谁也不知道那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所以他们在石碑前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石碑后面一些大小不一的石球安静乖巧地躺在茂密松软的灌木丛里。看到这些，孩子们爬山时所有的疲倦都被可爱的石球宝宝给赶跑了，大鼻子狗娃和大个子黑皮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争先恐后地去抱那些让他们欣喜若狂的石球宝宝，望着眼前这么多的石球，张露露也呆住了！
那些石球和铁子先前告诉她的一样，小的有皮球那么小，大的有篮球球那么大。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那些光滑的石球竟然发出奇异的光芒，好像在召唤孩子们过去抱它们回家。
看得出来胆小鬼小张满也很喜欢那些躺在灌木丛里的石球，她甚至因此丢掉了自己手里平时当作宝贝的洋娃娃。
张露露也没能抵挡住那股那自石球们的召唤，径直向灌木丛走去，正当她准备伸手去摸那些石球时，一向霸道的黑皮突然用她那特有的粗嗓门大声嚷道，“你们不许动，这些石球都是我的！狗娃，动作快点，我们要把这些石球全搬回去。”
铁子想制止她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大着胆子吼道，“黑皮，你们不能把它们带回去，那是愚蠢的，我奶奶说它们只会给家人带来灾难。我也喜欢它们，可我从没想过要把它们带回去。”
张露露和小张满都被铁子的吼声吓了一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大鼻子狗娃双手捧起了一个苹果般大小的石球站了起来准备往回走。
“那是你！傻瓜！我才不相信你奶奶说的鬼话呢！大鼻子，别听铁子胡扯，他就是不想我们拿这些宝贝，他想一人独吞——”黑皮完全不听劝告。
“什么叫独吞？”狗娃转过头来傻傻地问黑皮。那个石球可比看上去要重得多，拿在手里的确是件费劲的活。
“你真是个城里来的乡巴佬，独吞都不知道？独吞就是一个也不留给你！”黑皮教唆道。
“休想！”狗娃冲铁子嚷道。
“狗娃，快放下！”张露露相信铁子没有说谎，她可不想狗娃把石球带回去，外公外婆知道的话，准会气坏的。可是狗娃并没张露露想像中的那么听话。
狗娃像着了魔似的，抱着石球目空一切地往回走，张露露急忙赶上去，伸手挡住了狗娃的去路，说，“狗娃，快放下！你忘了外公说的话了吗？石球里面住着邪恶的神灵，会把你吃掉的。”
“我才不想听你的鬼话，让开！”狗娃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睛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杀气。
铁子一把拉过张露露，说，“其实狗娃并不是不想放下，而是这些石球很喜欢人去抚摸和拥抱它们，喜欢地不愿意离开！”铁子有过那样的经验，他知道强行阻止是很难的，只有抱蛋人靠自己的意志醒悟过来，才能扔掉石球。
“狗娃，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感觉石球在紧紧地粘着你，推着你往家赶，是不是？”铁子追在狗娃后面喊。
狗娃停了下来，迟疑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黑皮显然不相信铁子所说的，她抱起一个比狗娃手里的那个还要大得多的石球，看上去很重。
没有多久，她也明白铁子所说的“它们很喜欢人去抚摸和拥抱它们，喜欢得不愿意离开！”这话的意思。谁都没发现，在她的手和石球接触的瞬间，她便被一股邪恶的魔力包裹着。
“它很喜欢我，它要我带它走！”钱带弟用她从来没有过的小女孩的声音喃喃地念叨着。要知道她以前说话总是粗声粗气地，比男孩子还野蛮。
“快扔掉它，你们这两个傻瓜！”聪明的铁子发现了石球的问题，它在影响着人的思维，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铁子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想他有责任这样做，于是他命令道，“用力扔出去！快把它们扔掉，你们这两个傻瓜，它们会要了你们的小命的！”
“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就是要带它回去！”黑皮这样反对着，她的声音听上去细细柔柔地，完全不像平日里的黑皮。
“石球里面住着妖怪，它们会吃掉你和你的家人！”铁子再次大声吼道，音贝远远高于他有生以来任何一次发音。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量，竟能吼出这么大的音量。他隐约感觉到那些石球绝非吉祥之物，他第一次抱它时就很不舒服。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可以帮助自己躲避危险。他想起张露露问他是否看到石球里住着的邪恶神灵的事，情急之下他胡乱编造了一个谎言。
这个胡乱编造的谎言的确很起效，两个固执的抱蛋娃被震醒了。为了保命，黑皮赶紧把手里的石球扔回了灌木丛里。然后是狗娃，他跟在后面慌忙将手里的石球扔了出去。两个石球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两个石头相继裂开了一道缝隙。
狗娃似乎仍不死心，用火钳碰了碰那个小石球，“狗娃，你不要命了吗？”张露露吓唬他说，“里面住着吃人的邪恶神灵，它一张嘴就可以把你吞下去！”
狗娃赶紧缩回了火钳，狠狠地瞪了姐姐一眼。黑皮晃了晃脑袋，她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那石头好像还对她说话了，这真是奇怪的经历。她抱了一个会说话的石头！如果不是铁子的那一吼，不知道那石头还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好吧，我们去看那个会旋转的白色洞穴！就在下面，你们跟我来！”铁子终于歇了口气，领着大家去寻找那个奇怪的洞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