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月,隆冬将至,刺骨寒风,呜呜鸣叫,久待落雪的天空呈灰白色。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
湖底潜伏者也变得异常慵懒,作为一名合格的水中霸主,眼睁睁望一头被冻死的野猪,正被狂虎啃咬。
虎震天阳,气势拔日。
狂虎尾巴下劈,鞭炮响亮,朝冰层下的灯笼大眼发出挑衅,若不是冰层挡住,誓将其撕个粉碎。
湖底潜伏者也不甘示弱,从湖底朝上扭动,深喉扁嘴呈最大张开,一次次撞击冰层,锋利的冰锥割破长舌,嗜血獠牙,十分骇人。
不远处的冰层,破了一个大洞,旁有碎冰残渣与熊掌印,几条风鱼在冰面飞来飞去。
日落,狂虎与湖底潜伏者斗的筋疲力尽,两者隔冰撕咬,饶了大半个湖面,终于移至破碎的大洞。
决战一触即发,阴冷与残暴的眼珠相互瞥视,湖底潜伏者骨尾一甩,狂虎利爪一扒。
两者轰然散去。
久久后,狂虎压低了身子归来,将变成冰雕的风鱼叼起,才一路狂奔至森林深处。
小孩一如既往,栖息于温暖的洞**,天然的温泉直冒热浪。
宽敞的洞穴,因堆积了大量食物而显狭窄,食物的种类令人眼花缭乱,几株花草氤氤氲氲,颇显不凡。
不乏有冥冬草、二色花这类极品圣药,寻常人若见上一眼,都是莫大荣幸。
这一切都归功于石头人,为了小孩能安详过冬,全然将整片山腹掏空。
入夜十分,趴地而息的石头人,察觉到森林中的异常,待小孩披上一层虎皮,两者迫不及待冲了出去。
悬月高挂,灌木丛中一大一小的人影,正搅动荆棘。
澄莹月光下,可见浑身淌血的老者,与灰头土脸的女娃。
待老者劈开眼前的荆条,力不从心的身子,仅凭意志拉小女娃前行。
“哎呀!”
女娃被脚下的藤蔓绊倒,膝盖传来的剧痛,令女娃抽噎,红肿的眼角,表示这一路并不太平。
女娃哽哽咽咽道:“爷爷,你先走!我跑不动了!”
即使身处绝境,老者仍十分镇定,慈笑摸了摸女娃的头道:“乖孙女,你已尽力了。别担心,爷爷在这里陪你。”
逃跑已无济于事,为了死的更有尊严,老者靠树而立,坦然面对前来的十数人,吐了口血沫道:“你们好大胆子,身为即墨家守卫,却不遵即墨家族规,待族长归来,可知何罪?”
“老爷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这怨不得我们。如果你能将冰霜之心交出,或许能饶小姐一命!”
老者本想大笑一声,却忍不住咳嗽道:“咳咳……我呸!墨痕,你这名字,是老夫赐予你。手中寒霜剑,更是老夫请人打造。我苦心栽培你们,却是这般恩将仇报?”
“老爷,你何必……”
“墨痕,你让开!族长的命令是格杀勿论,老族长想死,便成全他。”
领头人利剑一抽,寒霜覆盖剑柄,逼近道:“我最后尊称你一声老族长!但多说无益,逝者长眠,要怪就怪你不争气的儿子,多年音讯无归!”
“爷爷!”女娃忍不住大哭,艰难起身,坚决护在老者身前。
“墨狱叔叔,求求你不要伤害爷爷!爷爷说你以前最疼我了。”女娃朝领头人恳求,碧蓝眼瞳,泪花打转,小小年纪的身后,蓝发竟已及腰。
老者长叹一声道:“可惜了这千年难遇的好苗,此乃我即墨家,灭族之兆!”
领头人眉皱心横,寒霜剑朝女娃刺去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是你教我们的。天才又如何,就从你先杀。”
“嗷呜!嗷呜!”
突闻怪声起,树叶“刷刷”动,众人惊愕时,黑影从天而降。
待众人回神际,一个幼小的身子,已挡在了小女孩的身前。
他眼神坚定,任领头人一再警告,也不见其挪开半步。
小女孩冷唇微开,记忆中寻不到此人,于是这一幕被偷偷铭记于脑海。
此时双手张开的他,竟让她觉得无比高大。
“哪里来的毛头小孩,螳臂当车,一并死去!”领头人嗅觉灵敏,预防迟则生变,胸膛的武窍极速旋转,原能覆盖于刀刃。
寒霜剑引寒而刺,令空气骤冷。
小孩凭空挥一拳,惹领头人哈哈大笑道:“再学个百年,兴许也不是我对手。”
毫无疑问,领头人的决定,引来了灭顶之灾。
小孩一拳挥过,只闻“嘣咚”一声,一遮天石股从天而降,横坐在领头人的脑门,领头人双腿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事出意外,众人的思绪都停顿了数秒。
紧接,众人纷纷拔剑相搏,四散结为攻伐战阵,分别朝石头人的四肢刺去,但寒霜剑如同糊纸,并不能穿透石头人的皮肤。
几回合下,寒霜剑反被石头人锤的破残不堪,石头人的蛮力无敌于世间,数人倒在石头人的脚下,潺潺热血,转眼凝结成冰。
“怪物!禁地中果然都是怪物!”
“这不可能!我的寒霜剑断了!”
“我们就不该来!啊!该死!快帮我把手臂捡起来!”
望向濒临崩溃的众人,墨痕丢弃手中残剑,人若失剑,如虎拔牙。
无法破防,意味双方根本不是一个等级量,再者石头成精,已远超众人的理解范围。
墨痕深深看了眼野小孩,记下容貌后,果断发出撤退命令道:“先回族内,从长计议。”
此间,月圆正盛,石头人如坚不可摧的防线,守护一旁。
小女娃回看了老者一眼,老者摇摇手,示意无碍,点头鼓励小女娃与小孩交流。
“呐!我能相信你吗?”小女孩朝小孩伸出了小手,皓白藕臂,道道血棘,触目惊心。
小孩“咿呀咿呀”叫唤,看向小女孩充满期待的眼睛,竟心有灵犀的点了下脑袋,却不知伸手何意,始终未朝小女孩伸去手。
小女娃思想单纯,以为遭到嫌弃,将脏兮兮的胳膊,懦懦收回,往平日最心爱的裙角,擦了又擦,无处安放的小手往及腰的蓝发,卷了又卷。
久久沉默后,小女孩才鼓足勇气道:“你好,我叫即墨……”
这时,小女孩陷入沉默,与爷爷在外逃亡的这些年,日日夜夜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甚至还未来得及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即墨落雪!”一旁老爷子,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道。
此话一出,小女娃精神一抖,腰后蓝发竟初绽冷芒,高兴挽起小孩的双手道:“你好呀!我叫即墨落雪。”
“雪?”小孩迷茫道,伸手正好接住,这个冬天的第一朵雪花。
“对!雪!”小女孩十分喜悦,摇了摇小男孩的双手。
此时,含苞已久的夜空终于怒放,一片、两片,直到片片晶莹的雪花,争相而下。
小男孩遥望漫天雪花,凭本能激动喊道:“雪!雪!雪!”
“对喔!雪!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从小女孩的嘴角滑落,竟是数年来第一次动容。
两个小孩无忧无虑打起了雪仗,小女孩也暂时忘记了疼痛,不一会儿堆起一个粗糙的雪人,模样酷似石头人。
一旁老爷子由衷开心道:“呵呵呵!没想南方的雪,比故乡更加漂亮。”
“咳咳!咳咳……应该还能撑一会。”
老爷子力不从心,双眼一抹黑,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