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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夺马送信

吴秋遇和小灵子离开朔州,沿着恢河谷地一路向南,经阳方口过古长城,来到宁化地界(今山西忻州宁武关一带)。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自是情投意合,又亲近了许多。小灵子也不再叫他傻小子,而是改口叫秋遇哥哥。

大路上,一架马车慢慢走来。车里面的人不住地咳嗽,赶车的老仆把马停住,探头进车里询问,突然惊叫道:“老爷,您又吐血了。咱们先找个大夫看看吧。”车里面的人说:“这荒郊野外的,哪有大夫啊?我不要紧的,等到了地方再说吧。咳,咳。”老仆只得赶着马车继续赶路,怕颠坏了重病的主人,依然走得很慢。

小灵子小声说:“秋遇哥哥,你听到了吗?”吴秋遇点了一下头,走上前,示意马车停下。老仆停下马车,看着吴秋遇:“小伙子,怎么了?”吴秋遇说:“老人家,车上好像有人咳嗽,是不是有病人啊?能否让我看看?”老仆上下打量着吴秋遇:“你是大夫?”吴秋遇:“我师父是大夫。常见的病症,我也多少知道一些。”老仆转身对车里的人说:“老爷,有个小伙子,说他师父是大夫。要不要让他给您瞧瞧?”车里的人说:“好。把车靠边吧。咳,咳。”

老仆把马车停到路边:“小伙子,过来吧,请你给我家老爷看看。”吴秋遇走上前去。小灵子也跟过去看。老仆把车帘掀起。里面半卧着一个老人,形容枯槁,面色苍白,嘴角还带着吐出的血迹。吴秋遇给祁翁把过脉,又看了看他的脸色。老仆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吴秋遇说:“应该没什么大病,只是气虚血亏,滋补调养一下就能好。”老仆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只是我家老爷不停地咳嗽,还偶尔带着血,现在有没有办法止住?”吴秋遇稍稍想了一下,说:“我可以试试。不过得请这位老人家下车,车上怕施展不开。”老仆有些犹豫。车上的老者挣扎着挪动身体:“扶我下去吧。咳,咳。我已经这样了,就算被他们追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了老者的话,小灵子微微一皱眉。

老仆扶着老爷慢慢从车上下来,找地方坐下。吴秋遇开始在老者胸前、背后的几处穴位上轻轻揉捻。小灵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吴秋遇偶尔有一下力气大了,老者有些吃不消,轻轻叫了出来。老仆小声叫道:“小伙子,你轻点!”吴秋遇歉意地笑了笑,手里继续。老仆紧张地看着老爷。吴秋遇继续按摩了一会,收了手:“老人家,您感觉好些了没有?”老者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和嗓子,很惊讶:“哎,好了,好多了!”老仆见老爷果然不再咳嗽,喜出望外。

吴秋遇说:“现在只是暂时止咳,要想彻底治好,还得吃药才行。可惜我这没有药。”老仆说:“药好办,到了镇甸我就去买。麻烦你给开个方子吧。”吴秋遇挠了挠脑袋:“这个,也不需要特别的方子。吃些陈皮、甘草、地黄、桔梗之类的,都可以止咳。倒是老人家气血有亏,身子虚,得多吃点滋补的东西,另外注意别阴湿着凉。”老仆说:“你说了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啊。这没有方子,我怎么去抓药啊?”小灵子说:“秋遇哥哥已经说了,老爷子没什么大病。那些都是寻常药物,你到药铺找坐堂大夫一问就知道了。”吴秋遇点了点头:“对。您就说止咳的药,他们都可以开。”

老仆这才放心,便要扶着主人上车。那老者却摆手道:“不忙。好不容易才离开那阴湿的地方,在这透透气也好。你先去给小哥拿谢礼。”老仆应了声“是”,便去车上的包裹里摸出一点碎银子,递给吴秋遇:“我们出来仓促,银子不多。这点谢礼,还望小哥不要嫌寒酸。”吴秋遇忙摆手推辞:“不用不用。”那老者说:“唉,惭愧呀。这点银子还都是老家人自己攒的,你就勉强收下吧。”吴秋遇说:“真的不用。能帮到老人家我就很开心了。”老者说:“你就收下吧。不然老朽心里过意不去。”吴秋遇还要推辞。却听小灵子说道:“秋遇哥哥,老人家都说了,你就不要推辞了。来,我替他拿着。”说着就把银子接了过去,挑出两块大一点的还给老仆:“这些,你拿去买药。”老仆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伸手接了。吴秋遇看了看小灵子,没说什么。

小灵子问:“老人家身体不好,不在家休养,怎么还急匆匆出来赶路呀?”老者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什么。老朽那些糟心的事,实在不想污了你们的耳朵。”小灵子说:“老人家,你就说来听听嘛。我们是过路的,管不了的事,我们只当是个故事。万一能帮上什么,我们也乐意帮忙。秋遇哥哥,你说是不?”吴秋遇点了点头。老仆说:“老爷,他们是好人。要不,跟他们说说?”老者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怕他们知道了白受牵连。”老仆无语,转身去喂马。小灵子说:“老人家,我们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什么该说,哪些能做,多少有个把握。你就说说呗,万一我们能帮上忙呢。哪怕是跑个腿,送个信也好。”

老者看了看小灵子,轻轻点了一下头:“唉,这事说起来就话长了。老朽姓祁,因为多活了几岁,人称祁翁。那边是云中山,大石人梁子下面有个天百山庄,我就住在那里。”“天百山庄就是我们老爷建起来的。”老仆让马吃上草,又过来陪着。吴秋遇和小灵子认真地听着。祁翁继续说道:“当年我从外地做买卖回来,看到路边有个被人遗弃的婴儿,便将他带回家中。我爱妻多年不曾生养。见我带回一个男婴,自是全家欢喜。我夫妻把他当作亲生一样看待。给他取名的时候,我想这是老天让我拾到他呀,就随口说了一个‘天拾’。夫人听错了,说:‘十不如百大,不如叫天百吧。’就给他取名叫祁天百。后来我生意做大了,有了钱,便在云中山建了个山庄,用他的名字命名,叫天百山庄。”小灵子说:“老人家,你可真是好人。我和秋遇哥哥也都是孤儿,可都没你家公子好运。”

祁翁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天百长大了,不愿做生意,反倒迷上了武功,纠缠我四处给他找师父。”小灵子说:“练武也是好事啊。不一定做生意才有出息。”祁翁道:“他也这么说。我想,既然他喜欢,那就由吧,反正还年轻。等到他娶妻生子,我也老了,生意也甩手不做了。我在家闲下来才发现,他结交的也不都是好人,但是已经劝不了他。也不知他从哪里听说不是我亲生的,便存心接管山庄,自己做当地一户。夫人已经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只要跟我说,我也会给他。可是……”祁翁说到这里,喉头忽然哽住。小灵子和吴秋遇相互看了一眼,觉得一定有事发生。

老仆一边给祁翁抚背顺气,一边气愤地说道:“可是他鬼迷心窍,黑了心肝,竟然把老爷关进私设的地牢。我们老爷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还受得了那个?我是一早听说了,只是身份卑微,管不了府里的事。直到最近,祁天百张罗着要弄个正名大会,准备告知那些狐朋狗友,他现在是山庄的主人。我这才有机会接近地牢,找机会把老爷救了出来。”祁翁握着老仆的手,老泪纵横:“多亏了你呀。我养了他四十多年,他竟如此对我……”小灵子非常气愤:“祁天百真是狼心狗肺,乌龟王八蛋!”吴秋遇赶紧拉了她一下。小灵子忙对祁翁说道:“老爷子,你不要介意。我骂祁天百,没有对你半点不敬的意思。”祁翁说:“我知道,我知道。”吴秋遇问:“老人家,那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祁翁说:“我当年接济过一个江湖人物,他感念恩德,认我做个大哥。如今他也发迹了,在黄花岭下掌着一个门户。我准备找他帮忙,去跟那个不孝的论理。”小灵子说:“嗯。祁天百喜欢结交江湖上的人,只有江湖上的人才能说动他。老爷子,这次你倒是想对了。您要找的人是什么名头?有没有把握震慑祁天百?”祁翁说:“他叫邵青堂,住在黄花岭下的邵家庄,听说有些名气,有个外号好像叫‘震三关’。”小灵子有些惊讶:“震三关?口气不小啊,想必是个有本事的。”吴秋遇也点头。

小灵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您确定那位江湖兄弟值得相信吗?”祁翁稍稍愣了一下,说:“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交情了。老朽的寿诞,他也会登门祝贺。近些年都是天百接待,我们见面倒是不多。”小灵子来回走了几步,停下说道:“那就不好说了。您想想,养了四十多年的儿子都能干出天理不容的事。二十年前的旧交情,未必就靠得住。”祁翁听了不禁黯然。吴秋遇皱着眉,看了看小灵子。小灵子赶紧转口道:“我就随便一说,你们不必当真。”祁翁说:“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人家肯不肯帮忙。”小灵子说:“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先找地方休养,我和秋遇哥哥去邵家庄探探口风。如果他有心帮忙,我们就带他来接你。如果人家不肯帮忙,咱们再作打算。”祁翁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姑娘,我们听你的。”

“小灵子,真的是你呀!”吴秋遇和小灵子扭头望去,只见乡野三奇从大路上走来。刚才喊话的是陈康。在朔州城外,蒙昆、成三路、鲁啸、罗兴四人与乡野三奇混战,虽然人数多了一个,但是蒙昆和成三路有伤在身,论实力还比不上郝青桐和廖树山,因而只是硬撑面子,讨不到一点便宜。乡野三奇是受小灵子之托,去打听傻小子的下落,自然也无心跟四人拼命。后来无意间从蒙昆和成三路的言语中得知,吴秋遇已经跑了。这架正打得没意思,便各自罢手。本来要去告知小灵子,可是在约定的地方没找到她,便出来办自己的事了。

小灵子见到他们很高兴:“你们来得正好!这位老人家正好有事需要帮忙。”吴秋遇认得乡野三奇,只是此刻自己的身份无关紧要,也就没有急于相认。听小灵子说了祁翁的事,丘壑说道:“既然赶上了,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二弟,你拿纸笔请祁翁写封信交给小灵子,让他们去邵家庄送信。咱们到天百山庄走一遭。”祁翁见这三人也都是侠义之士,心里踏实了许多。胡大夫拿出纸笔。老仆铺垫好了。祁翁迅速写下一封书信,交给小灵子。小灵子对胡大夫说:“老爷子还病着,就交给你了。”“你们瞧,她又使唤起我了。”胡大夫说笑着,伸手去给祁翁把脉。小灵子问:“我们送信回来,到哪去找你们?”丘壑说:“我们在天百山庄附近安顿。会在岔路口给你们留记号。”

小灵子和吴秋遇告别祁翁和乡野三奇,去邵家庄送信。路上,吴秋遇问小灵子:“治病救人是举手之劳,你怎么还收人家的钱啊?”小灵子瞅着他:“吃饭住店哪样不要花钱?我们有钱吗?好不容易有人愿意给,咱们收一点怎么了?难道非得没钱了,像叫花子一样去讨去要?”吴秋遇:“可是,祁翁他们买药还得用钱。”小灵子:“所以我把最大的那两块银子还给他了。咱们留些零碎的,够十天八天吃住的就行了。你一点不收,倒叫人家觉得欠你人情,心里也未必好受。”吴秋遇这才笑了:“还是你想得周到。”小灵子很得意:“那当然了!”

途经一片庄稼地。小灵子看到有麻雀停落,一时贪玩,蹲身捡起一颗小石子,瞄准打去。可惜偏离太远,麻雀飞走了。小灵子难掩失望。吴秋遇说:“你这样不行。”他弯腰捡起一个土块,盯着前面一只飞行的麻雀说:“你要这样。”只见他右手一晃,土块飞出去,那麻雀应声翻落。小灵子拍手道:“好啊,你真厉害!”那麻雀在地上滚了滚,挣扎着站起来,飞走了。吴秋遇解释道:“我刚才没使劲。平白伤了人家已经很不好。”小灵子好奇地问道:“秋遇哥哥,你怎么能打得那么准?”吴秋遇说:“我从小在山上长大,经常用石子打知了和飞虫,慢慢练出来的。”小灵子说:“太好了,你可得教教我。”

穿过庄稼地,远远望见河滩上聚了一伙人,一看就是江湖人物。为首的是一个白净优雅的公子。一个身着白花衣衫、手拿折扇的人正在跟他说着什么。蒙昆也在,还有曾经去五台山佛光寺给无涯大师送礼的柯老三和聂是非。旁边放着一匹白马在低头吃草。那马膘肥体壮,毛色顺滑光亮,浑身上下洁白如雪。旁边众人都在交口称赞。

小灵子拉着吴秋遇悄悄靠近,隔了十几丈远,躲在草丛中仔细观瞧。小灵子赞叹道:“那马真干净。”吴秋遇说:“蒙昆也在呢,咱们赶紧走吧,免得又惹麻烦。”小灵子却问道:“秋遇哥哥,你觉得那匹马怎么样?”吴秋遇扭头看了一眼说:“很好啊。”小灵子笑眯眯说道:“咱们要去送信,正愁没有脚力,不如把那匹马弄来。咱们骑马去岂不省劲?”吴秋遇愣愣地看着小灵子:“可是,那是人家的马,咱们怎么能……”小灵子说:“他们都是蒙昆的同伙,一看就不是好人。那匹马还不定是怎么来的呢。咱们抢了他的,就当给他们一个教训。”

吴秋遇低头想了一下,说:“可是,他们那么多人,咱们怎么过去牵马呀?”小灵子说:“只要你同意,我就有办法。你不是会打石子吗?咱们就靠这个。”吴秋遇傻傻问道:“你是让我用石子偷袭他们?可是他们那么多人,我一个一个砸,迟早会被他们发现了。”小灵子笑了:“谁让你砸人了?你打马!只要把马弄惊了,跑起来,他们就没辙了。”吴秋遇恍然大悟,兴奋地说道:“等马跑过来,我再快步追上。”小灵子说:“对。只要你追得上,那马就是咱们的了。”

二人商量好了,小灵子先去路边藏身等着。吴秋遇捡起一粒拇指大小的石子,悄悄靠近河滩,离那白马只有六七丈远了,瞄准了将石子用力打出去。

白马屁股上捱了一记石子,忽然受惊,疯狂地奔跑出去。事出突然,旁边众人都来不及反应。手拿折扇的白衣人大叫:“拦住它!”只是他离得远,追之莫及。其他人一时不知所措。还有那躲得慢的,险些被马踩到了。

吴秋遇见自己打中了,心中暗喜,使出“追风架子”飞奔出去。白马奔跑的路线正在他的估计之中。吴秋遇百步之内就追上了白马,拽着马缰绳就往小灵子那边跑。小灵子急得直喊:“你骑上它呀!”蒙昆认出吴秋遇和小灵子,大声喊叫着:“又是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众人一发追了过来。

吴秋遇拽着白马跑到小灵子身边,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抱起小灵子往马背上托。小灵子好歹坐到马鞍上,招呼吴秋遇赶紧上来。吴秋遇抬脚登了几下,总算把脚伸进马镫,飞身攀上马背,紧紧搂住小灵子。缰绳拽得太紧,白马歪着脖子原地转圈。小灵子很着急:“把缰绳给我!你抱紧我,扶住马鞍子!”吴秋遇一手抓着马鬃毛,一手紧握马鞍子,将小灵子紧紧搂在怀里。小灵子用力抖动缰绳。白马不再转圈,但也不往前走。吴秋遇回头看到蒙昆等人已经追了过来,焦急地说道:“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要不下去,我背着你跑吧!”

小灵子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叫道:“你在马屁股打一下试试,使劲打!”吴秋遇左手抓紧了,右手用力拍了一下。白马猛地向前一窜,奔跑起来。吴秋遇剧烈一晃,险些仰倒,好在他反应够快,两腿用力夹住,右手也赶紧抓住马鞍,稳住自己和小灵子的身体。

白马驮着吴秋遇和小灵子扬尘而去。后面的人用手扇挡着烟尘,大声叫骂却又无可奈何。蒙昆吃亏最多,心中最恨:“又是那个臭丫头!下次逮到她,我非杀了她不可!”白衣人把纸扇在手心里拍打着,心疼地说道:“好不容易才找来这匹好马送给曾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跟我白鹿司为难!”

“白兄,没关系。白马是在我眼前丢的,怨不得你。你的心意我已经领了。”那位曾公子安慰了白鹿司几句,又望着吴秋遇和小灵子骑马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吴秋遇和小灵子骑着白马,一口气跑出十几里。小灵子紧张而又兴奋地大声喊叫着。虽然以前没骑过马,但是吴秋遇手脚有力,抓得稳、登得牢,小灵子又天资聪明,两个人很快就适应了。虽然不够娴熟,但是总算能想走就走、要停就停,跑多快也不会摔下来。

放慢了速度,小灵子说:“我还是第一次骑马呢。”吴秋遇说:“我也是。”小灵子愣了一下,回过头来:“你怎么不早说?刚才多悬哪!万一咱们上了马,它不走,或者跑快了把咱们摔下去,麻烦就大了。”吴秋遇也觉得后怕:“是啊。我还以为你会呢。”小灵子稍稍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好了,你松开我吧,不用抱那么紧了。”吴秋遇松开手臂,问:“刚才你害怕了吗?”小灵子说:“怎么会不怕?马跑得那么快,一颠一颠的,我生怕会掉下去呢。没听见我一个劲叫喊吗?幸亏有你抱着!”吴秋遇说:“我也是。你看,我手都出汗了。”小灵子笑道:“咱们这算什么?艺高人胆大,还是不知死活?”吴秋遇憨笑着说:“有点不知死活。我皮糙肉厚的倒没什么,主要是怕你摔着。以后咱们可别这么冒险了。”小灵子轻轻嗯了一声,轻轻靠在吴秋遇胸前。

二人骑着马,一路打听着,来到黄花岭下的邵家庄。前面有个大宅院,门外高竿上悬挂着“威震三关”的旗子。来到近前,看到门上挂着“邵家门”的牌匾。吴秋遇下了马,又把小灵子抱下来。

见有人靠近,守门弟子上前盘问:“站住!你们干什么的?”小灵子说:“我们受天百山庄祁翁所托,来给邵老爷送信的。”另一个守门弟子上下打量了二人,开口说道:“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说完便进门去报信。过了一会,那人出来说:“把马拴在那边,跟我来。”吴秋遇把马拴在旗杆上,和小灵子一起进了门,跟着那人往里走。庭院不大,还种有几棵榆树,看来练功的地方不在这里。

进到客厅。中间的主位空着,两边各坐着一个人。其中一人站起来问道:“你们是天百山庄的?”吴秋遇说:“不。我们是受天百山庄的祁翁所托,来给邵老爷送信的。”小灵子轻轻拉了一下守门弟子,悄悄问道:“他们是谁呀?”守门弟子小声介绍道:“说话的是我们崔柏大师兄。坐着的是二师兄江寒。”江寒大列列坐着,阴声怪气地说道:“你们不是天百山庄的,祁翁为何让你们来送信?天百山庄没人了么?”小灵子说:“天百山庄出了变故,祁翁写信请邵老爷帮忙。我们是在路上遇见的,他特意拜托我们跑一趟。”崔柏忙问:“信呢?”吴秋遇把信从怀里掏出来。

崔柏刚要伸手来接,小灵子抢在手里说道:“祁翁特意嘱咐,要我们把信亲手交到邵老爷手里。”江寒哼了一声:“就凭你们,也想见我师父?”崔柏就显得和气多了,说道:“家师不在,家里的事暂由九佳师妹和我们师兄弟打理。九佳师妹出门还没回来,你先把信交给我吧。待家师回来,我代为转交。”吴秋遇看着小灵子。小灵子说:“我们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祁翁特意吩咐了,我们还是等邵老爷回来,亲手把信交给他好了。”江寒一下子站起来:“我还没问清你们是谁,你倒先信不过我们!你道这是哪里?!不愿意交出来正好,你们原封带回去!谁稀罕看?!”

崔柏回头劝止。江寒哼了一声坐回去。崔柏对小灵子说:“如果你们愿意等,那也可以。只是这里男丁众多,怕你这小姑娘不方便。这样吧,你们先找地方住下。家师一回来,我就去通知你们。倘若什么时候你们急着走,随时可以把信送来,我一定原封转交。”小灵子点头道:“嗯,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崔柏说:“好。请便。”

邵九佳骑马回来,老远就注意到门口拴着的白马。守门的迎上去:“师姐回来啦。”邵九佳下了马,把缰绳丢给他,指着那白马问:“那马是谁的?”守门的说:“刚才来了俩人,说是天百山庄给师父送信的。在里面呢。”“真是匹好马!”邵九佳转圈打量着,越看越喜欢。她过去解开缰绳,飞身上马,在街上转了两圈,点头赞道:“这马太好了。我要了!”守门的有些为难:“师姐,这马是客人的。一会他们出来,我怎么跟他说?”邵九佳道:“不就是一匹马么,我那个换给他了。”牵着白马径自往门里走。守门的眼睁睁看着,没敢再说什么。

崔柏一直把小灵子和吴秋遇送到门口。小灵子叫道:“我们的马呢?”崔柏扭头问守门的怎么回事。守门的小声说:“师姐回来看着喜欢,牵走了。说把她的马换给客人。”小灵子叫道:“谁答应跟她换了?看着别人东西好就要抢走,邵家门的人都这么不讲理么?”吴秋遇急忙把她劝到一边,意思是:白马本来就是抢来的,就别太计较了。小灵子不服:“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

崔柏红着脸说:“姑娘,实在抱歉。这件事是我师妹不对。好在你们不急着走,不妨让她替你喂养几天。等新鲜劲过了,你们要走的时候,我就劝她还你。”小灵子问:“她会听你的吗?”崔柏稍显尴尬地说道:“就算她不听我的,总得听我师父的吧?家师回来自会做主。姑娘尽管放心。”小灵子道:“那好,我就听你的。不过我们走的时候,是一定要把马骑走的。”崔柏满口答应。

二人在街上转了一会,并没有找到客栈。小灵子说:“咱们还回邵家门。咱们来送信,叫他们安排个住处也是应该。也免得他们使坏,故意拖着咱们。”

远远看到有人在门口和守门的搭话。小灵子拉着吴秋遇躲在角落暗中观察。守门的进去禀报,很快江寒便带着两个师弟出来,把那人迎了进去。小灵子说:“咱们也去,看看他们有什么鬼。”门口已经换了人,见有人靠近,上前拦住:“哎哎哎,你们找谁?”小灵子说:“我们来找邵老爷,刚才来过一次,你进去禀报就是了。”守门的半信半疑,但还是有一个进去报信了。过了很久,崔柏接出来:“二位来的真巧,我师父刚回来,正在里面等你们呢。快请进。”吴秋遇很高兴,跟着就往里走。小灵子却不露声色,只默默地跟着。

来到大厅,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长者巍然正座。那人身躯高大,面庞黑里透红,连鬓的浓密短须,炯炯幽深的两眼,都透出十足的威风。显然这就是邵家门的门主、号称“威震三关”的邵青堂。旁边坐着一个女的,也算是面目清秀,只是脸色不好看,好像在生气。小灵子已经猜到,她应该就是邵青堂的女儿邵九佳。江寒等七八个弟子分立在两旁。

邵青堂见崔柏领着二人进来,起身微笑道:“二位快请。恩公祁翁托你们来送信,偏巧我却不在。只怕弟子们不懂事,怠慢了二位。”小灵子抢着说道:“光是怠慢呢倒也没什么,我们来时骑的马不见了,就在邵家门的大门口,不知被哪个不开眼的偷了去!”邵九佳两眼一瞪,脸色更加难看。她刚刚被邵青堂当众说了几句,正在为这个生气。邵青堂道:“这都是误会。小女不懂事。姑娘千万莫怪。”小灵子说:“有人认账就好!那就当是误会喽。”邵青堂尴尬笑道:“姑娘真是快人快语。还没请教二位……”小灵子说:“我叫小灵子,这是我秋遇哥哥。”邵青堂道:“小灵子姑娘机灵可爱,果然是人如其名。”小灵子笑嘻嘻道:“好说了。”邵九佳和江寒在一旁颇为不爽。倒是崔柏脸上始终有笑容。

吴秋遇搭不上话,伸手从怀里拿出祁翁的信。邵青堂见了:“只顾陪小灵子姑娘说话,倒把正事忘了。恩公托你们带的信呢?”“在这儿。”吴秋遇忙把手里的信递了过去。邵青堂接过信,招呼二人坐下,自己也坐回椅子,小心地拆了封,一行一行仔细看着,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他忽然站起来,气愤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崔柏、江寒、邵九佳等人都不禁一愣,望着邵青堂,不知发生了何事。

邵青堂走到吴秋遇面前问道:“恩公把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二位,看来对二位是极为信任的。那咱们就是一家人。聊了这么久,还不知二位的身份,老夫真是失礼。”吴秋遇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说了“我们”二字,就看着小灵子。小灵子说:“我们只是过路的,恰巧遇见了,看祁翁走动不方便,就替他跑个腿。”邵青堂只道她是托辞敷衍,又不好当着众弟子的面继续追问,便说道:“哦,是这样。那我再替恩公谢谢两位。”然后又高声吩咐:“传话下去,今晚设宴,我要好好招待这两位贵客!”

吴秋遇赶紧摆手。小灵子说:“多谢邵老爷好意。招待就不必了。信已经送到,我们总算没辜负祁翁的托付。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邵青堂道:“那怎么可以?你们为了我恩公的事奔波劳累,老夫岂能不有所表示?再说,很多情况我还得请教你们呢,不然怎么去帮我恩公?”小灵子和吴秋遇简单商量了一下,说道:“那好,我们就感谢邵老爷好意,把情况说清了再走。”邵青堂很高兴:“这就对了。就算老夫乐意出头,怎么也得先问明情况。万一话有不妥,不但帮不了恩公,还可能加深他们父子的仇怨,那可就大大的不是了。因此,还请二位在这里小住两日,待我稍做准备,咱们一起出发了事。”小灵子说:“既然邵老爷对祁翁的事如此上心,那我们就听你安排喽。”

邵青堂笑道:“小灵子姑娘真是太可爱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哈哈哈哈。”小灵子瞟了一眼邵九佳,见她正瞪着自己,便故意说道:“这我可高攀不起!你家的小姐都是有人疼的,正经的小姐脾气。我只要看好自己的东西,蹭口饭吃就行了。哎,秋遇哥哥,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咱们的白马?”邵九佳听她言语之中影射自己,一下子站了起来。邵青堂回头看了她一眼,使了个眼神。邵九佳只好忍气坐下。邵青堂对小灵子说:“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的马就在后院马厩,有专人伺候着,亏待不着它。你们可以随时去看,走得时候也当然要骑走。老夫可不想让人家说,邵家门没见过世面,连匹马都当是好的,非要给人霸占了。你们说是不是?”

崔柏微微点了点头。江寒凑到邵九佳耳边嘀咕了几句。邵九佳点了点头,又瞟了一眼小灵子,轻轻哼了一声,脸色稍好了一些。

小灵子笑道:“邵老爷不用当真的。我知道你家大业大,威震三关,一匹白马自然是看不上的。刚才不过是随口说说,怎么会不相信邵家门的门风?”邵青堂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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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The Americanization of Edward Bok

    The Americanization of Edward Bok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暗夜城堡

    暗夜城堡

    [花雨授权]身为吸血鬼,流淌着几千年遗传的吸血鬼血液但留在身体的吸血鬼特征几乎绝迹迹。第一次到暗夜城堡,赶上天使来袭,惊讶的是,我竟然对十字架毫无反应,加上神秘的祖先血统,我成了吸血鬼里的“英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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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破茧,为追随姐妹亦芳菲穿越时空,成为锦衣王朝赫赫有名的敛财女,御称的天下第一皇商。她,是当今皇上的干妹妹,是红臣六王爷的红颜知己,是护国少将军发誓要娶的女人……却没有想到有一日阴沟里翻船,先是被人捆绑装袋扔在恶魔村,接着倒霉的是,人在昏迷中被画押送上了花轿,成了恶魔庄主的第十三房小妾……传说,他杀人不眨眼,传说,他一夜驾驭七个女人,传说,他还有断袖之癖……
  • 三坛海会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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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髻上尽滴真珠,四妆带上金箱玛瑙。五方神听咱节制,六合内唯我高强。火尖枪嵌玉妆金,八瓣球攒花刺绣。九重天阙总元戎,十万魔王都领袖。吾乃哪吒三太子是也。
  • 重生之凤临天下

    重生之凤临天下

    你看见的是我今生的无限,却看不到我前生的毁灭。你有你刁难的理由,但我也有我的底线。你否定我的追求,我决定我的世界。他们嘲笑的我的出身是个失宠公主,我可怜他们虚假的安逸中自甘毁灭。坏人们不择手段得想要除掉我,但时间证明谁才配笑到最后。霸主,是注定孤独的角色,看不到爱与被爱的光芒。但,那又怎样?哪怕忘记一切,也要赢得漂亮。我是重生的夜冷公主,我在异世代言!
  • 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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