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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张家有客

朔州城北门。吴秋遇抬头望望那高高的城门楼,又瞅瞅那宽阔的城门洞,忍不住内心的兴奋,脱口叫道:“师父,这门可真大。”济苍生笑道:“臭小子,这是城门,能过千军万马。咱们进城了。”

吴秋遇从小在山上长大,以为佛光寺就很大了,没想到这城门楼竟比佛光寺的大殿还要高大。这几年他跟着师父隐居在山中,下山来也是专走偏僻路径,远离繁华,不入镇甸,一座县城都没有去过。如今乍然进入朔州这样的城市,自然觉得处处新鲜,事事不同,一路上东张西望,惊奇不断。看着他东摸摸西瞅瞅,济苍生面带微笑,并不阻拦,见有什么东西他实在喜欢,也就给他买下。

吴秋遇一手拿着风车,一手拿着糖葫芦,边走边吃:“糖葫芦真好吃。”济苍生笑道:“你慢慢吃,别粘在脸上。这糖葫芦可是大有来历呢。”“什么来历?”吴秋遇随口问着,嘴里却不停。

济苍生说:“想当初,宋朝有个皇帝,贵妃得了怪病,茶饭不思。宫里的御医用了很多名贵好药,都不见效。那贵妃一天天消瘦,病越来越严重。皇帝只好派人张贴皇榜,广招天下名医。后来,一个江湖郎中揭榜进了宫,一番诊断后说,将‘棠球子’,也就是山楂,与红糖煎熬,每顿饭之前吃上五到十颗,半个月后准好。那贵妃按此方服用,果然病就好了。不过,贵妃在宫里吃的那个是没有串起来的。后来这方子流传到民间,百姓为了吃着方便,用竹签一串,就有了现在的糖葫芦。”吴秋遇虽然并不知道皇帝和贵妃是什么,但也觉得糖葫芦的来历有些传奇。

迎面走来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大的四十多岁,小的十来岁,走到济苍生和吴秋遇面前正要伸手,忽听有人大声喊道:“张善人家里又施舍了!”两个乞丐顾不得跟济苍生师徒要钱,匆匆跑掉了。

吴秋遇问:“师父,他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衣服那么脏破?”济苍生道:“那是叫花子,也叫乞丐。多半是家里遭了灾,出来找口饭吃。流落在外,又没有别的本事,就只能靠好心人接济施舍,勉强活命。”望着他们的背影,吴秋遇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年要不是师祖爷爷收养,我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流落街头……

张善人家院墙外,聚了很多人,在大门两侧左右分作两伙。一伙是等着发馒头的,一伙排队等着领钱。人群倒也不乱。刚才那两个乞丐也挤在人群当中。吴秋遇好奇地就要挤上前观看,被师父一把拉住:“你去干什么?”

有两个老太太手里捧着钱,颤颤巍巍走出人群中。其中一个说:“张老爷好人哪,一辈子积德行善。不知老天爷是怎么了,好人怎么就得不到好报啊?”另一个说:“是啊,家里就一个独生儿子,本以为做了官光宗耀祖,偏又突然得了怪病,跟死人只差一口气。”旁边有人问:“张老爷的儿子到底是什么病啊?”第二个老太太说:“要知道是什么病就好了。大同府的大夫都请遍了,就是没人能瞧出是什么病,更别说治了。”

吴秋遇望着济苍生,叫了声“师父”。济苍生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们去看看。”吴秋遇一高兴,竟然叫了出来:“师父肯出手,那他一定有救了!”周围众人闻言,目光都朝这边看来。当下有人议论:“看,这是个大夫。”“太好了。希望是个有本事的。”“快去告诉张老爷府上吧。”早有人告知张府门上,看门人急忙跑进府里去禀报主人。

忽然一阵嘈杂,行人四散躲闪。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爷,风风火火地走来。那少爷一身绛紫的缎子,两眼瞪着,傲气十足。身后众人手持棍棒,对周围路人颇为嚣张。铁拳门的白丕谷也在其中。

白丕谷一眼看到了吴秋遇,用手指着对那少爷说:“少爷,你看那……”他话没说完,就被那少爷“啪”的一下打在他脸上:“我有工夫看这个?!再找不到曾小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白丕谷一手捂着脸,委屈地说:“就是那小子在城外捣乱,不然也不会误了接曾小姐。”那少爷翻眼看了看吴秋遇,问白丕谷:“你说的是他?”白丕谷捂着脸,点头称是。

“大夫在哪里?”张府出来几个人。有人指了指济苍生。那老管家模样的人便快步迎过来,对济苍生说:“您是大夫?快请到府里一叙。老爷本要亲自迎接,只是腿脚不便,怕您久等,就打发我先来请您。老爷夫人都在里边候着呢。”济苍生微微一笑:“不必客气。走吧,带我去看看病人。”

“站住!”白丕谷等人气势汹汹冲上来,把济苍生师徒连同张府的人团团围住。老管家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请大夫,碍了你们什么事?”等着接济的众人也一发聚了过来,议论纷纷。“这是干什么呢?”“来捣乱的。”“不能欺负人啊。”白丕谷抬手胡乱指点着,尖声喊道:“你们嚷什么!嚷什么!这是我们铁拳门的少当家,保保少爷,识趣的都给我闭嘴!”

铁拳门虽然才崛起二十余年,但已经是晋陕一带响当当的武林门户。掌门人王俊昌早年练就一副铁拳头,江湖人称“铁拳王”。铁拳门徒众甚多,本来也不惹百姓,只是近来门风突变,开始横行乡里,无人敢惹。白丕谷所说的少当家,便是铁拳王的独子王保保。

王保保上前指着吴秋遇,瞪眼说道:“是你和我铁拳门作对?”老管家见势不妙,也不敢与他争吵,赔着笑脸说道:“王少爷,你看,这是我们家老爷请的大夫。您今天……”王保保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们家老爷是什么东西?给我滚一边去!”

“你……”老管家心中不悦,但不敢发作,堆笑说道:“王少爷,铁拳门的威风,谁不知道?王掌门威震山西,少当家武艺高强,对吧?我们家老爷确实是急等着这位大夫去给公子治病。你看,你就高抬贵手……”“还敢啰唆,真是找打!”王保保扬手便向老管家打去。

吴秋遇一把将他的手抓住,说道:“你不能打人。”王保保一瞪眼,欲甩脱吴秋遇的手,却晃不动手臂。人群中有人哄笑起来。王保保恼羞成怒,抬脚朝吴秋遇踹来。吴秋遇身子一收,向后跳开,竟忘了右手仍攥着王保保的手臂。王保保一脚抬着被他一拉,马上失去重心,两腿就劈了下去。吴秋遇吓了一跳,急忙松手。

王保保马上哀号起来。他自幼娇生惯养,即便被铁拳王逼着练功,也是偷奸耍滑,没打下好的底子。正好铁拳门的功夫又全在手上,他压根没练过下腰劈叉之类的,如今两腿忽然一劈,几乎断了筋,自然疼得要命。济苍生只默默看着,没有说话。

铁拳门众人赶紧围过去把王保保扶了。王保保站立不住,瘫靠在家丁身上。白丕谷慌乱地喊着:“快抬少爷回去!快找大夫!快去找成三爷!”铁拳门众人乱作一团,顾不得再找吴秋遇的麻烦,架起王保保,乱哄哄走了。围观众人都暗暗觉得解气,甚至有人小声叫好。

张府老管家提醒吴秋遇:“你们惹了大祸了,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说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盼来个大夫……唉,我家公子真是……”他自顾低着头往门口走去。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吴秋遇问道:“我们走了,你们家的病人怎么办?”老管家稍稍一愣,没想到他还有心思问病人的事,回头道:“何苦为了我家公子的半条命,再搭上你们的两条命。你们走吧,我家老爷不会怪我的。”吴秋遇回头望着师父。济苍生说:“祸已惹下,怕也没用。我们先进去瞧瞧病人。”

老管家转过身来,愣愣地望着济苍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济苍生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进去啊。”老管家如梦方醒,高高兴兴迎上来:“好好,快请,快请!”先请师徒二人进到门里,又对门口嘱咐道:“门口多派人手,别让人进来捣乱。找个人去铁拳门附近盯着,不行就赶紧报官。”

王保保只会欺负别人,在外没受过半点委屈,今天忽然受伤,大腿剧痛,便一路号叫个不停。一个四十多岁的消瘦汉子匆匆赶来,嘴上留着短短的小黑胡子,过来问了问情况,伸手一摸。“疼啊,师叔!疼!”王保保叫得更响了。来人是铁拳王的把兄弟,名叫成三路,跟王俊昌练了几年拳,二人便以师兄弟相称。

成三路吩咐:“送少爷回去。”王保保叫道:“师叔,给我报仇,废了那小子!”“你先回去,我自有道理。”成三路安抚了一下王保保,转头问白丕谷,“曾小姐找到了吗?”白丕谷说:“少爷都这样了,我哪还顾得上曾小姐呀。”成三路呵斥道:“只有你们几个见过曾小姐,已经有四个爬不起来的,你再偷懒,叫别人上哪儿找去!少废话!还不快去!”白丕谷不敢分辩,带着两个人匆匆走了。

王保保不停地呻吟哀叫,成三路怕他丢了铁拳门的脸面,便带人拐入胡同走小路。迎面一人牵马走来,正是城外那个骑红马的“白衣公子”——女扮男装的曾婉儿。

胡同狭窄,铁拳门的人一时走得慢了。王保保骂道:“磨磨蹭蹭的,你们想疼死本少爷呀!”手下人说:“少爷,胡同太窄了,对面还有人。”王保保骂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给我赶走!”众手下正想逞一下威风,找回刚才丢掉的面子,免得回去倒霉,于是便一发迎了上去。

曾婉儿见对面来人,本想侧身让开,却见他们一发逼了上来,急忙拉住马,冷冷问道:“你们干什么?”铁拳门去城外打探消息的人,有几个伤重出不来,白丕谷和另外几个正在四处寻找曾大小姐。在场的没有一个见过这位“白衣公子”。

走在最前面的叫汤五,大声叫道:“小子,胆不小啊,敢挡我们少爷的道!”曾婉儿瞧了瞧他们的打扮:“你们又是铁拳门的?我上马让开也就是了。你们走你们的,这里过得去。”说罢,飞身上了马,拉缰绳往一旁让开。

汤五说:“知道铁拳门的厉害,你要是掉头跑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这里托大!我看你今天是自己找死啊。”曾婉儿一皱眉,见对方人多,又瞥见成三路不像是一般人,不想招惹是非,就拉紧缰绳,准备调头离去。只是这胡同狭窄,一匹马原地掉头并不容易,速度就显得慢了些。

王保保腿上疼着,心里窝火,见曾婉儿高高地骑在马上,心里更加不爽:“你们磨蹭什么呢!把那小子给我打一顿,从他身上踩过去!”成三路知道他骄横惯了,打人出气是常有的事,何况今天还吃了亏遭了罪,当下也并不阻拦。

汤五等人见少爷不高兴了,一窝蜂冲了上去。那红马受到惊动,猛然弹起后腿。登时有两个人被踹翻,两个被撞倒,其他人也乱作一团。

曾婉儿一抖缰绳便要纵马离去。成三路有意在王保保和众弟子面前露个脸,飞身跃起直扑过来。曾婉儿一惊,急忙侧身让过。成三路已然贴近,顺势一拳劈头打去。曾婉儿不敢硬接,匆忙中一脚离了镫,闪身滑下马来。成三路单足在马鞍上一顿,飞身直踹下来。这巷子本来就窄,又和马挤在一起,并没有多大回旋空间。曾婉儿只得用手去挡。成三路这一脚借了身体的重量,力道自然不小。曾婉儿虽奋力挡开,肩背却重重地撞在墙上,不禁“啊”了一声。

成三路借着对方推挡的力道,腾空再起,又是凌空一脚。曾婉儿大惊,想要闪避,却被红马挤在那里,一旁又有铁拳门的人棍棒等候,情急之下,只得双手上撩,希望不被他踢中要害。成三路心中得意,有意在弟子面前卖弄,便高声喊道:“看好了!”

红马向前蹿了一步,猛然弹起后腿,两蹄直朝成三路踹来。成三路正得意呢,没料到会有这一招,急忙变身形先求自保。他身在半空,收脚已经来不及了,便硬凭两只拳头朝马腿砸下。只听“咔”的一声翠响,一条马腿应声而断,红马“扑”的一声瘫卧在地。成三路的注意力在手上,两脚被曾婉儿一撩,重心失衡,一只打空的左拳便直砸在地上,头也撞上了马屁股,狼狈不堪。

曾婉儿趁机纵身跃起,足尖在马背上一点,跃上墙头,遁身而去。

成三路的左手血肉模糊,直露出骨头来。他顾及师叔的身份,忍住疼痛不敢喊叫,但脸上的表情却极为痛苦。众人见他狼狈,都不敢出声,怕惹恼了他自寻倒霉。只有汤五反应快,开口赞道:“成爷好拳头,生生打断了一条马腿。”

成三路稍稍愣了一下,忍痛装出得意的神情,吩咐道:“把马弄回去,今天叫你们好好吃一顿。”众人纷纷应和着吹捧成三路,准备回去大吃一顿。王保保忽然骂道:“狗东西,你们弄疼我了!”

曾婉儿先后穿越几条巷子,回头见成三路等人并未追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躲进旁边的菜园暂且歇息。失去心爱的红马,她难过不已。

忽听木门声响,有人进到菜园里来。曾婉儿闪身躲入柴房,透过窗户的缝隙察看外面的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共是三个人。前面是张府的管家,当然曾婉儿并不认识。后面两个一个叫张平,一个叫张安。管家指着墙根的一块草皮说道:“就是这里了。”两个家丁便拿铁锹在地上挖了起来。

张平一边干活一边问:“管家,这酒埋了多少年了?”管家想了想,说:“五十二年了。”张平好奇地问道:“今天老爷让咱们挖这宝贝,不知要招待哪位贵客。管家,您知道吗?”张安也同样问道:“是啊,今天府上究竟有什么大喜事?”

老管家兴奋地说:“你们还不知道啊?咱们府上来了一位神医。”“神医?”两个家丁相互看了一眼。张平问:“难道,他能治秉文少爷的病?”“什么叫能治?已经治好啦。”老管家毫不掩饰内心的狂喜。

“治好了?”张平简直不敢相信。张安说:“我们买肉刚回来就被您叫来了,还不知道府里的事。您快给我们说说。”曾婉儿在柴房中也静静地听着,想知道这个神医到底神在哪里。

老管家理了理思路,缓缓说道:“秉文少爷考中进士回来,突然就病倒了,一点知觉都没有,一躺就是两年。老爷、夫人、少夫人哭了多少回,请遍了八乡十府的名医,试过了各种偏方,都没用。今天来的这位大夫,只扎了几针,喂了两丸药,推捏一会儿,秉文少爷就睁眼了,扶起来也能稍稍坐着了。你说他是不是神医?”“这哪是神医,简直是活神仙!”张平兴奋得叫了起来。曾婉儿暗自惊奇:“竟然有这样的神医,我一定要见识见识。”

老管家指挥张平和张安挖出来两坛酒,又叫他们把挖开的坑填实,在上面踩了几脚,又撒了些柴屑,丢了几条树枝,三个人才放心离去。曾婉儿从柴房里出来,摘掉头上的草屑,朝埋酒的地方望了两眼,自语道:“埋了五十多年的酒,要是让鲁啸他们知道,还不得馋死,嘻嘻。神医,真的有这么神奇?我得去见识见识。”

张秉文大病初愈,倚在榻上,仍有些憔悴。张员外、夫人、秉文的妻子刘氏对神医千恩万谢。济苍生对张员外说:“病症已除,但尚未去根。我有个法子,你们不妨一试。至于效果如何,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张员外忙说:“神医尽管吩咐,我们全都照办。”

济苍生说:“可叫人打一只大木桶来。多弄些淘米水,烧到五六分开,倒入桶里,撒入陈皮、三七,配上芍药、车前子。让病人坐在其中,每天换两次水,每次坐半个时辰。如此调养一个月左右,病人可望复原。”

张员外马上命人备办一切,一面又吩咐大摆宴席,答谢神医。济苍生摆手推辞:“不必费心。病人已无大碍,我们还急着赶路,这就告辞了。”张员外赶紧拦住:“神医大恩大德,老朽还点滴未报,怎能让你们就这样走了?”

济苍生说:“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员外不必挂在心上。我们只是从此路过,公子的事正好听说了,便进来瞧瞧。既然令郎已经好转,我们便不再打扰。况且我师徒散漫惯了,见不得大场面。员外就不必费心了,我们告辞了。”

张员外哪里肯依:“神医高风大德,老朽自是敬重,可无论如何也得吃杯水酒再走。我马上吩咐宴席,再着人备几车人参、鹿茸、灵芝等物,送神医上路,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他一说便是几车,又都是名贵药材,可见心意之诚,家资之丰。

“不用不用。”济苍生见盛情难却,便扭头对吴秋遇说,“咱们就向张老爷讨一桌酒饭,吃完再走?”吴秋遇正好饿了,点头道:“好啊。”

酒宴备好,其丰盛自不必说。张员外知道神医不爱热闹,便独自作陪,只留一个丫鬟在旁边伺候。张府上下听说来了神医,自有那好热闹的,跑了来,在门外张望。管家遣散众人,站在门口守着,不让人靠近打扰。

济苍生和张员外客气闲聊。吴秋遇眼睛盯着鸡鸭鱼肉,鼻子闻着酒味菜香,觉得更饿了。不过,他看别人都不吃,自己也只有忍着,一会儿摸摸筷子,一会儿挠挠下巴,心里很着急。

张员外见了,忙说道:“老朽只顾说话,二位快请用。小兄弟早该饿了吧。”济苍生看了看吴秋遇,笑道:“吃吧。”“哦。”吴秋遇应了一声,一把抓起筷子,正要夹菜,见师父和老员外都没动,急忙又将筷子放下,挠头傻笑。济苍生和张员外大笑起来。

吴秋遇自幼在山中生活,不懂世俗礼节很正常。济苍生本身又性格不羁,自然也不当回事。张员外忙说:“快吃吧。不要和我们老头子比着。”济苍生也说:“吃吧,师父也吃。”吴秋遇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尽量斯文地吃了起来。他自幼在庙里长大,又和师父在山洞住了几年,哪见过这许多美食,面前这满满一桌美食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管家守在门外,忽见一个家丁跑进来,忙上前拦住,小声问道:“什么事?”家丁说:“铁拳门送来请柬,请神医过府诊治。”管家接过请帖,问:“送信的人呢?”家丁说:“他们二当家的成三路亲自来了,正在门房候着。”管家又问了几句,打发家丁回去,自己进门禀告。

听说是铁拳门的请帖,济苍生看也不看:“我对铁拳门没兴趣,不去。”张员外对管家说:“既然神医不愿意去,你就打发来人走吧。”管家为难道:“好像是他们的掌门病了,让二当家的亲自来请,现在就在门房候着呢,不知道如何回他。”张员外说:“听说王俊昌将近半年没露面了,原来是病了。”

济苍生道:“我还纳闷,铁拳门的弟子怎会如此不肖。原来是当家的病了,没人管。”他拿过请帖看了一眼,说:“我就去看看,也好让他管教徒众,别再胡作非为。”张员外点头道:“铁拳王在本地小有名气,这半年名声却不怎么好。多半是他病了以后,手下的人瞒着他作孽。神医若能及时规劝,对朔州百姓又是天大的恩德。”

管家问:“要不要叫他进来?”济苍生说:“不必了。多谢员外盛情款待,我们顺便告辞。”张员外还要挽留,济苍生已然离座,对管家说:“带我去见见那个二当家的。”吴秋遇也站起来,背好医囊,紧跟在师父身后,出了屋子。

成三路左手裹着纱布,坐在门房里枯等。三个门丁有两个守在门口,一个在屋中坐着,也不理他。张家与铁拳门素无往来,成三路名声又不佳,大家对他都无好感。见管家陪着济苍生师徒出来,成三路急忙走出门房迎上来,拱手道:“铁拳门成三路见过神医。”济苍生看了一眼他的手,冷冷说道:“铁拳门练的是铁拳,你这个是怎么回事?”

成三路自然不愿提起那档丢脸的事,随口说道:“小侄王保保年少不懂事,先前冲撞了神医和高徒。我一听说,便要训斥他。没想到他竟敢对我动刀子……唉,师兄卧床多日,我又不便管教,才叫他今日惹出事来。”他说着假话,还煞有介事地摇头叹气,演得如真的一般。济苍生对他说的毫无兴趣,淡淡说道:“也罢,我就到铁拳门走一遭。你带路吧。”

张员外和一众家眷送到门外,就连虚弱的张秉文也让人搀着送了出来。济苍生谢绝一切赠礼,就地告辞。师徒二人便由成三路引着,朝铁拳门走去。

目送神医师徒走远,老管家赶紧吩咐人扶秉文少爷进去。张员外夫妇也回到府里。

老管家进门房问了问情况,正要往里走,忽听门口家丁问道:“姑娘找谁?”老管家停住脚步,转身朝门口望去。

一个头戴斗笠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大声说道:“我是外地来的,投亲不遇。听说你家老爷是个大善人,特来借宿几日,待寻了亲戚就走。”门丁说:“你投宿该去找客栈,怎么到这里来了?”那姑娘说:“我若有钱住客栈,就不来打扰你们府上了。”那口气一点也不像是求人。老管家走出门口,摸出一点银子,递给那姑娘:“这点银子够你住三五天了,你拿去住店吧。”

那女子却道:“听人说,朔州城里不太平,今日就见到一伙自称是铁拳门的人在街上欺负人。我一个孤身女子投宿客栈,只怕被人欺负。听说张府老爷是个大善人,我才冒昧来这里投宿。难道你们也见死不救么?”说着将斗笠揭了下来,露出靓丽的脸庞,其实她就是恢复女装的曾婉儿。

老管家看了看她,想到近来铁拳门的胡作非为,叹气道:“也是了。你孤苦无依,容貌又好,难免被坏人起了歹心。这样吧,你先进来等会儿,待我去禀了老爷再做计较。”曾婉儿往门里张望着,似乎心不在焉,随口说了一句:“多谢管家。”

老管家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管家?”曾婉儿说:“你比他们敢做主,不像一般看门的。又要禀告老爷,那你也不是主人。不是主人又能做点主的,不是管家是什么?”老管家笑道:“姑娘倒是细心人。快进来吧。今天老爷高兴,一定会帮你的。”

曾婉儿进了门,跟在老管家身后往里走,一边张望一边问道:“府上有什么大喜的事,每个人都那么开心?”老管家一高兴,就把神医治愈秉文少爷的事简要说了几句。

张员外一贯积德行善,今日心情又好,听了管家禀告,便让他去安排姑娘住下。老管家派人在后院收拾出一间屋子,并吩咐下去,府里的男丁不准去打扰女客。曾婉儿谢过了,便在后院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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