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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朔州城外

师徒二人一路向北,奔灵丘县城方向。

吴秋遇问:“师父,咱们为什么要下山啊?”济苍生笑道:“臭小子,你都问了几遍了?到了莫家湾你就知道了。”师父越是不说,吴秋遇心中便越是好奇,只盼着赶紧走到,于是他一路抢在前面。

时值春夏之交,田野绿意盎然。远远可望见一处村落,济苍生指着那里说道:“那就是莫家湾。”莫家湾在太白山和灵丘县城之间。这里的房舍大多已经坍塌毁弃,远远看着就没有人气。唯独那片废墟之外,另有一座建筑,四周围着矮墙,倒还完整。

吴秋遇率先跑到那个院子的大门前,抬头看了看门口上方挂着的牌匾,回头问道:“师父,村里好像没人住,这怎么会有一个感生祠?感生祠是干什么的?”济苍生也走了过来,说:“这里本来也不是个村庄。当年十几户人家结伙逃难,临时在这里搭茅舍住了下来。后来战乱结束,他们都回了原籍,这里也就废了。有人庆幸在乱世之中全家活下来,出钱回来修了这座感生祠。”

大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济苍生迈步走进院子,大声喊道:“邬老二,出来了!怎么大白天的关着门?”没有人回应。济苍生一皱眉,示意吴秋遇原地站住,暗自提了内力在掌上,迈步朝屋门走去。吴秋遇站在那里,看着师父进了屋子。忽听师父在屋中叫道:“邬老二!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醒醒!”

吴秋遇急忙奔入屋中。只见一人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眼上裹着一条黑布。济苍生将那人扶起来,靠在腿上,在他前胸后背推拿起来。吴秋遇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觉得那个人好像已经死了。

过了良久,那个人渐渐有了呼吸,济苍生给他喂入一颗药丸。吴秋遇急忙从桌上的破茶壶里倒了一碗水,递过去。济苍生在碗边闻了闻,不觉有异,这才给那人灌入嘴里。那人似是呛着了,咳了两声,还喷出一点血来。

济苍生问道:“邬老二,你怎么样?”邬老二听出是济苍生的声音,喘了几口气,缓缓说道:“济大夫,我终于等到你了。”济苍生说:“是我,我来了。我收到了你发的信号。”

邬老二颤抖着把手伸进怀里,要掏什么东西,却没有足够的力气,肩膀便沉了下去。济苍生问道:“你有东西要给我?”邬老二轻轻点了点头。济苍生将手伸入他怀里,摸出一张道士做法用的黄符,上面用血迹写着八个字“雌雄双怪,贺兰映雪”,还有粗略的路线图。济苍生心头一动:“你是说,贺兰映雪又出现了?”

邬老二微喘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前些天西去……无意间听说……雌雄双怪……寻医……肯拿贺兰映雪……交换,啊……我想……济大夫一定……咳咳……”济苍生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不要说了。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告诉我,是谁下的毒手?”

邬老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刚发了信号……没多久……他们就来了……他们像是……知道我的底细……逼问我……先生的下落……我没有说……他们就……”济苍生看了看他蒙着黑布的脸和断了的双腿,心头一阵酸痛,紧抓着他的手,哽咽道:“好兄弟……是我连累了你。”

邬老二却平静地说道:“十五年前……你救了我的命……又医好我的双眼……让我多活了十五年……多看了十五年……今日等到……你来了……我再无遗憾……贺兰映雪的消息……希望对你有用……”“有用,有用。”济苍生悲痛地点着头。吴秋遇听说这个人为了不透露师父的行踪,被人挖去了双眼,打断了两腿,也不由得心中愤恨那些坏人。

这时,忽听门外有人问道:“济苍生济大夫在里面么?”吴秋遇一惊,转脸看着师父。济苍生扶邬老二慢慢躺好,站起来走到门口,高声问道:“就是你要找济某么?”

门外站着一个青衣汉子,背上背着两把铜锏,拱手道:“在下北冥教青衣堂李袖,奉彭堂主之命前来拜请济大夫。”济苍生一听“北冥教”三个字,马上想起当年秦全鹤、赖保昌两个北冥教长老索要武功秘籍的情景,顿时心头火起:“你们找不到济某,便拿济某的朋友开刀,真是好不要脸!你单枪匹马,也是来讨武功秘籍的么?”

那李袖却是一愣,惊讶道:“什么武功秘籍?老前辈这话从何说起?”济苍生哼了一声:“你以为邬老二已经死了么?告诉你,他命大得很。现在可由不得你耍赖!”说罢,双手提气,便打出一记“开山惊魔”。

李袖见济苍生动怒,事先加了些小心,见他一掌打来,急忙向后翻倒。济苍生尚未证实他便是伤害邬老二的主谋,存心要留活口,因此只用了一成功力。李袖及时向后退出几步,只有左肩承受重重的一击,整条膀子酸麻无力。

济苍生快步过来,正要将他拿住,忽听墙头有人笑道:“我就知道,好言好语是请不动济大夫的。”济苍生猛一抬头,只见墙头上忽然冒出几十个人来,各个手持弓箭,将这里团团围住。

李袖转身望着那说话之人:“韩通,你想怎样?”韩通问:“彭玄一让你们四处请大夫,这是要给谁瞧病啊?”李袖支吾道:“我请大夫自然有用。你们总要讲个先来后到。”韩通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哈哈。我可不是来请大夫的。”说着他一挥手:“上!”

几十支箭从墙头上一发射了出来。济苍生飞身退入房中,顺手将门推上。只听“嗒嗒”几声脆响,门上少说也插了七八支箭。

“姓韩的,你……”李袖指着蒙面人,一句话尚未说出,身上便中了五六支箭,倒在地上。

济苍生拖着邬老二往后墙根退了几步。吴秋遇抄起一把椅子也跟了过去。“济大夫……来……”邬老二抓住济苍生的手,对他耳语了几句。济苍生看着他,断然说道:“那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

邬老二无力的摇头道:“我不行了……多活这些年……已经够本……不能再拖累……拖累你们……你们快走!”“我带你走,还怕不能再救活你一次?”济苍生说着便要扶起邬老二。

邬老二努力挣脱他的手,喘着说道:“这次不一样……我伤得很重……又被下了慢性药……没救了……”

济苍生刚要说话,忽听外面有人叫道:“韩大哥,放火吧。他们躲着不出来,咱们这箭也不好使啊。”韩通稍稍想了一下,说:“好。弓箭准备着,守住门窗!放火!”他一声令下,很快便有几支燃着的火把朝屋子掷来。屋门、窗子一发烧了起来。

邬老二用力推着济苍生的大腿:“我求求你了济大夫,快走吧!”济苍生心中不舍,又要去扶他。邬老二低声吼道:“你们再不走……我就……我就咬舌自尽。”济苍生哽咽道:“好兄弟,老哥哥对不住你了。”说罢,掀起墙角的一块石板,拉着吴秋遇跳了下去。

大火越烧越旺,屋顶的梁木、砖瓦纷纷塌落。韩通注视着大火焚烧的屋子,吩咐道:“他们忍不了多久。弓箭都准备好,出来一个就乱箭射死!”旁边还有人叫道:“那边的,封住屋顶!”

百步以外的乱葬岗。济苍生推开地上的柴草堆,从地道口探出头来。观察周围没有危险,师徒二人才爬了出来。

望着感生祠燃着的大火,济苍生心如刀割,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招呼吴秋遇:“走吧。”吴秋遇刚一转身,猛听得轰然一阵爆响。师徒二人急忙回头。只见感生祠上方土石迸溅,血肉横飞,几面矮墙连同墙上的人影刹那间灰飞烟灭。

吴秋遇大惊。济苍生惨然道:“兄弟,你总算是自己报了仇了。”师徒二人默立了良久。估计在大火和爆炸中,邬老二也早已是尸骨无存,便再无牵挂,忍着悲痛迈步离去。

路上,济苍生心中疑惑:“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看样子是要置我于死地。想当年,北冥教的秦全鹤找上门来,为的也只是师父的武功秘籍。今日他们口口声声叫我济大夫,看来和姓秦的不是一伙。况且,他们连北冥教青衣堂的人也一道射杀了,那就应该不是北冥教的。还有谁会如此关注我的行踪,非要害我不可呢?”

正思索间,吴秋遇开口问道:“师父,那个感生祠怎么会爆炸呢?”济苍生说:“估计是邬老二事先在周围布下硝磺火药,一旦遭遇仇家,赚个同归于尽。”吴秋遇不解:“他有很多仇家吗?”济苍生看了他一眼,说:“你还不知江湖险恶,下了山须事事留心,多学多见。”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郑重嘱咐道:“我教你的降魔十三式,不到性命攸关不可轻易显露。咱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不要说是我的徒弟。一旦身份暴露,难免惹来是非。这个你一定要记好了。”

吴秋遇点头记下,忽然又问:“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啊?师父。”济苍生拿出邬老二用血书写的黄符看了看,说:“雌雄双怪,贺兰映雪。按邬老二的说法,应该是雌雄双怪得了什么病,如果有人能给他治好了,他们愿意拿贺兰映雪交换。”吴秋遇对雌雄双怪没什么兴趣,只问:“贺兰映雪是什么?”

济苍生说:“贺兰映雪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花异草,原产自异域雪山,后有中土药师引入贺兰山中,有幸成活了几季,只因开花白如冰雪,便取名为贺兰映雪。那药师也是无意间发现,贺兰映雪的药性极强,对中土各种虫草之毒均有克制化解功效。消息传开,惹得武林人士争相拼抢。用毒的怕别人得了,便用不得毒了;不用毒的,也希望有它防身,便不再怕别人下毒。一场厮杀争夺当中,那药师死于非命,贺兰映雪也不知所踪。听说近几百年都没有人见过,想不到如今又在雌雄双怪那里出现。”吴秋遇听罢,也是好奇心起,一路上都兴奋地走在前面。

直接向西去贺兰山须经过五台山和恒山之间,那周围都是热闹的所在。为免暴露行踪再生事端,济苍生决定绕路而行。师徒二人自灵丘向北,走广灵,穿过恒山与熊耳山的夹缝,经浑源、应州,来到朔州地界。朔州仍属大同府管辖,位于长城以北,相对于五台山一带要僻静许多。

路上行人不多。济苍生对吴秋遇说:“我去方便一下。你先往前边走着,看到能歇脚的地方可以停下来等我。”说罢,自去寻僻静之处。

吴秋遇一个人往前走,远远看见一个失明的老婆婆一手牵着小孙子、一手拿竹竿敲着地面缓缓走来。忽听身后马蹄声响,越来越近。吴秋遇回头望去,只见一匹红马疾驰而来,已冲到近前。吴秋遇急忙向路边一闪,那马擦身而过。老婆婆看不见,小孙子不会说,还走在道路中间。“闪开!闪开!”骑马的大声喊着,那马已经冲了过去。

吴秋遇来不及多想,发足向老婆婆奔去。经过在山中的几年练习,他的追风架子已经熟练到随用即来,十几步之间便已快过了那红马。骑马的人还没看清,吴秋遇已经左手揽住老婆婆,右手挟起小孩,迅速送到路旁,他自己的身体却已经来不及躲闪。马上的人一惊,但由于速度太快,已然收持不住,红马直向吴秋遇撞去。

慌乱中,吴秋遇刚要打出一记“干拍鬼影”,那马就撞了上来。吴秋遇还没使上内力,手掌推在马脖子上,人被顶了出去,踉跄出好几步才站住。

红马受了惊,前蹄扬起,一阵长嘶,险些把马上的人给掀落下来。惊魂过后,那人在马上重新坐稳,是一位女扮男装的“白衣公子”,名叫曾婉儿。她怒视着吴秋遇,骑马溜过去,扬起手中的马鞭向吴秋遇打去。吴秋遇抬手挡了一下,手臂被打到,他没有作声,只去察看老婆婆和小孩。曾婉儿打量了他几眼,打马疾驰而去。

老婆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毛头,刚才怎么回事?”毛头不过两三岁,怯生生地说:“奶奶,马。”“什么马呀?唉,算了,赶紧走吧。”老婆婆牵了毛头的手,一手敲着竹竿,继续赶路。望着祖孙二人远去的背影,吴秋遇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师祖爷爷也是常常这样领着他。

又有四匹快马疾驰而过,马上坐的都是精壮的汉子。吴秋遇站在路边让了,看着他们远去。

道边的露天茶摊。女扮男装的“白衣公子”曾婉儿独自坐在靠近路边的一桌,悠闲地等着茶凉。

另一桌坐着三位客人,付了茶钱却不喝茶,而是大碗地喝着酒,旁边已经扔了好几个酒坛子。这三人正是乡野三奇:老大“江湖一担子”丘壑,老二“野神仙”胡大夫,老三号称“千杯不醉”的陈康。丘大侠的铁扁担靠在桌子边上,胡大夫的药袋子扔在脚边。三人边喝边聊,煞是痛快。

刚刚赶到的四个汉子把马拴在一边,走到曾婉儿旁边的一桌,坐下来。

这时从朔州城方向来了一伙人,老远就大声喊着:“那几张桌子我们全包了!都赶紧滚蛋!”曾婉儿一手抓起马鞭,又轻轻放下,忍住没有出声。乡野三奇倒像是根本没听见,继续谈笑。

两个人走到曾婉儿身边,阴阳怪气地说道:“起来吧,小子。”旁边那桌的四个壮汉有三个几乎按捺不住,却被另一个拦住。那个人名叫郝青桐,是四个人中的老大。曾婉儿将茶碗端起来,吹了吹,慢条斯理喝了起来。“好小子,成心跟大爷较劲是不是?让你滚,没听见啊?”旁边那人便要发作,却听陈康说道:“谁在那里放屁?”

那伙人一听,一发都向那一桌围去。有人指着为首之人说道:“这位是白丕谷白爷。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敢得罪我们白爷,都不想活了吗?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陈康笑道:“刚才我问谁在那里放屁,你却说什么白屁股。有人认了就行,我管他白屁股、黑屁股。”曾婉儿听了,不禁脸上一红。四个壮汉却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说话之人恼了,举拳朝陈康头上打来。陈康躲都不躲,扬手把酒碗打在来人手上,酒水泼了他一脸。那人揉着手腕惨叫起来。为首的白丕谷恼羞成怒:“给我打!”众手下争相朝乡野三奇打来。乡野三奇信手应付着,继续坐在那里喝酒。过了一会儿,陈康见他们还在纠缠,有些气恼:“真是不知好歹!”起身施展拳脚,顷刻间把一伙人多半打翻在地。曾婉儿喝彩道:“好功夫!”陈康拍拍手,笑道:“这么不禁打,也敢出来耍横?”

丘壑起身道:“算了,老三。咱们酒也喝够了,给钱走吧。”陈康摸出一块银子,丢给藏在土灶后面的伙计:“打碎了几只碗,多出的就当赔你了。”弟兄三个各拾物件,便要离去。白丕谷一手捂着脸,尖声叫道:“你们敢在铁拳门的地盘上撒野?有种的留下姓名!”郝青桐等四个汉子听到铁拳门三个字,相互看了一眼,站起身来。

陈康回身说:“铁拳门了不起么?只管叫铁拳王来,找乡野三奇说话。我倒要问问他,铁拳门的人为何如此霸道!”说罢扬起拳头用力一晃。铁拳门众人慌忙后退。丘壑说:“铁拳门也算是山西名门,竟有你等不肖之徒,实在是……”说罢,轻蔑地摇了摇头,迈步向大路走去。陈康和胡大夫看了看铁拳门众人,也转身离去。

郝青桐问白丕谷等人:“你们真是铁拳门的人?”有人叫道:“这还有假?”白丕谷如惊弓之鸟:“你们想干什么?”郝青桐冲着乡野三奇高声喊道:“三位请留步!”乡野三奇停下脚步,回身观望。曾婉儿一皱眉,放下手里的茶碗。

丘壑见郝青桐等人走过来,淡然问道:“几位有何计较?”郝青桐身后之人开口道:“三位到了铁拳门的地盘,竟然如此不顾铁拳王的脸面,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在下鲁啸,愿替他们讨个说法。”陈康笑道:“这位老兄是要为他们挡横么?不过我有点糊涂啊,你等若真是他们相好,刚才他们挨打的时候怎么不出手帮忙?却要等到人家挨了揍,看完了热闹才来理论,这个有点不太仗义吧?”鲁啸被话里带刺噎了一下,叫嚷道:“刚才又不知道他们是铁拳门的,不帮忙有何奇怪?现在知道了,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铁拳门的人见有人撑腰,纷纷聚到他们身后。

丘壑看着郝青桐说:“这些人蛮横无理,几位也都是亲眼看到的。兄台看上去也是明理之人,何必替这些败类出头?”郝青桐拱手道:“在下蓟州郝青桐。我们跟铁拳门有些瓜葛,既然撞见了,也不得不出面说话。几位伤了人是事实,他们有错在先,我们也看在眼里。我看不如这样,请三位给我等一个薄面,口头道个歉,让我们跟铁拳王有个说法,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陈康说:“如果我们不愿意呢?”鲁啸说:“那咱们就拳脚上见功夫。”陈康轻蔑地哼了一声。

鲁啸恼怒,举拳朝陈康打来。陈康自不示弱,挺身迎战。郝青桐在白丕谷等人的怂恿下,骑虎难下。丘壑觉得郝青桐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自己也不想闹出人命,便放下铁扁担,对郝青桐说:“如果兄台觉得非要打这一架才好对铁拳王有所交代,那丘某愿意陪你过上几招。”郝青桐脸上一烧,抱拳道:“郝某也有为难之处,还望老兄体谅。”又回头叮嘱:“树山,罗兴,我与丘兄单独较量,你们不可帮拳。”丘壑说:“没事,都来也无妨。”说罢,将铁扁担踢得远了些,准备迎战。

郝青桐迈步上前,道了句“丘兄请”,便与丘壑斗在一处。丘壑号称“江湖一担子”,素以力大见长。郝青桐善使一套擒拿手,招式犀利,屡屡在丘壑身上得手。怎奈丘壑力大体壮,即使偶尔被他得手,也可轻易挣脱。郝青桐制不住他,偶尔挨上一拳半脚便很沉重,渐渐就落了下风。

罗兴、廖树山正觉手痒,见郝青桐势弱,便不顾他事先的嘱咐,同时冲了上去。丘壑笑道:“来得正好,人多才热闹。”郝青桐心中惭愧,但也没阻止。毕竟有铁拳门的人在旁边看着,不好丢了面子。廖树山先跟丘壑交上手。罗兴本打算去找胡大夫,也被丘壑出手拦了,圈回来一起打。

陈康与鲁啸斗了二十余招,发现对方虽招式单调,但力气颇大,也着实禁打,吃上三拳两脚全不当回事,不禁有些着急。胡大夫担心陈康有失,便上前观战。鲁啸本已占了上风,猛然瞥见胡大夫站在一旁盯着他,心中一惊。

虽然胡大夫并未出手,但是鲁啸不得不防着他,一时间分了心,渐渐丢了优势,气得他扭头大叫:“你打又不打,站在旁边害老子分心……啊!”鲁啸话没说完,脸上挨了陈康重重的一拳,心中更加恼火。胡大夫笑道:“你嫌我站着碍事,那我也陪你玩几招?”陈康一边打一边说:“二哥不用出手,就他,我还应付得了。”鲁啸怒道:“要来就来,哪那么多废话!”

胡大夫不紧不慢往前凑近,紧盯着鲁啸等他露出破绽。鲁啸不怎么讲招式,全凭力大和扛打,时间久了难免动作迟缓。胡大夫瞅准机会,突然出手,在他肋下戳了一下。鲁啸顿觉半身麻木,呆在那里。陈康也用手点了他另外几处穴道,笑道:“二哥,你这招式真好使,以后还得再教我。”

曾婉儿惊得站了起来,见胡大夫和陈康并没有伤害鲁啸的意思,才又慢慢坐下。白丕谷等人正盼着鲁啸好好教训陈康,看到他忽然不能动了,都惊慌不已。

丘壑力战三人,虽然气势不输,毕竟耗费体力,渐渐有些疲于应付。胡大夫在一旁喊道:“大哥,不必全都应付!把那最不济的先打出来!”丘壑明白他的用意,瞅准机会,先一掌把罗兴打了出去。“小心!”胡大夫抢步上前扶住罗兴,既使他免于跌倒,也顺势点了他的穴道。

郝青桐知道罗兴挨了一掌,一瞥之下见他受制,只稍一分神,便被丘壑在颈背上拍了一拳,只觉眼前一黑,便向前扑倒。先被丘壑一手拉了,又被胡大夫两手扶住,才勉强站住。胡大夫先将他点了穴,摸出药丸给他服下。郝青桐缓了缓,睁开眼望着胡大夫,有些惭愧。只剩廖树山一个,自然不是丘壑的对手,三两招便被丘壑一脚勾倒。陈康上前将他制住。

郝青桐、鲁啸、廖树山、罗兴四人都被点穴制住。郝青桐本来心存惭愧,现在输得心服,倒坦然了。罗兴、廖树山帮拳不成,反被制住,也无话可说。只有鲁啸气鼓鼓的,心中不服。铁拳门的人早看得呆了,见陈康捡回丘壑的铁扁担正瞅着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忙跪下求饶。

曾婉儿走过来,拍手叫道:“好手段!”又转到鲁啸等人身前说道:“你们这叫自不量力,自取其辱。”那四人一动不动,面露愧色。丘壑朝郝青桐等人一拱手:“我兄弟无心冒犯,动手也是迫不得已。为免再起争端,只能暂时委屈几位。待我兄弟去了,不多时穴道自会解开。”说罢,兄弟三人上了大道,扬长而去。

见乡野三奇走远了,铁拳门的人才一个个爬起来,有的继续哀号,有的破口叫骂。曾婉儿不屑地摇了摇头,准备牵马离去。白丕谷想起刚才的情景,问手下:“刚才这小子是不是叫好来着?”“对。那几个走了,正好拿他出气。”一伙人吵吵嚷嚷就围了上来。

大道上。吴秋遇望着乡野三奇远去的背影,觉得似曾相识。听见吵嚷,见许多人气势汹汹地围着“白衣公子”喊打喊杀,急忙上前劝解。曾婉儿看了他一眼,退回到桌子前,站着继续喝茶。

有人推了吴秋遇一把:“小子,你找死么?”吴秋遇挡在曾婉儿身前,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这样不对。大家有话好好说嘛。”有人揪住吴秋遇的衣服:“铁拳门白爷的事你也敢管?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找打。”说着便一拳打了过来。

吴秋遇被他揪着衣领,无法退闪,便提气硬接了他一拳。拳头打在左肩下面,砰的一声,吴秋遇倒没怎么样。那人却捂着拳头叫了起来:“啊!这小子骨头好硬啊!豹子,看你的了!”曾婉儿放下茶碗,专心看起热闹来。

那个叫豹子的身材高大,双手去抓吴秋遇的肩膀。吴秋遇缩身一闪,豹子两手抓了个空。旁边又窜过来三个人,也想乘机捞点便宜。吴秋遇自从练了他以为叫“五禽戏”的那套身法,身段变得异常灵活,钻闪腾挪,周旋于几个人当中,一时倒也没有吃亏。

曾婉儿觉得惊奇,开口喊道:“小子,你怎么只躲闪不还手?”吴秋遇说:“我答应师父,不能招惹是非。”曾婉儿笑道:“你已经招惹是非了。再不出手,就见不着你师父了。”吴秋遇说:“我不想伤人。”正说着,背上就挨了一拳。曾婉儿摇头笑道:“傻小子,看你能忍多久。”白丕谷见手下四个人制不住他一个,不禁骂道:“都是废物!干什么吃的!再上几个!”

曾婉儿见吴秋遇还不还手,故意喊道:“小心点,别让他们抱住你的手脚。被他们抓住,你就躲不掉了。”吴秋遇还以为她是好意提醒:“我知道。我拦着他们,你快走!”曾婉儿一句话正给白丕谷提了醒。白丕谷马上叫道:“围住他!抱他胳膊!抱他腿!”十来个人拥上前,将吴秋遇团团围住,有的要抓他手臂,但是没人愿意去抱他大腿。吴秋遇虽然没有被抓住,但是在众人的围挤之中,胸前背后先后挨了十几下。好在他有内功底子,倒也没什么要紧。

曾婉儿暗笑:“看你还不出手。”她只顾看热闹,却不知两个人已悄悄溜到她身后,互相使个眼色,同时扑上来抓住她两条手臂。另有两人见有便宜可占,也扑了过来。

曾婉儿大惊,急忙用力向前甩脱。抓住她手臂的两个人撞在一起,各自惨叫。曾婉儿起脚踢中正要扑过来的一个人。那人惨叫一声撞到白丕谷身上,两人一齐跌倒。另一人还来不及反应,脸上就被重重打了一拳,两手捂着鼻子在地上翻滚。

曾婉儿径自走向自己的红马,解开缰绳,飞身上马,转头看着仍被众人围攻的吴秋遇,高声喊了一句:“傻小子,你自己玩吧。”便打马疾驰而去。白丕谷爬起来,气得直跺脚:“真是废物!让那小子跑了!快把这个给我抓住!”

吴秋遇知道曾婉儿走了,便不想再和他们纠缠,用力推开面前的两个人,趁机跳出包围,正看见师父便迎面走来。济苍生说:“被一群混混打成这样,师父教你的武功都白学了么?”吴秋遇委屈地说道:“师父,是你说不能显露武功,我才一直没还手。”

济苍生说:“我不让你用降魔十三式,你可以用别的武功啊。今天准你试试身手。”吴秋遇为难道:“师父,我不想伤人。”济苍生说:“那你看着办吧,他们来了。”

十来个人一起扑了上来。师父就在身边,吴秋遇只得挺身拦住他们,动手周旋。他的内力已积累了不少,偶尔使到好处,便有人被打得吐血哀号。三五个人倒地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济苍生对众人喝道:“你们还打么?”白丕谷带头跪下,一伙人磕头求饶。吴秋遇说:“你们走吧。”

郝青桐等人眼睁睁看着铁拳门的人仓皇逃走,开始后悔趟这趟浑水。吴秋遇看到四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颇为好奇。济苍生说:“他们被人点了穴,动不得了。”吴秋遇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真的不能动啊。”郝青桐等人心中不爽,但不敢表露。只有鲁啸瞪眼看着吴秋遇。

吴秋遇说:“师父,你帮帮他们吧。”济苍生倒了一碗水,自顾喝着:“过一会儿他们自己就好了。过来喝水吧!”吴秋遇说:“看着他们那样挺难受的,师父你就帮他们解了吧。”济苍生说:“要解你解。”吴秋遇说:“我不会呀,师父。”济苍生道:“那好,我说你做,正好检查一下你把穴位记熟了没有。用这个!”说着丢给他一支筷子。

吴秋遇站到鲁啸面前,听师父陆续说了灵墟、期门、太乙等几个穴位,一一找准位置用筷子戳了。他没干过这个,也不知道轻重。每戳一下,鲁啸都疼得几乎昏过去。待戳到第四处穴位,鲁啸突然叫了出来:“啊!臭小子,你找死啊!”鲁啸怒吼着扬起拳头。吴秋遇惊喜道:“师父,他能动了!”鲁啸惊讶地发现自己真的能动了,缓和了脸色对吴秋遇说:“你下手太重了。”

吴秋遇抱歉地笑了笑,又走向郝青桐。鲁啸忙说:“哎,不用你动手了,我来吧。请老先生继续赐教!”济苍生陆续说了几个穴位,吴秋遇帮着指点位置,鲁啸给郝青桐他们也解开了穴道。

郝青桐走到济苍生面前拱手道:“多谢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济苍生说:“这个你不用知道。我还要喝水,你们自便吧。”“那就容我等日后报答。”郝青桐作揖道谢之后,赶紧招呼另外三人去解了缰绳,上马飞驰而去。

济苍生对吴秋遇说道:“每个人点穴的手法不同,选的穴位也不同,不可随便去试,弄不好要出人命的。这个你要切记!”吴秋遇一惊:“啊?那刚才……”济苍生笑道:“就算你不帮忙,他们也差不多自动解了。我跟你说的那几个穴位都是随便指的,其实戳哪里都一样。我只是想考考你。”吴秋遇挠了挠脑袋,觉得刚才那几位大叔也够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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