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郑爷过来了,东家!”
开了院门的车马行伙计不敢让郑大金多等,扯开嗓子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里院里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照面儿了,正是陈山出门迎来了。
“郑大哥,您怎么过来了,有事儿您派个弟兄过来吩咐就是了!”
陈山从小也是跟着郑大金,陈海李老三他们厮混大的,对郑大金也同样很是敬服。
“山子,我过来是有事儿想跟你商量。”
郑大金跟陈山也是打小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客气。
陈山一听赶紧把郑大金请进了屋里。
“大哥,您有什么事儿就吩咐。”
陈山给郑大金添了茶水后说道。
“山子,昨天晚上,流贼跑了几个,我担心这流贼会派大军攻过来报仇,咱们手里有多少能用的你也知晓,流贼大军若是杀来,咱们就必须得提前逃了,我知道你手里有两个弟兄是贩马出身,骑术不错,所以,想用用这俩兄弟。”
若说郑大金真能放得下这自小生长的太平县,那就是扯淡了,何况眼下这太平县都几乎算的上是他一言九鼎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得下自己辛苦搏杀来的局面。
郑大金借这俩骑术不错的弟兄,是想把他们撒到大宁县周边观察着,但凡流贼有出兵的迹象,他们也有个应对的时间。
“明白了大哥,我这就去把那俩弟兄给您找来,这种小事儿,您让虎子过来跟我说一声就成,还劳您跑这一趟!”
陈山也瞬间明白了郑大金的意思,起身就要出去叫人。
郑大金拦了下来接着对陈山说道“还有一件事儿也需要你办,我拉过来了差不多五百两的银钱,明天等我过来后,咱们出趟城,用这些钱去城外的几个庄子里尽可能多收些粮食回来,对了还有那些粗盐,顺便也出城给折换了银子。”
“是,大哥,小弟这就去吩咐下去。”
陈山知道有流贼逃走是什么后果,不用郑大金多言他也知道不敢耽搁。
郑大金和手下的徒弟们把独轮车上的银钱,粗盐卸下来后,也就回了郑家的宅子。
……………………
泽州县衙,人声鼎沸,吵骂叫嚷声几欲掀翻了屋顶。
七天前,泽州被高迎祥率领各部义军攻下,诸部在泽州内烧杀劫掠。
泽州城中的百姓要么被杀,要么被流贼拉进队伍里充兵,还有些没被杀的老弱也基本都已经三五成群的逃离了这座被流贼占据的城池。
现在这泽州城中已经尽是各部流贼的人马了。
泽州破城之时,刘宗敏就带着二百余老营的精锐弟兄奉了李自成的令占了泽州县衙,一些小的流贼营部看到门口打出来的“闯”字旗就知道惹不得,尽管知道这种小城中除了县衙外可能就没什么油水了,也没敢去撩高迎祥的虎须。
老回回马守应带兵进城后,看到县衙被占其实也没怎么在意,这种小城里又她娘的能有多少钱粮。
老回回本来已经想带兵离开县衙,结果,手下的小子们不知怎的与县衙门口的闯军骂了起来。
刘宗敏听到门口的叫嚷后,从衙门内堂出来,结果看到这些回回营的人马居然有了动手的打算,立即招呼人马提刀挡在了门口。
马守应是个老奸巨猾的,恨不能占尽了天下的便宜,几天前打隰州,他本营都没出动,结果破城后还分了好大一部分粮食。因此各部首领都对高迎祥分配不公有了些微词,对马守应也有些不齿。
这次攻下泽州,马守应的回回营也没怎么出力,泽州近两千守军几乎都是被闯营啃掉的。
现在守在县衙门口的刘宗敏他也有所耳闻,胆大力绝,战阵厮杀起来悍勇难挡,好多义军都称呼刘宗敏为“刘疯子”“刘大刀”。是李自成麾下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将。
而这位高迎祥麾下号称“闯将”的李自成最近也是声名鹊起,打隰州和泽州都下了死力。
算了,现在和闯营闹将起来殊为不智,马守应吩咐亲随去前边传令,让自己手下的弟兄们撤。
刘宗敏手持大刀,站在县衙门口看着回回营的人马逐渐撤离,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了句“他娘的,这帮没卵蛋的种!”
刘宗敏早就看不惯这些厮杀不出力,分粮最心急的货色,心直口快不爽就直接骂了。
老回回马守应本来已经打算带人离开了,但听到这句话之后,马守应带着几十名亲随又打马折了回来。
马守应虽然贪小便宜,喜欢保存实力,但他马守应是跟高迎祥几乎平起平坐的人物,他西北马家骨子里带的凶悍和狡诈也绝对不允许一个小小的头目这么打自己的脸,尽管这个头目看起来很有前途。
“把你刚才的话再当着我老回回的面儿说一次!”马守应骑着马居高临下,冰着脸盯着刘宗敏。
“我说,你们回回营都是没卵蛋的种,怎的?”刘宗敏果然桀骜,硬顶翻马守应的面子。
“好!好!”马守应打马回身,从县衙门口转出来几步。
刘宗敏以为这老回回早已经丧了胆气,就这么挺着刀立在门口看着老回回的背影。
“把刘宗敏的脑袋给我剁了,谁敢顶着一并杀了!”
马守应果然还是崇祯二年那个带着几十名本族弟兄,舍命厮杀起事的马守应,这种事儿如果都可以忍下,那就不会有现在的回回营了。
马守应的亲随都是跟着马守应多年的心腹,早知道马守应的性子。他往后退了几步是忌惮刘宗敏的悍勇,在他说了两声好的时候,这几十名亲随就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马守应刚刚下了令,亲随便立刻朝着刘宗敏杀了过去。
猝不及防,县衙门口李自成的老营人马瞬间被砍翻了十余人,有两名亲随是直接奔着刘宗敏去的,刘宗敏不愧是战阵上厮杀了多年的,虽然没有准备,但身体却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这劈过来的两刀只中了一刀,还是在胳膊上。
刘宗敏此时像极了一只发怒的黑熊,提着刀又去了上去。
县衙门口不是特别宽敞,因此哪怕回回营的人马突然发难,也没能直接冲进去县衙。
现在李自成老营的人马也反应了过来,顶上去之后,两方就开始僵持在县衙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