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宫大喜,自然是热闹非凡,喜字满铺整个皇宫,宫廷内杯筹交错,周若甫与庆隆并坐,受到敬酒更是数不胜数。
与此同时,拜过天地的周乞巧独自在洞房内,听着外面嘈杂的响声,手不禁紧握成拳头,轻轻闭上眼。
她突然想起临行前周铭槿说的话,“大婚最忌哭闹。”紧握的手忽然松了劲,睁开苦涩的双眼。她苦笑,怎么会不想哭,可有奈何这眼泪已是哭干了,也算是无意中避开了忌讳。
约莫着时辰,也快要近黄昏了,算一算日子,自己也是半月有余没有给谢霄写信了,不知他能否猜到些什么,乞巧再度苦笑。自打她见谢霄起,面相上就是个老实的孩子,再加上近来书信相通,更能看出这孩子根本就没什么心眼,有一说一。
可是啊,乞巧低下头,看着自己满身华贵的嫁衣便觉得可笑,生而就是为人一颗棋子,被利用攀附权贵,却还要感恩戴德。
“咚!”乞巧突然被门外的动静吓到,她掀开头纱,一眼便看见喝得烂醉庆隆,扶他进来的是小林子。
周乞巧一见连忙迎过去,接过小林子手中的庆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喝了这么多?”小林子一脸难为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周乞巧漂了小林子一眼,示意他说下去,“皇上一时高兴,就多喝了两杯,这…我们也是制止不住啊。”乞巧一手扶着庆隆,一边还不忘问,“那我父亲他还好么,还有我哥哥。”小林子想了想道,“周大人也有些醉了,不过你哥哥还好,他没喝多少。”周乞巧点点头。
小林子见周乞巧已经扶住庆隆,他悄悄松了手,“如果没什么事,奴才先退下了。”周乞巧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林子等人就都退下了。
没了小林子的支撑,周乞巧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撑住庆隆一个男人的体重,她半拖着,用尽全身力量才将庆隆拖到床边。
周乞巧叹了口气,将头上繁琐的插件都卸掉,转头瞧见庆隆的侧颜。
庆隆紧闭着眼,五官棱角分明,周乞巧先前未曾如此仔细的观察过他,今日巧得机会,发觉却是别有洞天。
周乞巧本来是想着把庆隆扶上床去,可奈何她力气不足,怎么扶也只是片面,就比如乞巧将他的手抬上床,再抬脚时手就从床上滑下来,几分折腾把本就没多大劲的乞巧弄得精疲力尽。她想过去喊人,但是宫外的人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她喊的多大声,也无人回应,只好作罢。
新婚当晚,除了周乞巧没人知道庆隆在地上睡了一夜。
皇帝大婚,休朝三天。
在新婚第二天,庆隆带着周乞巧照常省亲,周若甫自然是笑脸相迎,传出皇宫,在民间成为一段佳话。
边疆。
谢霄这几天明显有些情绪不振,经常一个人在屋内发呆。
陆绎站在门口,静静地瞧着发呆的谢霄,心里异样的滋味涌上心头。算算日子,加上今夏来信上的时间,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
陆绎走进屋,做在茶凳上谢霄也丝毫不知。终于陆绎忍不住打破沉默,“谢霄。”
谢霄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陆绎,你什么时候来的?”说着手拿起茶壶,给陆绎倒了杯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陆绎笑笑,“刚来,瞧你在这发呆,怎么,出什么事了么?”说着顺手接过谢霄递来的茶杯。
谢霄叹口气,像是有着某些难言之隐。
陆绎也不逼他,只是细细的咂了一口茶,又把头转向谢霄。
谢霄低下头,不敢直视陆绎的眼睛,低声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周家小姐。”
陆绎闻声,轻微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垂下双眸,手不自主的把弄着茶杯,“她应该会很幸福的。”
谢霄瞬间抬起头,转向陆绎“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虽说谢霄脑子平时不太灵光,但是一听此言马上反应出些许不对。
陆绎抿嘴不语。
谢霄见陆绎此般模样,定是出事了。“你说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乞巧到底怎么了?”谢霄一瞬间像是失去了理智,揪着陆绎的领口一阵逼问。
陆绎没反抗,任由谢霄拿自己撒气。
终于在片刻后,谢霄冷静下来,陆绎才迟迟道,“乞巧,已被封为皇后了。”
谢霄一听,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坐在茶凳上,抓着陆绎的手也松开了,无意中竟失手碰掉了茶杯。茶杯里的茶是新沏的,滚烫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些许撒到谢霄手上,可他浑然不知。“你说的是真的?”谢霄有气无力的问。
陆绎看着他点点头,没有过多答复。
谢霄木讷的转过头呆在那,一动不动,好似一个木头人,奈何藏不住的是眼里却带有少许泪光。
陆绎轻声叹气,起身离开。
此时,今夏一人坐在正堂,瞧着外面的光景不知是何滋味,她不知为何庆隆成亲那天她忽然惊醒,突然今夏脑中闪过一抹明光,难不成是陆绎出事了。
陆绎确实是出事了,就在庆隆成亲当天,毛新平带着少数倭寇偷袭了粮草大营,烧了大量粮草,陆绎当晚没有准备,贸然间被毛新平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射伤,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毛新平等人便趁乱逃走了。
待谢霄带人赶来,为时已晚。
谢霄本想上报皇上,却被陆绎拦住,撒谎说他只是小伤无碍。但事实上,那几日皇上正在与周乞巧成婚,此等事传过去岂不是冲撞了喜事。
但让陆绎没有想到的是,毛新平卑鄙的性子随了毛海峰,竟在弓箭上淬了毒。
这些事陆绎自然不会对今夏讲,他最怕的就是今夏担心,所以隐瞒一切,就连谢霄都不知道。
陆绎回到房后,脱下层层娑衣,露出胸膛。伤口已经开始发黑,恐怕毒素已经开始蔓延了。他看着桌上的几个小瓶子,这是今夏在他临走前塞到他衣襟里的,起初他还拒绝,但还硬是被今夏塞了进来。
陆绎拿起其中一个瓶子,想起今夏对他说的话,“这瓶子里是我向林姨讨得解百毒的药,你到边疆若有不测总归用得到。”正想着,今夏那张笑脸不禁若真般浮现在陆绎眼前,让陆绎一怔。
他摇摇头回过神,幻影散了,东西却是真实存在,只见他打开瓶口,倒出一粒放在嘴里,咽下去。陆绎苦笑,好似这东西真有那般神奇药效,可以让人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