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是四五天的光景,如今边疆倭寇愈加猖狂横行,陆绎本以为庆隆只是找个理由将他支开,没想到兵部所言,不但没有虚夸现实,甚至是有些淡化了。
这日,陆绎正在屋内与祁将军还有谢霄讨论战况和对策,忽然听人来报。
“报!陆大人,您的书信。”三人一听,皆抬头止手。
陆绎走过去,接过信,轻嗯一声,“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那人领命而退。
“快看看,是不是今夏写给你的。”未等陆绎打开,谢霄在一旁已是急不可耐。
祁将军看到如此,很识相地拱手道,“既然如此,今日就先讨论到这,老夫先告辞,待你等处理好私事,再找老夫不迟。”
陆绎点点头,“多谢祁老将军了。”说着作揖目送祁将军离开。
待祁将军走后,陆绎转身做回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将信拆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熟悉的字体。
“陆府一切太平,切勿挂念。另,周府已欲有后,择良日…”陆绎还未等读完,便被谢霄打断。“今夏写的什么啊,有没有提到我,快…快给我看看…”
陆绎看信的手悬在半空中,转头就看见谢霄那副脸上藏不住的好奇,不由得一阵心疼。他随手将信放在火上,宣纸碰火,犹如火上浇油,一瞬间便化为灰烬。
谢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你干嘛,为什么要把信烧掉?我还没有看…”
“没什么大事,一切安好。”陆绎站起身,头转向谢霄,“今夏对你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永远快乐。”说罢,不待谢霄回话,便转身大步离开,独留谢霄一人迷茫。
今夏近两天经常开着窗,生怕错过了寄信回来的信鸽,可每期待一次,便失望一次。
明天便是皇上迎娶周乞巧的日子,谢霄若是知道定会大闹一场,但此时边关正是吃紧的时候,今夏不敢想,若是谢霄执意意气用事,损失则会不在少数。
再说周乞巧,这是她在周府住的最后一晚,没人知道她是怎样的心情。她就这么发着呆,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不动。阿兰在一旁陪着,也不说话,就算她知道乞巧现在的情绪,也没有办法坐到真的感同身受,这是小姐在周府的最后一晚,作为陪嫁丫鬟,算起来极有可能也是在周府的最后一晚。
夜,已如墨般漆黑了,已是该歇息了。可周乞巧岂有睡意。或许嫁给当今皇上是当代女子朝思暮想的事儿,可是对于周乞巧来说,她宁愿那天被所谓的毛大人抢走,或许还有逃跑的一线生机,可嫁给皇上,就是一辈子的深宫生活。她自小便熟读各类旁书,对前朝之事略有耳闻,她看到多少女子为进宫而争得你死我活,又有多少女子无缘无故死于深宫。她深知深宫的可怕,但如今已是没有退路。
“小姐,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早起梳妆打扮。”阿兰终是不忍看周乞巧如此,轻轻好言相劝。
周乞巧只是痴痴的点点头,没有言语,也没有过多表情。
第二天一早,今夏忽然从梦中惊醒,她捂着肚子从床上惊坐起,脸上也不禁冒出冷汗。
外面有轻微的敲门声,“夫人,您醒了么?”是兰香。今夏轻叹一口气,用袖子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我醒了,兰香你进来吧。”
兰香闻声而入,“夫人,今日皇上大婚,您可要去?”嘴上说着,手上将刚沾湿的毛巾用力拧去水分,递给今夏。
今夏接过毛巾,轻轻在脸上擦拭后,又将毛巾递还给兰香,托住肚子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去,当然要去。”
看着时辰,今夏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头发用陆绎送的银簪轻轻盘起,动作干净利落,身着淡绿便衣就出门了。
奇怪的是,原本喧闹的街竟是少有的安静,原本沿街的小商小贩竟消失大半,今夏一问才知道,今日皇帝大婚,与民共庆,若是猜得没错,周府往皇宫的大道上定是挤满了人。
陆府到周府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今夏快步走着,叫喊声,吹唢呐声,逐渐由远及近,愈加清晰的传入今夏耳朵。
走进一瞧,众官兵站成两排,阻挡着众人的拥挤,为中间的大道保持距离。八匹马拉一辆车,好大的阵仗,今夏不禁感叹。
路程已是近一半了,今夏四处张望着,却不见周铭槿的身影,如此看来周铭槿定是和周若甫在皇宫内等待了。
今夏本是喜热闹的,但如今处境不同,她更多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或许太大的响声对宝宝并不好。如此想来,今夏小心挤出人群,想要直奔皇宫。就在她低着头向人群外钻时,愣是撞到一个人身上。
“诶…不好意思…”今夏开头道歉,待她抬起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翟姑娘?”
那人一听也是一愣,抬头一瞧,“袁姑娘。”不错,这人正是翟兰叶。
估摸着时间两人也有几年没见了,上次因毛海峰一事一别,终是没再见面,今日巧了。“翟姑娘不是住在江南,怎么有空来京城啊?”今夏不解。
“我听闻近日边疆倭寇横行,毛海峰虽死,但他的儿子毛新平更是一代恶霸,近日更是因为什么缘故为虎作伥。”她顿了顿,又道,“我本想着到陆府找陆绎,但是陆府的人告诉我陆绎已经去了边疆,而你也不在府内,我听着这边热闹,便过来看看,正巧就遇见了你。”
今夏点点头,“既然来了,那就看个热闹再走。”说着今夏拉起她的手腕,“今日皇帝大婚,迎娶皇后。”
“皇后?这皇帝迎娶的是哪家小姐?”翟兰叶太久没有入世,对京都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两人一路说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皇宫。
这一路不光是翟兰叶了解到京都的情况,今夏也问了许多南方的情况,原来毛海峰有一个儿子叫毛新平,行事作为比他爹还要恶劣,若是有不服只得和他的刀讲道理。
正聊在兴头上,八匹马的嘶吼打断两者的谈话。马车入堂,众人皆跟着入了堂,果真,周若甫坐在大堂右侧的凳子上,周铭槿则站在周若甫身后。
“一拜天地…”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给父亲点烟上茶…”众人拥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皇帝成亲不稀奇,皇帝娶皇后可是难得一见,今日这些人可是大饱眼福。
终于,一切繁琐的过程都结束了,只剩最后一道圣旨,“皇帝诏曰,周家长女乞巧聪明灵慧,识得大体,深得天子厚爱,故与天子连为结发夫妇,赐名乞巧皇后,钦此。”
“恭喜皇上,恭喜周国丈,恭喜乞巧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礼仪毕了,朝内朝外一同恭贺,随后便入了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