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燕凄凄在空地上待了很久很久，雪下得很大，覆盖了她半个身体。她的面容很安详，更像是在熟睡。
而整个宫城，都是一番死寂。
南宫瑾不敢动，他怕站起来，就永远失去了她。就这样环抱着她，至少让他有一丝期望，期望自己还没彻底失去。可最终她身上仅存的一点温热也在冰雪中散去，他才清醒过来，眼神绝望，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李登怕再这样下去域主的身体受不了，顶着以下犯上的罪责，派五名侍卫强行将南宫瑾拉入了暄安殿休息。本是喜庆喧闹的节日，顿时鸦雀无声。
凌羽想到了燕凄凄之前和她说过的话，该发生的，终归是要发生的。在燕凄凄死后，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像是一鸣警钟，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她有些担心南宫瑾，他在殿中闭门一待便是两天，听说侍女送去的饭菜茶水，全部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第三天的时候，宫中莫名起了骚乱，之后才听说，南宫玮闯了灵堂，将燕凄凄的尸体带出了宫。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没人查到。而南宫瑾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了，当李登在门外向他禀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不同于以往的态度，充满绝望和悲痛：“既然她想离开，就让她走吧。”
“域主，该吃饭了。”凌羽换了送菜的小琴，端着盘子进去。
殿中的烛光暗淡，不仔细注意脚下，甚至看不到前面的路。整个殿中静的出奇，她能够听到自己迈步子的声响。南宫瑾就斜躺在床上，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双眼呆滞无光。她现在信了那句古语：英雄难过美人关。曾经无比高傲的北域域主，如今就如监狱中的死囚一般可悲。凌羽走近了些才看到，他的鬓角多出了一缕白丝。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陪伴在他身边，或许也能给他心中带来一丝安慰。
“你知道些什么，对吗？”他的声音略有颤抖，在空旷的殿中回荡。
他突然直起身来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期望：“告诉我，她明明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替我挡那一剑？！”
“因为她爱你。”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南宫瑾疯狂地摇着头，“她恨我入骨，千方百计的想要杀我！怎么可能会……”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她会在婚宴前一晚去刺杀你吗？你以为是她太傻了吗？”
南宫瑾一愣。
“她靠近你，就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趁你不备之时报仇。如果说她真的想杀你，成亲当天是你最放松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不是吗？其实她是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了。”
南宫瑾瞪大眼睛，难以相信凌羽所说的话。
“她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但她身上血海深仇的使命也不可能抛弃。不成功则成仁。所以她做了一个选择，她认为最好的选择：让你知道她的目的，杀了她。可是你终究也没能下手杀她。爱上自己最恨的人，是怎样一种痛苦的感觉。她在宫中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她也想过逃离，想过放弃，可我想在她看到刺客后冲到你前面的那一刻，她是自由的，因为在那一刻，她听从了心里的声音，她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不让你死。我想这也是她最后笑着离开的原因吧。她不用再因自己爱着你而有罪恶感，也不用因自己报不了仇而内疚痛苦。对她来说，这确实是一种解脱。”
南宫瑾，我恨你……
他永远记着她最后的眼神，那样的坦然。
“域主出来了。”
五天之后，凌羽听到了这个消息。可几乎在同时，她又听到了令一条消息，让她极其震惊。
“域主下令宣告全域，下月初五，迎娶吟风为域主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