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少夫领着他们来到一个大长方室内前。
这外头上方挂着个巨大牌匾，有“倾堂”二字，由金染泼洒而成，每个字都有人高宽，气势非凡。
只不过，倾堂的格局虽不小，这顷少夫却是一直唤它为小倾堂。
等到了里头，李平才发现虽有诸多垫子铺于地上，但也仅此而已。仔细一想，刚刚登阶上来时，他看到的其他堂口可不只是外头好看，至少——那门内两侧都摆有植件。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垫子和大炉鼎。
垫子虽多，但人却很少，仅一眼就看到那宁潇潇，而那宁潇潇也一眼就看到他们。
一算，这连师傅在内，也就四个人而已。
李平站在空荡荡的倾堂里，正在给自己打预防针。
心想，会不会这所谓的关门弟子的条件，恐怕还不如那记名的。
顷少夫走到堂中间的大铜炉鼎前，一阵操弄，不久，其中便溢出了缕缕烟气。
看到这，再看宁潇潇在做打坐的事，李平也知道这日子大概是什么模样了，于是自顾自地走过去，随便坐在一个垫子上。
这老头可能是觉得逼格不够才点的炉烟。
顷少夫又后退几步，逮住一缕烟气，跟着烟尾，鼻子抽动，将它一整条地吸入，十分专注，细细品味，仿佛能从中嗅出什么来一样。
晏玉堂倒没李平那么随意，依旧老老实实地站着等候吩咐。
“这炉烟好不好，可是关系到你们修炼一事。”顷少夫解释道，“这炉里烧着的，也不是寻常木头，而是这山中那些借着山水日月灵气长的好的，到时你们再运心法，便能从这烟气中沾到一点。”
灵气？
李平复念一遍，难道这顷少夫说的灵气，和昭雪说的灵气复苏的灵气，是同样的事物？
极有可能。
要不然，怎么会说从中烟气中沾到一点？
觉得这烟气可能有那种神奇的力量后，李平暗自加大了呼吸的深度，迫不及待地想体验一番。
尽管被称为具有系统神通的王之男，也许多次感受过自己那结实的皮肉，但这仍不尽兴。
拜托，他可是身处在一个有修士、宗派的世界里，即将到来的还有仙人、大妖这些，但直到现在，他都没能实则感受到属于这个世界的强大力量——
那种可以施展出来，可以自主操控，也可以是像经络里有水、像腹部里有个小太阳什么的。
反正，应该要有比系统和神通要再神奇一点的。
李平想到有些痴，又被顷少夫看到了。
“李弟子，你有何问题？”
“师尊，弟子有一点不明白的。就是这灵气为何物？”
“问得好。”顷少夫面带微笑，“这灵气，乃是为师还在内殿时听到的说法。当修炼到一定境界能察觉到，因取自日月山水，就如人呼出的气一般，故唤灵气。”
“常年吸吞灵气，对身体大有裨益，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去病安神。若是配合心法，走遍奇经八脉，又能聪慧耳目，增强一身气力，强心强肺强腰肢。”
？？
李平凝视着顷少夫。
这莫名其妙的广告词风是怎么回事。
还强腰肢？
补肾丸？
而且，这边也有奇经八脉？
不过就算有，倒也不足为奇，毕竟人体的构造是一样，只是连名字都一样就有点凑巧了。
“反正，这心法你们拿着，只要走上第一个小周天，你们就跟过去不同了。以往你们可能也到过俊山秀水这些灵气富足之处，应该会觉得精神气爽。但那只是得了连皮毛都算不上的好处。只有通过这心法，这灵气啊，才会真的在你们的体内留下根基。”
顷少夫给他们两人发了一本书，名为《安心宁》。
一入手，李平颇为激动，这本书与前世在电视上见过的一样，海蓝色的书面，书法潦草，黑色的大字磅礴地印在白色的方格内。
掂一掂，重量也是适中，感觉里面应有不少精华，又不存在过多用不上的糟粕。
他立即翻开，这书单刀直入，没有所谓的目录，开头就讲了穴位、经脉、天地阴阳、灵气之妙等的概念，又笼统地描述了之间的关系。
又继续翻，接下里是细讲，插画很多，只是略有些，不，是过于简单了。
按这图来找穴位和经脉，恐怕都不敢确定练完是否会出现走火入魔的症状。
李平瞄了晏玉堂那半，发现这画的居然还不一样，都是单独一本手工做的。
不禁冒汗。
这可是相当于医学课本类的东西，要是真错了什么，怕是要投奔邪门去了。
“你们都看看。简单得很，每走一个小周天，就是洗刷任督二脉一次，这个需要你们去感知吸入体内的灵气，将它们引导到正确的位置。当任督二脉一通，小周天也就算圆满了。之后要走大周天，这大周天无需刻意引导，只是要进入那心台清灵之境，它自会走完十四经。如此反复，每走完一次大周天，这灵气就会留下一些在经络里扎根，称之为真气。”
说得有些口干舌燥，顷少夫干咳数下。
“此时的真气仍过少，你们是调用不了的，但也能给予好处。身轻如燕、力大如牛，这都是莫名的好了。就如你们的宁师姐，她已在这个大周天的境界里。”
李平一想，那炸药桶的确有这两个特征，招式水得很，但踮足飞掠，一拳一个青壮年都不是问题。
原来，这是到了大周天了。
他向往之，难掩兴奋。
顷少夫又说。
“这大周天继续走，就是炼气期了。真气盈满经络，可被感知，如体内多了具副骨，此时再弹腿挥手，力量相叠，更甚数倍乃至十倍，且不似之前那么虚晃，还需要借助架势发力。到了那时，哪怕是勾动手指，也可作出百斤的力道来，叫做身骨未起架，而气骨已悄起。”
李平一听，恍然大悟，一解心头之惑。
那日，黎家少主只是轻甩腕，便激发出如狙击一样的速度，原来就是得了这炼气期的气骨之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令他高兴，就算离这境界还有十万八千里，但终于拨开了雾纱，看见了上山之路，也就有了努力的方向。
见两位大弟子都十分兴奋，顷少夫的热情也上来了，又继续说。
“这炼气期成了后，再继续走大周天，直到这气成水，渗出了经络，浸润血肉，触及皮毛时，这天地间的灵气就会受真气之引，纷纷涌来，至那时，便突破炼气期，达至筑基期。到了筑基期，无需再走大周天，因真气为人之宝，灵气为天地之宝，天地大于人，这灵气会自发涌入经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静立不动，感觉与炼气无异，可若一动身，便能裹挟灵气伤人，不可同论。而只等这真气成了水一般的存在，称作真元，也就到了培元期。”
两人听得如痴如醉，正在想这培元期又是怎么个玄妙法，顷少夫却合上了嘴。
“师尊，弟子还想听培元期的事。”晏玉堂急忙道。
顷少夫露出困苦为难之态，本应是解疑人的他，此时却有些支支吾吾。
“其实——这培元期，在我们宗门内，数千年来有记载的，还未有一人能达到这个境界。”
“啊？”
“嗯，是的。为师之所以知晓这个境界，是那内殿的古籍曾记载着，只不过——从未有修士成功过。不管天资有多高，都是如此。筑基之后，甚至要补服补血强气的滋补物，否则慢慢的，就会虚了精气神，但即便如此，每年肯定是要大病一场的。”
晏玉堂的眼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好像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心一动，李平猜这也许是灵气不足的原因。
灵气不足，恰恰让筑基期的真气无法液化成真元，所以没有修士的境界能再往上。
而按照天地之气大于人之气的理论，这不就是高浓度往低浓度流失，人体作为一个小器皿，真气浓度高，所以日常会不断流失到天地这个大容器里。
只是，如果这么说，是否这天剑宗外门的人，都还不知道灵气复苏、洪荒降世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