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堂有自己的想法,也很耿直地问了。
“师尊,是否是这心法只能修炼到那筑基期,是否就如河上断桥,走到那处了便再也过不去?还要另寻其他心法?”
“这个——倒不是,为师是二十年前离开内殿的,当时正值我们宗门新一批修士突破至筑基期,也恰好时老一批的伤病离世。后来也听说他们在专研此事,到如今可能也有解决的举措了吧。只不过——”
顷少夫苦笑了下。
“只不过,那内殿与我们这外殿好似生了间隙,有何事也不告知。所以,为师也不甚清楚。”
两人皆面露疑惑,这筑基期往上的问题还没解决,怎么又出了内殿和外殿的矛盾。
但晏玉堂不比宁潇潇,这剑痴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也没继续深问。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顷少夫又爆猛料了。
“啊,诸位大弟子,你们先别急着修炼,为师有一件很要紧、关乎我堂生死的大事要跟你们商讨。”
晏玉堂神情肃然,挺直腰杆,连呼吸都屏住了。
“咳咳,是这样的,你们觉得我堂——怎样?”
“怎样?”
李平越看这顷少夫,越觉得此人像极了前世的那什么?
那——
小老板?
对,那些手底下三五个小员工的私企老板,对人好也是经常的有,上班时关怀私生活。
但也经常没把工作的事和交情分开来,就算准时下班,六点也就是让你从公司换个环境到家里去,之后还是微信不断,电话不停。
而听顷少夫这语气,莫不是——
“哎,就是这垫子啊,你们瞅瞅怎样?”
“挺好的,弟子不讲究。”晏玉堂正色道。
“诶,不是,不是你讲不讲究,是要认清事物的本质,不要被自己的心蒙蔽了,你仔细看下。”
“是!弟子看了一下,这垫子破旧、尘多、色泽差,就算是全新的,也是用料最便宜、最低劣的货色,如若拿出去置换,恐怕一文不值。”
可闻针尖落地的寂静,顷少夫呆住了。
“为师是觉得差,只不过,真的有这么?差?”
李平忍不住要捶地了。
本来这评价用一词二词就够了,没想到晏玉堂语炮连珠,老头根本吃不消。
这晏玉堂可是黎世家的门客,又能跟随少主到此深造,原本所受的待遇自然高得很,这还真说的是实话了。
“算了,那其他的,为师也不问了,这垫子已经是为师最有门面的一物了。”
晏玉堂好歹认识到自己言语过激,急忙补救。
“师尊,那香炉,弟子认为才是最气派的,摆放在这,哪怕不起烟,也能蓬荜生辉。”
顷少夫终于笑了。
只是,他的笑容复杂至极,活生生一副人间惨剧,难为情、羞耻还有无可奈何。
“你的眼光是好,但这炉子,是为师从隔壁堂借来的。那债主,咳,那堂主时不时就要派弟子来检视,这不,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趾高气扬、昂首挺胸、步步生风、神色傲然的小孩背着手走进来,绕着那炉鼎就是左右各绕一圈。
然后,又对着他们一众大人摇摇头,发出叹气声。
“老顷。”
顷少夫迅速闭上眼,没有回答。
“老顷?”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老不死的!”
顷少夫头突然一低,好像脊梁断了一样,也没给李平他们见着脸,左右手各一指点在地上,屁墩下的垫子就像转盘一样,把他迅速前后面对调。
“怎么了?”语气倒是淡然。
“你聋了?”
“没有。”
“那你嗓子怎么了?我只看见嘴动,听不见声音。”
“咳咳,没事。”
“诶,你眼睛又怎么了,不好使?”
短暂的沉默。
“算了,算了,你说吧,要罚多少。”
“是嘛,搞这么多名堂,难不成你还以为能免得了责罚?喏,可不是我依小欺老,只不过,按照你和我师尊签的协约,这财源广进炉可是不能染灰的,因为它炉身热烫,会留下黑迹。我师尊也是爱惜得很,是看在你和他的交情上才借的,要不然也不会每日派我来督查。”
“说吧,罚多少?”
“十铜。”
“少点?”
“这样,那我要再检查一遍了,刚刚好像看到还有——”
丁零当啷的声响回荡在倾堂里,顷少夫掏出钱袋子,李平还以为他要取出十枚来,却没想他倒出三枚后,直接把袋子给了孩童。
“都在里面?”
“嗯。”
“好勒,剩下的够你们这几口人吃饭不?”
“饿不死。”
孩童走了后,顷少夫没有马上转身,而是凝固了好一会。
当他慢慢转过身来时,李平等人已经眼观鼻、鼻观心的陷入打坐状态。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的。你们听着就行,不要睁眼。”
“……”
“你们二人,加上你们的宁师姐,每日要负责炉鼎的扫灰,这是第一件事。其次,你们二位应该在凡俗间也有自己的关系,看下能否给我们这倾堂添多点香火油水,也不用怎样,争取早些把这些垫子换了就行,晏弟子?”
“是!弟子明白!”
晏玉堂回答得响亮。
“另外,为师在凡俗间交代了几个宗门眼线,让他们牵线搭桥。允诺了,如果有什么靠刀剑拳脚能解决的,而那些百姓又解决不了,也可以由我们来提供帮助,只是,要收取一点钱财。所以,有时候还需要劳烦三位出去走走。”
听到这,李平松了口气,好歹不是让他端茶送饭,这种有趣得多。
“你们觉得如何?”
“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