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一一早就想问了,只是见他俩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地说个没完,一直没找到节骨眼发问,现听醉笔翁问开了,自己这才跟着问道:“对呀!方才见你出门前也没见你背这个大口袋呀,里面到底是啥?”
月楼无仙也不急着回答,先是将口袋卸在地上,活动活动肩膀道:“就知道你们要问,但变戏法的倘若事先将戏法说破了,那看戏法的也就没趣儿了,所以呀,我劝你俩先别多问,等看完了我的戏法,我自会告知。”
二人一听有戏法看,自是有趣,也就不多问了。
醉笔翁道:“行,不问就不问吧。”说罢,便走过去拿自己肩膀一怂他道:“哎,小狐狸,听丫头说你们晚上有活动,是吧?”
“活动?啥活动啊?”
醉笔翁一拍他肩膀道:“得了,你就别跟我这老人家装了。方才你自个儿都说有戏法看咯,再则说了,丫头都跟我说了,你们要夜探彭府,带我一个呗。”
“带您呀?”
“啊。”
月楼无仙“嘿嘿”一乐道:“您觉得我会答应吗?”
“好小子,你不答应是吧?”
“您说呢?”
“好!你给我等着!”醉笔翁说着,抬指头冲着月楼无仙的鼻尖连连点指道:“这腿长我身上,呆会儿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跟着,我……我……到那儿了,我就搅你局!只要你们上人彭府的屋檐子,我就在院子外面喊抓贼!你带是不带?”
“嘿!”月楼无仙见他一副倚老卖老的做派,都撒了泼了,是哭笑不得,摇摇头无奈道:“我说你这老头怎这般不讲理呀!”
醉笔翁也没好气地一叉腰道:“你带我去,我就跟你讲理。你要不带我去我就懒得跟你讲,我爱干嘛,那是我的事,你也管不着。”
月楼无仙苦苦一推双手:“得!得!得!算我怕了您了。”
“诶~这才是乖孩子嘛。”醉笔翁说罢,抚了抚月楼无仙的头,拿过酒来喝了口,将酒递到月楼无仙的面前道:“来来来,喝酒。”
事已至此,月楼无仙也无话好说,只得接过酒坛子,似乎要将一肚子气都撒在这酒坛子里,一仰脖子猛灌了几大口。
醉笔翁一瞧他这种喝法,心疼地伸手欲要夺回酒坛子,月楼无仙抱着酒坛子往旁边一闪有心报复,再仰脖子,又灌了一口。急得醉笔翁连忙道:“得了,得,意思一下就行了……”
月楼无仙故作正色,逗乐道:“那怎么行,老前辈您敬我的酒,晚辈要只是意思意思,那就太没诚意了。”说罢,右手一挡醉笔翁,左手一抬酒坛子,再灌一口,酒水顺嘴两边往下直淌,看得醉笔翁心疼得一把拨开挡着他的手,连忙伸双手去月楼无仙的下巴下接着,嘴里还直嚷嚷:“哎呀……糟践咯!糟践咯……”
二人的这一出戏,看得一旁的紫一一是“咯咯”直乐。
正在此时,就听屋外一女子声音,提高嗓门道:“哎呦!我家卖绸缎布匹的,怎的改了酒窖了?这是哪儿来的酒香呀?”
紫一一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关梅娘来了,连忙迎出屋子,上去挽着她的胳膊道:“姐姐来得正好,我变了个戏法,弄来了两坛子百果酒,姐姐一起尝尝。”
关梅娘一听,乐了:“那敢情好呀。”边说边跟着紫一一往屋里走.一进门就见屋里多了个怪老头,先是一惊,再细看老者,就觉他也是一身仙气,当既也不畏缩,连忙上前行万福,道了声:“这位一定也是位老神仙吧?”
醉笔翁还在跟月楼无仙抢酒呢,一看关梅娘跟着紫一一进来了,见关梅娘年纪二十出头,气质成熟,却是姑娘家打扮,知道她还未出阁。再见她与紫一一还十分亲近,知道不是外人,他举双手拽着月楼无仙,身子定在那儿,偏过头来道:“既然都是自己人,别太多礼数,你们两个丫头赶紧帮我将酒夺过来,这小子不好酒,却抢着我的胡乱吃,糟践美酒!”
紫一一连忙乐道:“好了前辈,咱不跟他一般见识。”转而对关梅娘道:“两坛子酒,已经倒掉了一坛,吃了半坛,剩下的也不够咱们分的,姐姐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罢,放开关梅娘,拿出小酒盏来是故技重施,往那洪芒雀替去了。看得一旁的关梅娘啧啧称奇。
醉笔翁等不得紫一一回来,对月楼无仙道:“小狐狸,你还有点长幼尊卑之分没?赶紧拿来。”
关梅娘无意间看到了地上的画,不解道:“这画为何躺在地上?还全浸了酒。”
月楼无仙懒得逗醉笔翁了,将酒坛子往他怀里一送,转而对关梅娘道:“哼,提起这地上的画,我就来气……”于是又将方才发生的一切细说了一遍,当说到醉笔翁,随随便便拿张普通画卷充当法宝,来忽悠自己时,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瞪了醉笔翁一眼,道:“我这般对他,还不是因为他忽悠我在先。”
这一切对于一个凡人出生的关梅娘来说,是既新鲜又有趣儿。听得她是双目放光,喃喃道:“有生之年能得见真仙,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呀。”
她刚说完,就听“歘”的一声,灵光闪现,紫云儿已是回到屋里,同时道:“姐姐,他们是仙,我可不是,我是妖精。”
关梅娘一摆手,回道:“什么妖精不妖精的,妹妹生性纯良又正义,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小仙女。”
紫一一又拿来了两坛酒往桌上一放,关梅娘见寡酒无肴,美中不足,于是吩咐下人端来了些小菜、糕点。四人围坐桌前,是把酒言欢。
关梅娘看着地上的画,对紫一一笑道:“你个小丫头,也太顽皮了,连泼酒这招都想得出来,只是可惜了地上这张画。”
紫一一道:“怎么?这是名家所作?”
关梅娘道:“那倒不是,只是人云:世间字纸藏经同,见着须当付火中。或置长流清净处,自然福禄永无穷。可见文人墨客对待字纸的态度是何其敬重。”
醉笔翁嘴里吃着,听罢圆睁二目,连连点头道:“嗯!嗯!嗯!梅娘这话我爱听。”
紫一一虽在人世间有数百年,但对于舞文弄墨却不太灵。摇摇头道:“不懂。”
醉笔翁急忙将口中吃食大嚼,“咕噜”咽下,再而道:“梅娘的意思是说,古人爱惜墨宝,哪怕是片残纸,但凡上面有一字半句,也不能随手乱扔,都应交于火神收回,如若字纸上有污垢,那也要先在水中洗净,再焚于火。”
紫一一不解,于是问道:“这是为何?”
醉笔翁答道:“丫头啊,你可别小看了那些个白纸黑字,古往今来,一字能定人生死;一笔一划,能问人前程。试问世人岂能不尊重?”
紫一一又道:“那跟这地上的画有何干系?”
醉笔翁笑道:“这就较真了不是?从古自今,字画不分家,试问哪副画上没留字迹?最次也得落个穷款不是?那落款,就等同于作者的脸面,名片。岂能不妥善对待?”
月楼无仙也点头道:“是呀,不论是字或是画,那都是持笔之人的一番心血,一一,你这般将酒胡乱泼洒,岂不是对作画之人不敬?”
紫一一想想,点头道:“好吧,这事儿看来是我欠考虑。只可惜这画已是被我弄脏了。”
“何为脏,何为净呀?”醉笔翁“吧嗒吧嗒”吃下一口菜,“咕咚”一声咽下一口酒,然后起身拍拍手道:“好了,老朽我既称一声‘画仙’,就小露一手吧。”说罢,又对月楼无仙道:“小狐狸帮个忙,去把画挂起来。”
月楼无仙点点头:“得嘞。”
等画挂好了,只见醉笔翁打开自己的酒葫芦,然后对月楼无仙又命令道:“把画歪着点。”
月楼无仙牵住卷轴的左下角,往旁边一拉。醉笔翁将葫芦嘴接在右下角处,然后用左手一指那画,吹口仙气道:“走你~!”
再看画上酒渍,竟从上至下,一点点往下退,在最低处的右角,重新汇集成酒水滴入葫芦中。也就一盏茶的工夫,那画已然回复原貌,醉笔翁摇摇手中的葫芦,将壶嘴凑到鼻尖一闻,而后笑道:“这酒香里自带陈墨画卷气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呀。”再品上一口,看着画卷,咋么咋么滋味,又道:“这画中乃是一片山水天地,现如今浸在酒中,这酒又被我收入葫芦里,日后还会入我腹中。”边说边摸摸自己的肚子道:“这一嗅一咽,真所谓腹中存有天地气,一饮山河入胸怀呀!哈哈哈哈……好!好!好!”
一旁三人见醉笔翁笑得开怀,也纷纷赔笑。
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关梅娘开店做买卖,累了一天。现下又有些酒意上头,便辞别三人,回自己屋里歇息去了。
闲话少叙,转眼间屋外已是梆打三更。屋里一老两少撤了酒席,早已收拾利落,趁着夜色,由窗口飞向夜空。
月楼无仙的背上依然背着那大口袋,率先施展开御空术,飞在前面,醉笔翁、紫一一紧跟其后,三人是直飞彭府。
事先有月楼无仙探得了路,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便轻手轻脚地飞落到彭府正房的屋顶上。
刚一落脚,就听正房内一男人声音道:“哎呀……我的妻呀,这都三更天了,咱不闹了,快些歇息行啵?”
接着,一女人声音回道:“不闹?今儿个这事不说清楚了,我跟你闹到天亮你也甭想歇息!”
屋顶上三人见正房内有动静,便都不言语,一同爬低了身子,听起闲话来。
就听那男人接而道:“多大点事儿呀?你至于的嘛?”
那女人道:“多大点事儿?你个死没良心的,你说!你心里面是不是还惦着金家的那个大闺女,金萱儿?”
“怎么可能?我压根就没多留意她。”
“还说没留意,自打金家回来,你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见天儿的两眼发直!”说着就听那女人一拍桌案:“说!你是不是忘不了她了?”
“我…我怎么会忘不了?我早就把她忘了!”
“那你说,你都忘了她什么了?”
“那…那多了去了,你看,她脸圆圆的,下巴尖尖的,脸颊上还有颗美人痣,小巧的鼻子,樱桃嘴,一口白牙,一笑俩酒窝,是吧,这些我全都忘记了……”
“嚯!你个死没良心的!说得这么细致,还说把她忘了!”
“这不是你起的头吗?不是你勾着我,我哪会记起来啊!”
听到这儿,屋顶上的月楼无仙捂着嘴是“噗噗”直乐,紫一一见了,握粉拳在他肩膀上重重捶了一下,接着狠狠瞪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还笑!”
月楼无仙捂紧了嘴,伸右手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笑了。
正在这时,就听屋内“哐当”一声,门被打开了,接而又是“咚”的一声闷响,一个只穿了件白色单衣的男人身影打屋里踉踉跄跄摔了出来。还不等那男人站稳脚跟,又是“哐当”一声,那正房的大门被屋内的女人狠劲地关上,从屋内传出声来:“平日里你作威作福,老娘我不管你也就罢了,我说过,只要你不惦记别的女人,这地界有我家大哥照着,你想怎的来都行。这下可好,你现在吃饱了穿暖了,竟然闲得你打起纳妾的主意了!就你这个没用的银枪蜡头,也想纳妾?别让老娘我再看到你这副嘴脸!给我滚远点!看见就来气!”
那男人连忙紧赶两步,冲上前去叩门道:“妻呀妻,院子外面冷,这大半夜的,你要我上哪儿睡去呀?”
屋内那女人越骂嗓门越大,就听她喊道:“你长能耐了,也纳上妾了哈!你能耐!你能耐去找那金萱儿睡去呀!总之你就甭想进我这屋子睡觉!”
就听那男人小声嘀咕道:“要能上金萱儿那睡去,我早就去了,还站这里?”
“你嘀咕啥?”屋内女人吼道。
那男人一听,吓得一哆嗦,连忙回道:“没……没啥,我是说:不进这屋子,那我还能上哪儿睡去?”
“我管你上哪儿!”
现在已是入秋,那男人抱着肩膀勾着腰,冻得直哆嗦,在院子中转了个圈,四下望了望,见不远处有一下人打扮的家丁,手提灯笼来到此男人身旁,给他递过一件厚衣裳,鞠躬道:“老爷您快披上小心别冻着。”
那男人看了一眼这个下人道:“彭锭,原来是你呀。”听这口气,这下人在这府上的地位可不低。又听那老爷道:“这婆娘常常对我颐指气使,把我当下人般的呼来唤去。简直就是母夜叉,雌老虎。
我纳妾怎么了?我!男人三妻四妾有错吗?人金萱儿要模样有模样,要身量有身量。跟那婆娘比起来,我能不喜欢吗?再说了,我也是找媒人说了媒,我那五百两白银的彩礼,金萱儿他爹我那准岳父,不也笑嘻嘻的收了嘛。就算她金萱儿不乐意做我小妾,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她不从的?
我纳妾怎么了我?她反对,她个婆娘还做起我这大老爷们儿的主了?还反了她了!
正说着呢,就见大奶奶从正房内走了出来,一见那男人还站在院子里,便没个好脸色,骂道:“你个死没良心的!还赖在这干嘛?”
“没……没啥……我这就去金家把那彩礼要回来。”
“那你还站在这儿?还不快滚!”
那男人也不搭话,双手来回搓着胳膊,一转身,对一旁提着灯笼的下人彭锭苦苦道:“看来只能去厢房忍一宿了。”
屋顶上三人看了一出好戏,猜也能猜到那男人准是那彭大官人-彭鑫。那女人不用猜也知道就是关梅娘之前所说的彭府河东狮,彭鑫的原配夫人-彭吴氏。
月楼无仙见彭鑫进了一旁的西厢房,知道这戏暂已散场,便对身旁的二人摆了摆手,一同退到了正房后面的后罩房房顶上。
三人猫下腰,蹲好了,月楼无仙这才一脸坏笑地小声道:“他彭府上下,估计除了几个下人,就没个好东西了。二位想不想戏耍他们彭氏夫妇一番?”
紫一一一听,乐得忘了形,拍手道:“好呀!好呀!”
月楼无仙连忙伸出食指压在她珠润欲滴的红唇上“嘘”了声。
紫一一这才意识到。赶紧一捂自己的嘴巴,瞅着月楼无仙眨巴眨巴双眼,接而将嘴向月楼无仙的耳畔凑了凑,轻声细语地问道:“就不知仙郎有何妙计?”
月楼无仙又是一阵坏笑,向身边二人招了招手,示意让二人靠近些。二人蹲在地上,将身子向月楼无仙近前挪了挪。见二人蹲稳了,月楼无仙掂掂背在肩膀上的大口袋,这才细声道:“要不咱们仨人各自施法,各变一人,乔装改扮换个身份。轮翻上他彭府嬉闹一番,只要不伤无辜,想怎么搅合就怎么搅合如何?”
“好!”醉笔翁一拍大腿道:“干脆咱仨就拿出本事来,比试比试看谁闹的动静大,谁最有本事能搅得他彭府鸡犬不宁!”
紫一一听了,也来劲了:“要输了的可得罚酒三杯!”
醉笔翁摇头道:“三杯解渴还嫌少呢,要罚就罚三坛子!”
“好!好!”月楼无仙与紫一一异口同声道。
月楼无仙看看面前的两位,想想又道:“说来,咱就来,可是……谁先来?”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这种事儿自然是越后来,越有优势越得便宜。怎么呢?你想啊,有前者打样,后面还不更好?再说前面已经闹开了,后面再上,自然是越闹越厉害,动静越大。
紫一一不傻,一望月楼无仙,抢先开口道:“我是女子,你是男人,你须让着我,你先来。”
“好。行!”说罢,月楼无仙便去看醉笔翁,正要开口问他们爷俩谁先来。醉笔翁哪儿会等他?也抢在他前面开口道:“我是长者,你是晚辈,你须让着我,你先来。”
月楼无仙听罢,无奈一笑道:“得,我问也是白问。”说罢,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接道:“得嘞,我来就我来吧!”话音刚落,就见脚下一股子青烟向上升腾,裹绕全身。须臾,待烟散尽,就见温文尔雅的月楼无仙竟摇身一变,变了个满脸横肉,一身刀疤的瞎眼蛮人,身后还是背着那个大口袋。再细看此人,是脸大如盆,双眼蒙着块黑布,厚唇阔口,蓬发钢须红如血染!身穿兽皮坎肩,膀大腰圆,袒胸露怀,一巴掌宽护心毛硬如野鬃!
醉笔翁上下打量一番,一边捋着山羊胡,一边点头道:“好!变得好,毫无破绽。看你这一身装扮,必有说道,接下来,就看你这戏法如何变了。”
月楼无仙道了声:“二位请好吧!”但听这一嗓子,也不再是他往日般的玉石之声,反倒好似敲响了一口千斤破钟,真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就听月楼无仙说罢,拉开一个飞鹰伏兔的架势,跃入彭府后院。脚一落地,便高声叫嚷:“我那义弟何在呀?”这一嗓子嚷出去,是震落了梁上尘,颤掉了墙皮灰!可算是把彭府上下给惊动了。
彭府上上下下十好几口,纷纷披着外衣,提咯着灯笼、捧着蜡烛就出来了。不大会儿功夫,便将月楼无仙变化的蛮子围在院子当间。
彭府的管家出得人群,正是先前给彭鑫递衣服的彭锭。先将那蛮子上下打量一番而后问道:“干嘛呢?大半夜的,跑我们这院子里瞎嚷嚷啥?”说罢,提灯笼走近一瞧,大嘴一撇,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派头,抖着肩膀道:“哎呦呵!还真是‘瞎’嚷嚷啊!你谁呀?”
“你爹!”蛮子回了声,这两字是运着丹田气嚷出来的,差点没把那管家彭锭给震晕过去。见那彭锭晃悠晃悠身子,好不容易站稳了,那蛮子又扯着嗓门大声道“小崽子给我滚一边去!”
彭锭一听,气道:“嘿!你个死瞎子,找死啊!”说罢,将手中灯笼交到身边家仆,脱去外衣,撸起袖子,提拳头就直奔蛮子面门,蛮子不急不慢,手一转抄过身后的布袋挡在面前,电光火石间,就见彭锭的拳头不偏不倚,正中那布袋。彭锭就觉自己的肉拳如同打在铁坨上,“当”的一声,痛得他直抖手:“哎呦喂……”扯着嗓子跟狼嚎的一般,怒骂道:“你个死瞎子,有病吧?居然背着个铁疙瘩!”说罢,忍着手痛,抬脚便踹向蛮子双腿间的会阴处,蛮子听风声就到,心里暗暗一笑,右脚金鸡独立,左脚上蜷,膝盖悬在空中,候着那管家踢过来的脚背。只听又是“哎哟”一声,那管家脚背正中蛮子的膝盖,顿觉如同踢着了个铁榔头般,痛得他“咕咚”一声,倒地乱滚。
彭锭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急忙对身后的家奴们怒骂道:“你们这帮废物,还愣着干嘛?给我打!往死里打!”一声令下,七八个男奴将蛮子围作一圈,你一拳,我一脚的便招呼过去。他们哪里知道这蛮子是个神仙变化,怎会是真瞎?就见蛮子从容闪避之余还以拳脚。这群家奴均是肉体凡胎,跟月楼无仙相比,连他的脚趾头都够不着,那都是送的,不消片刻,这帮家奴便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别看这边打得热闹,你道那彭鑫不在?现今彭府鸡飞狗跳,彭鑫哪有不知?就见他躲在人群后,一切均看在眼里。只是此人行事多长心眼,眼前这蛮子来头不明,纵是家奴被揍,也绝不冒然露面。
蛮子看着倒地哀嚎的家奴,背好布袋拍拍手,轻蔑一笑,接着迈开大步到彭锭身前,一拧他耳朵,将他从地上拎起道:“你们这帮狗才,好吃好喝养得你们这般不长眼,动手前也不知道先问问你家爷爷我是谁,为何而来。”
彭锭耳朵被扯得生疼,直飙眼泪,拽着蛮子的大手,哆嗦道:“大…大…大…大…大侠!高……高抬贵手!痛…痛…痛……”
“打到你自己身上了,知道痛了?”
“大侠!大侠,有话好好说。”
“就你?你有何资格跟我说话?快叫你家主子出来说话!”
蛮子话音刚落,就听人群后一男人声音喊道:“彭锭!休得无礼!”见人群中走出一人来,不是别人,正是那彭府大官人-彭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