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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章

上回说到紫一一见月楼无仙变化了个蛮子胡州甚是觉得好玩儿,所幸自己就变做胡州之妻胡尤氏借寻夫为由,故意前去搅扰彭府。后顺道被彭鑫送去了衙门找胡州。

再说那胡州入了衙门大狱,先是当着牢头的面吃下了有毒的牢饭,再吃大狱厨子做的砒霜汤圆,最后所幸要喝厨子酿制的毒酒。

正在这时,紫一一变化的衙役也寻进了大牢。

书接上文,就听那衙役用又尖又细之声道:“这么好的毒酒,这么多人看着你一人吃,多没意思啊!要不我来陪你吃上几碗?”

那大牢内除了胡州,谁都看不出刚进来的衙役乃紫一一变化,但就面相却个个认得,就听赵武道:“哎呦,贾六兄弟怎跑到咱大牢里来了?”谁料那贾六却跟往常不一样,既不理会两个小狱卒也不理厨子和牢头,只管自己走到桌边,在胡州的对面坐了下来。

大家眼中的贾六瞒得过衙门里的人,却瞒不过胡瞎子胡州。

胡州提鼻子一闻便闻见了紫一一特有的体香,月楼无仙这段时日天天与紫一一形影不离,那香气哪有不识得?只笑道说:“一一,你来了。”

“来了。”

牢头听二人一说一答,言语暧昧,甚是诧异:“现下这断袖之癖都引领新时尚了?”

桌前二人也不理会牢头,只顾自说,胡州又道:“你怎的也跑衙门里来了?”

“哦,就许你来这儿吃酒,就不许我来呀?我也要。”

“这可是毒酒。”

“你既不怕,我又何所惧?”

“好!咱们先干一碗。”胡州说罢,另外拿过两个碗了,分别将酒倒上,二人举起碗来一干到底。

牢里的三位差人外加一厨子可就看开大戏咯,就见二人也不多言语,你一碗我一碗,是推杯换盏,喝了个尽兴。

厨子张目结舌看罢不乐意了,狠狠道:“看来那药铺掌柜不但坑了牢头,还坑了我!”

牢头道:“你也是去他那儿抓的药啊?”

“可不是嘛……”

胡州终于发话了,就见他举起盛满酒的片碗往厨子面前一递,说道:“说到这酒,毒性还行,要不你也试试?”

厨子尴尬一笑:“嘿嘿……工作时间不能喝酒,不能喝酒。”

胡州哈哈大笑,仰脖子将这碗酒抽入嘴中,一抹嘴唇对贾六道:“一一,这酒还是没你酿的百果酒好喝。”

“嗯。”贾六娘里娘气地点点头,回道:“而且这里也没啥意思。”

胡州听罢,“嘭”的一声,放下碗道:“那咱们走吧。”

此时就听贾六头上的帽子居然也开口说话了:“这酒我还没尝过呢!你俩怎么能说走就走?”

胡州听罢乐了:“哎呀!原来前辈也在呀!这酒就在您老面前,您老居然忍得住?”

“废话,我要忍住了,我要忍住了我就不说话了!”

这一来可把牢里的其他四人给吓傻了。就听何三哆嗦着双腿道:“这咋还上惊悚戏了……啊?闹鬼了这是?”

胡州对着贾六头上的帽子继续道:“要不您老现个身出来尝尝这酒?”

那四位一听更犯怵了,特别是何三,哆嗦得更加厉害,连忙急着嚷道:“就这样挺好!您老……您老还是别出来了吧……”

就听帽子回他道:“要我不出来也行,你把那酒到在帽子顶上就行。”

何三听完,差点没哭咯,憋着嘴,含着泪道:“我呀?我……我不会呀,我……我……我没干过啊……”

“倒酒你不会呀?要不我出来教你?”

“别!别!别!我会!我会!”何三说罢,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抱起酒坛子,在空碗里倒上酒,还撒了一桌子。

那帽子又发话了:“小子诶!你可得给我小心点倒,倘若这酒洒在帽子外了,我可出来手把手地教你!”

这话吓得何三差点没把手中的酒坛掉地上。流着泪对赵武道:“你太不够意思,还傻站着干嘛?快过来帮我扶着点啊!”

就见赵武也哭丧着脸道:“我也在哆嗦啊!你瞧,我腿抖得一点儿也不比你差……”

贾六头顶的帽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这也难怪,毕竟是醉笔翁嘛,这么一个嗜酒如命的主儿,本就憋了好一会了,现在看着酒半天喝不到嘴里,那还不急眼啊,就听帽子怒道:“你俩能不能快着点?我可没啥耐心。再吃不着酒,你俩就跟厨子一样!”

厨子一脸蒙圈地看着众人道:“这里还有我的事啊?”

众人也是听得诧异,连忙往厨子那儿看。不看则以,一看都傻眼了,就见厨子的耳朵鼻子就跟热化了的蜡一样慢慢耷拉了下来,接着脸颊也慢慢往下滑,两个眼圈是越拉越大。

这一下何三和赵武更害怕了,两人你搂着我,我抱着你,哆嗦到一块去了,吓得就差没尿裤子,指着厨子哆嗦道:“你……你……你的脸!”

“我的脸咋了?”厨子说罢抬手一摸,顿时哭了:“我招谁惹谁了我?倒酒不是他俩的事嘛!您老咋弄起我来了?这不厚道呀!”

那帽子“嘿嘿!”一乐:“没事,没事。你给他俩打个样。”

厨子都快疯了:“这玩意儿还有打样嘛?劳驾您老抬抬手,把我变回去行啵?”急忙转而对赵武何三急道:“你俩倒是快着点儿啊,赶快给帽子爷爷倒酒啊!”厨子嘴还挺甜,直接就把帽子的辈分抬到爷爷辈了。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但见厨子的下巴都掉到胸口上了,吓得他忙抬双手捧着。

那俩狱卒哪有不怕的?不过这一怕啊,还真管事,俩人的手也不抖了,慢慢举起酒碗稳稳当当地将那毒酒都倒在了帽顶上,说也怪了,还真没一滴酒漏出来。

倒罢了酒,就听帽子打了个响嗝,道了声:“好酒啊!好酒,再来!”

俩狱卒不敢含糊,就这般给“帽子爷爷”踏踏实实地喂下了三大碗酒。这才听帽子道:“好了,这天底下美酒喝得不少,唯独这毒酒还是第一次喝。过瘾!过瘾啊!”

此时众人再看厨子,又跟没事人儿一般,不知何时,居然恢复了容貌。

赵武、何三又一指厨子,惊道:“你……你的脸!”

“别提了……”厨子都哭得没个人形了:“是不是没人样了?”

“没事了!”

“没事了?”

“啊,没事了!”

听罢,厨子急忙再摸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的仔细摸了好几遍,见真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乐出了声对二人道:“呵呵……你俩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也不等他俩回答,转而面向帽子,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谢爷爷高抬贵手!谢爷爷高抬贵手!”

胡州见醉笔翁不言语了,也对帽子问道:“老前辈,这酒您还喝么?”

就见帽子在贾六的头顶上扭了扭道:“不喝了,不喝了,的确如你所说,这毒酒虽是够味儿,但跟一一丫头的百果酒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嗯。”胡州点头道:“那既然您老喝好了,咱们在此也没啥意思了,不如走吧。”

“早就该走了。”

紫一一变化的贾六也不言语,一听要走了,便站起身来。

胡州看了看牢头,微微一笑道:“我等要走,老哥您意下如何呀?”

牢头一听他们这就要走,死的心都有了,哭道:“大兄弟,你在我这大牢里怎么闹都行,就算你今晚死不了,只要你人还在,我跟知县老爷都还有得交代,无非就是责罚我个办事不利罢了。但你若真走了,我也难保全。我知你有些能耐,想留你不一定留得住,但无论如何我也得试试。”一语言罢,就听“仓啷啷”一声抽出单刀亮了家伙。

胡州眼瞎心灵,抬食指一扫其余三人:“那你们如何打算?”

那三人心领神会。

厨子连忙走到桌前,端起空锅,毒酒都不要了,边假意收拾,边道:“你看你们吃好了喝好了,还得我来收拾。我忙着呢……”最后的“呢”字音还没落下,人已经是抱着锅一溜烟地跑了。

再看赵武、何三,这俩人更贼,互递一个眼神道:“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的人……我们死了!”二人“噗通、噗通”两声,倒地假装晕死。

要说牢头还就只有他最称职,对着躺地上的二人骂了句:“没用的东西!”拿袖子抹了把鼻涕眼泪,壮着胆子提单刀,耍了个缠头裹脑,一指胡州道:“休要多说,打得过、打不过,见真招吧!”

胡州抖抖手上的铁镣,道了声:“好!不过呀,这一身铁镣怪碍事的。”话音刚落,就见他全身真气化剑形,那剑气足足比他一人还宽,由脚底直冲头顶,剑气过处,身上的铁镣“哐当当”断为数节。掉落一地!

再看牢头也不含糊,举起手中单刀,口中喊了声:“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的人……”说罢也往地上一躺!

帽子看罢赞道:“哥儿几个真懂事。”说罢,胡州带着贾六、贾六顶着个神奇的帽子便离开了衙门府。

这三位唱戏的主儿走了好大一会儿,大牢里就见那三人还躺在地上,何三见半天没动静小声道:“头儿,好像真走了。”

“可不走了咋地?然不成还等咱仨请吃宵夜呀?”

“那头儿,这里就数您老最有经验,咱仨是继续躺着呢?还是……”

牢头也不等他把话说完,气道:“不然呢?你要去追呀?还是直接找老爷说明真相领罪呀?”

赵武赞同道:“说真相老爷他也得信啊。”

何三想想,一吐舌:“不敢……不敢……”

牢头道:“还是的呀,天儿也不早了,赶紧睡吧。”

好嘛,这仨怂包,还真就躺地上“呼哈”地睡上了。

放下这三人不说,再说月楼无仙、紫一一和醉笔翁,这三人一出衙门,便变回了原形,一路是有说有笑直奔彭府。

路上醉笔翁口若悬河,将紫一一如何戏闹彭府对月楼无仙是细说了一遍,原来在紫一一进彭府之前,早早地便先去了彭鑫的书房,拟着他的字迹变了个戏法,写好书信和纸条,然后偷偷塞在了彭吴氏和彭府上下家丁佣人的身上,接着躲在一旁观瞧,但见彭吴氏进了东厢房,见一切准备妥当,这才扣响了彭府的大门。至于她怎么就能确保彭鑫会拉着她进东厢房?这倒也不难。第一,东厢房离得最近;第二,就算彭鑫不选东厢房,到那时自己胡乱找个理由非要往那边去,谅那彭鑫也不会不从。

三人说笑之间,转眼便回到了彭府的屋顶之上。此时已是酉时末,天色已黑,那彭鑫早已回到自己府中。

月楼无仙与紫一一互望一眼,微微一笑,颇为默契地同时对醉笔翁做了个请的手势。

醉笔翁也不言语,学着之前二人,也来个原地一转身,顿时一股浓墨围绕,待墨汁散去,就见此时醉笔翁已然变作一位中年老妇。就见那老夫人虽两鬓斑白,但还挺精神,长得也是颇有几分风韵,穿着一身寻常人家的衣服,手里捏着块荷花绣帕,矫揉做作地对二人笑道:“你俩瞧瞧我这变化还行么?”

月楼无仙笑道:“太行了。”

紫一一早就等不及看好戏了,也道:“您老快请吧。”

醉笔翁也不多言语,由屋顶飞落到彭府院门外,提嗓子便喊上了:“女儿啊!小玉你可在里面么?女儿呀……女儿,你在哪儿呢?”

月楼无仙笑道:“这口气怎的越听越像《三打白骨精》呀?”

彭府门房的倒座里有守夜的家丁,正偎着门边直冲嘴儿,深更半夜的本就安静,被这老妇人这么一嚷,差点儿没从凳子上掉下来。

连忙开门怒骂道:“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叫魂呢?”

门一开,守夜的家丁但见是位老妇人,赶紧喝止道:“嘿!嘿!嘿!老东西,你喊啥呢?”

就见那老妈子也不怒,“呵呵”一乐,甩开手中的绣帕道:“这位小哥,向你打听个人。”

“打听谁呀?”

“我女儿胡尤氏,名叫尤紫玉,出门前说过来你们彭府寻她丈夫胡州,不知小哥可有见着?”

那家丁一听这两人的名字,知道人家老妇人找对门了,也不敢乱行事,连忙道:“哦……您候着,我请我家老爷去。”

“有劳!有劳!”

家丁不敢怠慢,连忙前去书房找彭鑫,好在彭鑫还没睡下,一见彭鑫便将老妇人的来由相告知。

彭鑫一听便没好气道:“怎的我家这是要唱《三打白骨精》了?先来个胡州,再来个胡尤氏,现下又来个老婆子!”

嘴里虽发着牢骚,但彭府已被前面二人闹得够呛,这会儿又来了个老婆子,不见也不是,便连忙披上外衣,到前院去看个究竟。

彭鑫来到前院,一看老婆子,跟自己心仪的胡尤氏还真有几分相像,正所谓爱屋及乌,连忙恭恭敬敬行礼道:“哦,晚生彭鑫见过老夫人。”

“有礼,有礼。”

“不知夫人是……?”

“哦,我是那胡州的老岳母,我女儿就是他妻胡尤氏-尤紫玉。”

彭鑫一听,准错不了。连忙上前搀扶,将老妇人让到前厅看座。

老妇人一坐下,便问道:“这位老爷,见你如此客气,可是有见过我那女婿和女儿?”

“啊,这个……”彭鑫阅人无数,脑子反应也快,想想便道:“实不相瞒,的确见过。”

“那就太好了,但不知此时二人身在何处呀?”

“哎呀……”彭鑫假作面有难色:“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您老稍安勿躁,切听我慢慢道来。”

“你切道来,我听着呢。”

“那胡州跟晚生还有些交情,但只因他吃了官司,先关押在知府大牢里,至于您女儿紫玉,她乃胡州之妻,也在衙门里扣着呢。”

老妇人一听急了:“唉呀!那可如何是好啊?我女儿她现在怎样了?进大牢是要吃大亏的呀!”

彭鑫心中一喜,知道自己露脸的时候到了,见老妇人全然不提胡州,毫不关心胡州安危,心里有了点底,连忙给老妇人端上茶道:“您老莫慌,切听我说,我与那知县大人颇有交情,见您老女人是正经人家,已经预先跟知县大人打好招呼,只是软禁在衙门里的小阁楼内,好吃的好喝的少不了她,而且我还特地安排了一个老妈子和一个丫鬟专门伺候您女儿,决计怠慢不了她。”

老妇人听罢,连连点头:“哦!哦!哦!那我就放心了,真是多亏老爷您费心了。”

“哪里话……”彭鑫见这老妇人对自己还挺客气,心里那个美就甭提了,居然“嘿嘿”傻笑起来。

在窗户外头听闲话的月楼无仙点指紫一一,小声道:“瞧你把人家迷得五迷三道的,连你娘都跟着长脸了,小丫头你有点本事啊。”

紫一一眼一番,不屑道:“我可是牺牲了色相,看你吃醋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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