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月楼无仙在彭鑫隐宅的洞房内装神弄鬼,吓跑彭鑫。接着将他金库里的钱财,分发给了他掳来的那些女眷们,并且还了她们的自由身,让她们各自回家。
等隐宅安排妥当,月楼无仙这才与醉笔翁、紫一一追着彭鑫来到彭府.三人二度施法,变幻为太乙真人以及坐下金童玉女,现身彭府。醉笔翁本想以神仙身份来点化彭鑫夫妇二人,岂料此二人是油盐不进,只知狡辩,毫无悔改之意。醉笔翁见这对夫妻不可救药,一怒之下,索性施法变走了彭家所有家产,吓死了彭鑫,气晕了彭吴氏。
彭妻见醉笔翁不愿将家产归还于她,居然跟神仙撒起泼,斗起狠来。
就在此时彭吴氏的长兄-襄州刺史吴基赶到,并带来了一个神秘老者。
就听老者提高嗓子,大声道:“这是哪路的神仙?在此戏弄凡人呀?”
月楼无仙与紫一一仔细观瞧,发现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一路追寻的千年天竺鼠妖-南竹翁!
书接上文,月楼无仙与紫一一同时小声惊呼,一个道:“义父!”一个道:“天竺鼠妖!”
好在两个年轻人呼声不大,并没有被那南竹翁听见。
要说这鼠妖南竹翁为何会在此出现?书中代言。
那日黑毛寨一战,鼠妖自知寡不敌众,便让猴儿精给月楼无仙下毒再带入雀替,想先将他与紫一一困在里面,慢慢等月楼无仙毒发身亡。不料被月楼无仙识破,便将计就计假装中毒,跟着鼠妖、猴儿精混入洪芒雀替。结果在雀替中月楼无仙也反被猴儿精识破伪装。猴儿精保着南竹翁,让南竹翁先行逃脱,在他逃出洪芒雀替之前曾对猴儿精撂下这么一句话:“倘若今日你我度过此劫,他日这天下江山,有我的就有你的。”
鼠妖为何说出这么一番话?那还得说在数十年前,那南竹翁机缘巧合得洪芒雀替的出入之法,可说是得了个修行的好去处。人间一日,乃雀替一年,在内修行法术可说是突飞猛进。
有了加速修行之法,再加九十九婴灵助他提升法力。这鼠妖一盘算,日后大成,那就可说是连神仙都要畏惧他三分了。有了这番实力自然便会滋生野心,要说上天庭去把玉帝从宝座上拽下那还难点,但凭大成后的法力想得中原天下,自是不在话下。于是鼠妖便四处笼络势力。
这样才收了紫一一、油皮儿、猴儿精等徒弟,以及一些鼠辈小妖。但就这点势力想得天下还难点。于是南竹翁便常在朝廷各官员之间走动,这才结识了彭吴氏的长兄-襄州刺史吴基,成了吴基的座上客。
南竹翁那日出离洪芒雀替,首先落脚的,便是这襄州城。他自然也未料及到会有个画仙醉笔翁破了他的洪芒雀替,将月楼无仙与紫一一带了出来。三人一出来,自然也是这襄州城。
这便是鼠妖-南竹翁以往的经过。
再说彭府大院内,吴基一进门便见院子里跪了一片,外加南竹翁称呼天上三位为神仙,连忙抬头观瞧,一见真有神仙,正要撩袍下拜。却被南竹翁一把拉住,就听他道:“刺史大人,既然有老夫我在,这其他的神……您也就无需再拜了。”吴基一听这话,心中多有不悦:“老仙翁这话说得未免有些托大了吧?”
“哈哈哈哈……”南竹翁狂笑一声道:“托不托大的,先放一边。”
吴基听罢一惊:“可……可这天上的,也是神仙呀。”
南竹翁拿眼一扫下拜众人,笑道:“尔等见识尚浅,见飘在天上的,便以为是神仙。”说完一指半空中的太乙真人道:“上仙可是乾元山的太乙真人?”
醉笔翁见自己这扮相,他鼠妖还认识,连忙装模作样捻胡须道:“正是老朽。”
“哈哈哈哈!”南竹翁突然大笑,摇头拍拍吴基的肩膀道:“吴刺史,我来问你,你何时听说过,他太乙真人身边还带着个金童玉女的?”
“他……这个……”
月楼无仙一见真是天竺鼠妖,全忘了自己现下还是个小金童的扮相,怒目相视,拿手点指道:“好你个妖孽,寻你多日不着,今日在此遇见,倒省了我不少事。我劝你休要抵抗,乖乖与我上天庭负罪吧!”
那南竹翁虽看出了蹊跷,但并非火眼金睛,哪里认得他是月楼无仙变化?听罢了,南竹翁是“哈哈哈哈!”仰天大笑,笑罢,取下斗笠丢至一旁,接而道:“看小娃娃你趾高气扬,一副仙家做派,真真可笑!”
月楼无仙变化的小仙童听罢,也不置气,只是冷笑一声道:“喔?但不知何处可笑呀?”
“你一娃娃,看样子最多也就二三百年的修为,竟在此对我一老者大呼小叫,难道不可笑吗?”
月楼无仙一愣,立即会过意来,原来方才一看见南竹翁,就激动忘了形,浑然不觉自己还是一小仙童的。见他还没识破自己,稳了稳心神,干脆将错就错,用孩童的口吻,故作严厉道:“妖怪!你坏事做尽,现如今我家仙师在此,你识趣的便束手就擒,随我家仙师上天庭领罪吧!”
“领罪?哼哼……”南竹翁冷笑道:“这个老夫我不会,但若说领教,老夫倒是可以领教领教你家仙师-太乙真人的仙法。”
悬在半空的太乙真人虽说是醉笔翁变化,论法力醉笔翁自然不及太乙真人,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位列仙班的神仙。眼前这鼠妖不识得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连太乙真人也不放在眼里,竟如此嚣张,想想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多说无益,只听这假太乙真人高喝一声:“好!就让你领教领教我这杆‘兔肩紫毫锥’!”说罢,将手中拂尘插在身后,接而打袖笼中抽出一杆中号的毛笔来。就见这杆笔,笔锋呈紫色,笔杆乃紫金打造,呈玫瑰色。在阳光下是色彩斑斓,金光闪烁,甚是好看。
就见太乙真人右手抬笔,伸左手在身前的空中微微一推。就在半悬空来了个无中生有,聚来了一团浓墨。再用右手的笔探入墨中,填饱了笔。接着提笔就在半空中画了三道弧,虽是在空中一画,但好似画在无形的纸张上,那墨迹是清清楚楚悬在半空,每道墨迹少说也有三尺!
细看这三道墨迹虽是简简单单信手画来,但书法中的浓、淡、干、湿、墨、焦,六味具有。起笔中锋浓润饱满;接而转用侧锋,由淡转干;收笔转回中锋往下一拖,墨焦尽显苍劲。这三道弧,上段显骨架端正;中段显宽厚有力;下段是洒脱随意,却不乱中锋章法。
院中的那些个凡人们见太乙真人这手仙法,竟凭空画出墨笔,惊得是瞠目结舌,大呼小叫。
而那南竹翁却看来并不被这手仙术所惊讶,反倒是对书法更现兴趣。
就见他细品这三笔书法,捻须感叹道:“好!好!好!好书法!老神仙随意三笔,尽显您老的书法功力,造诣之高,非凡人所能及呀!”
而太乙真人“噢?”了声,手捻胡须对南竹翁转而笑道:“那你且说说我这书法造诣高在何处呀?”
“嗯!”南竹翁点头道:“就拿您收笔的这手转中锋来说吧,看似随意,但却尽显中锋的中规中矩。真乃孔老夫子所言: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呀!”
紫一一虽有了数百年的修为,但偏偏在文学修为上没多下多大工夫,自然不及月楼无仙,便小声对月楼无仙问了句:“什么意思?”
月楼无仙不动声色,悄然答道:“就是修行到了一定程度,规矩便成了习惯存于心中,这样纵然是随心所欲,也不会坏了规矩。”
紫一一听罢,“哦。”了声,便没再说什么。
再看醉笔翁,回南竹翁道:“不错,不错!看来你的确也是个懂书法的人。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便不再显露书法,让你见笑了。还请你见识见识老朽在书法以外的修为吧!”说罢,还不等南竹翁反应,太乙真人一抬手中的兔肩紫毫锥,对着南竹翁的方向提笔一挥,电光火石间,那三道弧形墨迹化作三道黢黑的刀光冲着南竹翁便劈砍而至。
这一手真是杀得南竹翁措手不及!
要说这南竹翁千年的道行还真不容小视,眼见墨光砍到,就见灰烟一现,乃是南竹翁所变化,那三道墨光刀气将灰烟刮散,砍在地砖上,留下三道六尺来长的裂缝,是入土三分!再见那团灰烟已在五步开外凝聚,南竹翁再次现身。
院中跪着的那帮凡人一见二人天上一个地上一个这就斗开法了,“哇~!”一声乱,全往远处撤。那周县令临危不往巴结,一只手扶着吴基,一只手护着他的头,拽着吴基就躲进了一旁的屋子。
南竹翁站定身形,拿眼观瞧这半空中的太乙真人。万万没想到,这书法本是纸张上的艺术,但伤起人来,居然能如此辛辣!
没想到的不单只南竹翁,老神仙身边的两个小仙童也是吃了一惊。
月楼无仙与紫一一虽说认识醉笔翁不是一两日,但毕竟从未见过他老人家与别人动过手,更不知他仙法深浅。初次见他老露了这么一手,看似信手挥笔,倘若真中了,免不了是割肉断骨呀!吓得俩个晚辈是纷纷咂舌。
南竹翁一看神仙都动手了,自己也甭客气了,对着太乙真人一拱手道:“既然老神仙先赐招了,那我也不客气了。”说罢纵身而起!同时全身青筋炸开,如附着一身蛛网;骨节里是咯咯作响!接着身形暴涨,忽然间这干瘦的老头居然就大了数倍,一身肌肉硬如磐石!是宽肩细腰,腿粗如桩。
南竹翁变罢了身形,伸双手正要出招,可不料想那太乙真人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人家这招式还没出手,就听太乙真人大声喝道:“你歇着吧!”
南竹翁哪里知道这位根本不是什么太乙真人,乃是行事乖张的醉笔翁所变化!听他道:“你歇着吧!”先是一愣神:“怎么还关心起我来了?这是怕我累了?让我歇着?”还跟神仙直客气,摆手道:“不累,不累……”
同时就见太乙真人这次抄起了身后那杆巨笔,用笔头吸干半空中的墨团,大笔一挥,又在空中写了个大大的“砸”字,一字写罢,接着将手中巨笔往后一背,左手掐诀嘴里念咒,见此字“歘”的一声凭空消失了。再看南竹翁的头顶上,那“砸”字变成一块黑色巨石雕琢的立体字,足有一丈见方!带着一束强光,如巨锤从天而至,横躺着压向南竹翁的头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居然将南竹翁从半空中砸到地上,并砸出来了个一丈见方的巨坑!那南竹翁是深陷其中,压在了坑底。那巨石化作的“砸”字横着镶在了地底。法术散去,巨石不见,却在地上留下了一个“砸”字大坑。
南竹翁又坑中窜出,正要起身飞向三人,不料又来三个大字,如同方才的“砸”字一般化作黑石,带着强光接踵而至,分别是“不!死!你!”三个大字。就听“轰!轰!轰!”三声巨响,尽数砸在了南竹翁的身上,方才的坑也不再是坑了,这三砸,就将那南竹翁又往下砸了三丈之深,简直就被砸出了个垂直的地洞,南竹翁都看不见人了。
一旁紫一一变化的小玉女歪着可爱的小脑袋,若有所思道:“啥意思?”
月楼无仙变化的小金童“噗呲”一乐道:“你把四个字连起来读。”
小玉女这才一字一顿地读道:“砸……不……死……你!”她也跟着哈哈直乐:“画仙前辈太调皮了!”
二小仙笑罢,金童悄声正色道:“诶!我说一一,你义父被画仙前辈砸得这么惨,你就不心疼?还有心思乐?”
那小玉女面色平和,似乎一点儿也不紧张,婉婉道来:“画仙前辈的仙法固然厉害,不过那得看对手是谁,我义父变身巨鼠,一身钢筋铁骨,漫说只是被仙法砸压,纵然是泰山压顶,他也能撑住。”
这话倒不假,月楼无仙不禁想起,那日头一次与鼠妖交手,自己用请神咒唤来山神,山神投大山压这鼠妖,却不料不但没压死他,还让他打了个地洞逃走了。
这些紫一一自然不知,还跟月楼无仙打赌道:“不信呀?不信你看。”玉女说罢,冲着那深洞一努嘴。
果不其然,就见那南竹翁带着一身尘土,由洞中缓缓升起,直到与三位神仙同一高度,才将身子悬停在半空中。再看他身上,除了不太干净,确实是毫发无损。
南竹翁变化的巨鼠晃晃脑袋,抖落身上的尘土,拿手一指太乙真人,怒目相视道:“枉你太乙真人还是位列仙班的尊神,与老夫我过招应该是插招换式,有来有往。可没想到你堂堂一神仙,居然打便宜手,你毫不客气呀你!这也太没六了!哪儿像个神仙呀?”
就见太乙真人边听南竹翁骂着,边拿左手小指掏着耳朵,浑然不把他当回事儿。等他骂完了,一弹指甲盖里的耳屎,白眼一翻、嘴一撇,这才道:“我是神,你是妖!跟你客气?我犯得上吗?”就这做派,哪有半点太乙真人的架势?那可以说得上是原形毕露。
南竹翁定睛看了片刻,一指太乙真人道:“方才就察觉你三人有蹊跷,你到底是谁?”
“哼哼……”太乙真人一声冷笑:“我是你爷爷!”说罢,一收法术,竟干脆变回了醉笔翁的原貌。
南竹翁看罢,藐视道:“我道是谁呢,原来只是个不知名的小仙在此装神弄鬼。”
“小仙???哼!”醉笔翁怒道:“我乃蓬莱仙岛,画仙-醉笔翁是也!”
“哼哼!”鼠妖轻蔑一笑:“你本是个小小画仙,却偏偏要扮成太乙真人,是怕刚才那些个凡人不认识你吧?啊?哈哈哈哈……”说罢,仰头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