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林修言便告辞离去。
微风吹面,初冬的风有些微微刺骨的痛意,几分寒冷,使世锦焦躁的心逐渐平复了下来。
天边余有夕阳的残韵消失不见踪影,见到自家爹爹睡着,检查好家里的一切,世锦深深吸了一口气,背上了医箱,给柳筠留了一张纸条,就出去了。
这是答应师父的,每轮一月一次休浴就要去师父那里开一天免费医诊,师父还在这里的时候比较轻松,早上去下午到也不会耽误什么,如今只好早连夜就去,早上可以来得及就诊,每每这个时候,来看病的人都特别多。
天空的颜色变得更深,夜晚之际,很是寂静,只有马车的轮子在有规律的作响。
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世锦试着挣扎了一下,终于禁不住身体的困倦,沉沉的睡了过去。
……
到达地方,已经是寅时(半夜三点),这时打更的声音冷声声的响起,世锦一个激灵,寒冷中瑟瑟发抖,搓了搓手,朝着手心哈了一个热气,试着让手心暖和起来,活动了手脚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来到坐诊的地方,这个地方很大,足足有她家房子的四倍,前方是坐诊的地方,中部是种植草药的药园子,后面便是薛郎医居住的地方了。
平时这里有薛郎医的儿子看管,也是很井井有条,干净整洁,他儿子很少在这里居住,所以一般只有薛郎医一个人还有一个老管家,走后,这里就剩一个老管家了。
打开门,发现屋里面亮堂的很,看到瑾姨挑着灯慢慢的走了过来。
“瑾姨,我来了。天冷,您在屋里面休息着就好。”世锦急忙跑上前去,搀扶着面前有些病态的女人。
“你每个月总是十五的凌晨来,我年龄大了,也就睡不着了,索性就等着你来了。”瑾姨见到世锦很是欢喜,可看到她在这寒冷的夜里来免不了心疼,“你这丫头,早上来了,就是不愿意留宿一晚,非要凌晨来,天黑走,唉,我老了,是劝不动你了……”
世锦暗自苦笑,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笑眯眯的扯开这个话题,“瑾姨才不老呢,老当益壮,瑾姨可是要活到一百岁呢……”
“就知道你这丫头哄老婆子我开心,既然真的这么想,为何不留在这里一晚陪陪我?”瑾姨笑骂着与世锦打趣,倒也没有真正的表现出不满,满眼都是欢喜。
“瑾姨,你可饶了我吧,我心里挂念着我美丽温柔爹爹,我自然不忍心留他一人在家。”世锦抿了抿唇,目光变得凝重起来,这也倒是一方面原因,至于更重要的另一原因,倒是成了难言之隐。
“锦丫头,不用担心我的身子,你师父可是对我“严加管教”呢,为了等你师父回来不“骂”我,我可是很听话的在调养这身体呢,老婆子我可还等着抱锦丫头的大胖小子呢……”
瑾姨知道今天世锦会这个点来,特意的早早的睡觉,就等着准时醒,一睁眼就看到这个疼到心里去的锦丫头呢,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是笑呵呵的。
“瑾姨……”
听到瑾姨的话,世锦脸颊升起一抹可疑的红色,好在天黑,看不出来,立马撇着嘴含羞的喊着瑾姨。
“好了好了,瑾姨知道,等下瑾姨给你准备些早饭,先吃着垫垫肚子,不然等天亮了,可有你受得了……”瑾姨满怀笑容,不再打趣世锦。
“好,瑾姨,那我先去药园子了。”
采着手中长得旺盛的草药,世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发起了呆。
那年七岁,娘亲走了,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那个亲和爱她的人再也不回来了,爹爹这几天一直在屋里面不出来,家里乱成了一锅粥,整个府中笼罩在沉沉的悲伤中。
她在胡乱乱逛的时候,听到几个旁人在说这世家是倒了,怕是没有了世荣,恐怕不再有经济来源了,是啊,爹爹是书香门第之子,与母亲一见钟情,婚后很是恩爱,爹爹发现母亲不在了,恐怕很是伤心,那她去给爹爹赚钱,那爹爹一定会很开心。
那时,他们还没有迁移到这个小乡镇来,地处繁华地段,距离薛郎医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她啊,迈着小短腿,一边走一边观察。
后来,走了很长一段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也摔了一跤,浑身脏兮兮的,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小声的询问,“我给你们干活,可不可以挣钱?”
许是太过特别,眼前经过了一些人,只是好奇看了几眼,便匆忙的离开了。
好久好久,嘴里嘟囔着几乎要睡着了,是她,瑾姨走了过来,了解了小世锦情况。
瑾姨和蔼的对她说,“你母亲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等到小世锦长大了,你母亲就回来了。”
小世锦睁着迷糊的双眼,仔细的辨别着她说话的真假,那时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语气像她娘亲一样温柔,很有说服力。
接着听她自言自语说到,“所以啊,小世锦一定要更加努力,成为你心中想要成为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小世锦觉得眼前的姨姨很悲伤的样子,于是她伸出混有泥巴的小爪子拍了拍姨姨的头,很是小大人的说到,“锦儿会努力,姨姨也要努力呀,嘻嘻。”说着露出了唯一洁白的牙齿。
这便是她们的初识,瑾姨也是改变她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