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终于回来了。爹爹说,娘玩累了,会回来的。月牙儿等了好久,您看,月牙儿现在是不是胖嘟嘟的,都是爹爹的功劳哦。娘,您到底去哪里玩了,都不带月牙儿去,月牙儿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娘……”还是八岁小女孩的月牙儿一见到一年不见的娘亲,早就忘了爹爹谆谆嘱咐的话语,三两步冲上去就紧紧地抓住微芽的衣袖,不再放手。
“月牙儿,对不起。”没有一丝丝该有的愧疚,微芽只是轻轻握住那双小手,露出她习惯性的笑容。
“娘,只要娘以后不要抛下月牙儿,月牙儿一定会乖乖听话的。”为了证明,小小年纪的她已经知道发誓是怎么一回事了。
“没的事,娘以后不会再走了。”她确定一件事,就在刚才。所以她就没有离开的必要了。
“真的吗,娘?”小脸盈盈亮,尽是期盼。
“……嗯。”迟疑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在对面坐下的男人一眼,才做出回答。
“太好了,太好了。爹爹,娘说她不走了哎!”是一种完全属于小女孩该有的兴奋与快乐。
“我听到了。”明庸谐很平静地说出四字,不变的神情让人不能知道他的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但多半是说给微芽听的吧?至少在微芽的认知中是这样没错。
“你确定不会后悔再接受这样的我?”挑衅地,她对上他的眼,带着一丝恶意。
“你,还是你。”不会改变,只会出现隐藏在深处的另一个她。
这是他对她的认知,花了不少时间才体会到的,很值得,值得他多年来心的羁绊,也值得他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点一点地去了解整个的她。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接下来的半辈子就要靠你养了。还有,我不介意当这个楼里现成的老板娘。”走了这么多的路,终于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停靠,她不会再错过了。
或许他们真的是因为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彼此才会擦身而过。经过五年的沉淀,是属于成熟的他们,再聚首的日子。
不再是少女怀春,不再是年少轻狂,有着月牙儿中间的调谐,和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念头,他们的亲情,他们的友情,他们的爱情相揉,拧成一股暖洋洋的温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很好。”终于得到了她的保证,那一瞬然的轻松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心情,再大的风浪也没有引起他刚才的紧绷。
又等了一年,她终于想通了。
冷静的一面乍然褪去,换上一脸的炽热,明庸谐又在默不做声了,仅用那双黝黑的眸子燃烧着微芽蠢蠢欲动的心。
太久了,真的很久了。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子啊。
“月牙儿,爹和娘有话要说,你先去御厨叔叔那里。”音调低沉了几分的明庸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越显女人娇媚的妻,目光如炬啊。
“好的,待会儿月牙儿会让你们尝尝我向御厨叔叔学习的成果。”一提起最近的嗜好,盈满光彩的小脸上尽是洋洋得意,她已经等不及要向娘献宝了。
“娘,你一定要……”要,要什么?
向前跑了几小步的月牙儿突地顿住脚步,她还是有点担心才回来的娘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又不见了。
可是……人呢?
明明刚才还在那里坐着的嘛!
而且连爹爹都不见了,会不会他们两个都不要月牙儿了?
……呜呜呜……
月牙儿没人要了……呜……
……呜……娘带着爹爹丢下月牙儿了……
……哇……越想越伤心,索性一路小跑到厨房,向人告状去了。
……哇……
老远老远,就听到那个小丫头的凄厉哭声。不是说她爹带她到前面去了吗,怎么搞成这样子,难道被她爹教训了?
明庸谐是这样的人吗?
……哇……
哎,真是无奈啊。
想他在皇宫大内好好地做他的御厨,谁想到火帝一道旨意,就将他贬到这个小小的客栈,为那些平民百姓掌勺,屈就啊。
这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一个烦人的小丫头,整天缠着他学东学西,一张圆滚滚的脸蛋儿也每每抹上乱七八糟的色彩,脏死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他伟大的火帝理亏,欠明庸谐一个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大债呢?就可怜了像他这种在人手底下生存的小人物了。
哎,哎,哎!
……哇……
还是先解决这个麻烦好了,否则他哪有心情再继续手中的菜色啊。
“月牙儿,谁欺负你啊?”哭得还不是一般的凄惨,看样子是真受了什么委屈啊。
“……哇……爹爹……娘……”
“月牙儿,你这样子说话,我没办法听清。”看她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欺负她来着呢,多冤啊。
还是先止住这个小女人流不停歇的眼泪好了,难看极了,碍眼!
“爹爹……娘……不要……”……哇……爹娘不要她了!
“说清楚一点,你再哭,我就不理你了!”唧唧歪歪在说些什么,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呢。
“……哇……连你……你……不要……”……哇……连御厨叔叔都不要她了!
“闭嘴!”真是够了,他为什么要窝在这里找气受啊?!
“……哇……呜呜……呃……”那一声大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无疑是在雪上加霜啊。满心委屈的月牙儿根本就不敢放声大哭,呜咽两声,来不及奔出的泪水也只好无奈地往回收。
可是,可是,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人家心里难受嘛,刚刚才发现自己被遗弃了,难道她还不能哭吗?
“行了,去把自己弄干净,否则我不会再让你进厨房!”要在他眼皮底下学习,就要守他的规矩,破例让一个八岁的小女娃进入他的天地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绝不能再让她得寸进尺!
“……簌……簌……”努力将已经垂挂在外的两行鼻涕吸回去,月牙儿随手一抹双眼,“御厨叔叔,月牙儿会很乖很乖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她只剩下一个熟悉的人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御厨叔叔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会教她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呢。可是如果连他也离开的话,那她……那她……要……怎么办呢……
……呜……
“不许再哭!”脏死了!
“是不是月牙儿不哭,御厨叔叔就不会离开月牙儿?”睁开一双红肿的眼,眨巴眨巴的,很无辜啊。
“是是是,我的好小姐,那你就不要哭了。”只要她不哭,什么都好商量。小女孩的嗓门没想到这么厉害,完全不输给一个功夫上乘的江湖人,至少能把他制得服服帖帖。
“是不是月牙儿不哭,御厨叔叔就会带月牙儿去找爹娘?”她可以有这种期待吗?
“你在胡说什么!你爹刚刚不才带着你到前头去,你娘……”谁知道她那不负责任的娘跑到哪里去逍遥了。
“……呜……我一转身,爹和娘都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说……刚才你见到你娘了?”不会吧,消失了一年的人出现了,还连带着拐跑了那个同样不负责任的男人?
当初说好的,只要这里的女主人回来,也就是小丫头的娘回来,他就自由了,不必死守在这里,天下之大,任由他来去。
可是……现在是怎样啊?来了又走,还拐了人,却独独漏了这个麻烦?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嗯,很有可能!
“月牙儿见到娘了,娘一点都没有变哦,可是……”
“行了,我这就带你去找你的爹娘!”真是大材小用,困在这里本来就已经很不甘心了,现在居然还沦落到做起这个小麻烦的奶妈。
“我就知道,还是御厨叔叔对月牙儿最好了。”这样的话她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不用像爹一样,总是一个人默默地不说话,不会笑。
“……”大手牵起小手,直接走人。
“御厨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月牙儿说错话了?”
“……”
“御厨叔叔,你不会……不要……月牙儿了吧……”哭腔明显了。
“……”
“……御厨叔叔……呜……”刚收起来的泪意又开始泛滥。
“你再哭,我就不带你去找你爹娘了!”烦人的小丫头,才多大就知道善用女人本能的利器了,长大了还得了,一定又会掀起一场红颜祸乱!
“……”被吼了,那就只好胡乱地抹抹眼睛,继续听话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