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跟着黄门重又走进了皇城一路上左拐右转的。萧湘心里却有些犯嘀咕,李二竟然又要召见自己,上次因为颜师古引起的谈话,差点吓出毛病,这次李老二又有什么没事?不管什么事,绝对不会是好事就是了!
“萧大人,陛下便在此间,奴婢不便进入,这就告退了。”黄门将萧湘领到了一处花园前面,行礼说道。
萧湘也回了一礼:“多谢这位黄门!”
那黄门离开后,萧湘走进了花园里面,见李世民正站在亭下正站欣赏园中花朵。
萧湘急步上前行礼:“臣拜见陛下!”
“免礼!”李世民点了点头,回身坐在石凳上,也不在说话,亭中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李二陛下悲喜莫测的声音传来,“最近新开了一家再回楼和点心铺,风靡长安,食客络绎不绝,是你的手笔吧!”
“啊?”
“啊什么啊!你以为朕不知道?”李二陛下看着萧湘,怒道:“你那酒楼和点心铺刚开业,朕就知道了!别跟朕说那是别人的,那掌柜不过是和幌子,整个酒楼和点心铺是你们八家的。朕可是见过你的字的,你敢说那幅匾额和对联不是你写的?哼!整个大唐,除了你,还有谁能写出那等字?”
萧湘知道瞒不下去了,苦笑,“臣惶恐!那再回楼和点心铺确实是臣联系义父和几位叔叔开的!”
“哦?本宫也曾听说长安新开的再回楼和点心铺,生意兴隆,门庭若市,不曾想这竟然是萧卿开的!”
萧湘刚说完,背后就传出来了一个声音来,敢插李二的话头,李二还不在意,自称“本宫”。萧湘顿时后背一凉,腿一哆嗦,现在就跑来不来得及?要命了!李世民最爱的老婆来了,我一个臣子看到他老婆,我不会真的会死于城门楼子荡秋千,晒太阳吧!
“拜见陛下(父皇)!”长孙皇后带着李承乾,李丽质,李泰,李治,城阳公主,晋阳公主向李世民行礼。
干嘛,一大家子齐了。作为亭中地位最低的人,萧湘赶紧行礼:“臣萧湘,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魏王,晋王,长乐公主,城阳公主,晋阳公主!”
“萧卿不必多礼!”“萧大人不必多礼!”长孙皇后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跟李丽质的声音有些相似,不过却要成熟很多。
萧湘微微抬头,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随即又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去。历史上,长孙皇后的名讳无从考证,只留下小字“观音婢”,有人推测其叫长孙无垢,但这并不妨碍后人对她的崇敬。她本就是一个极其聪慧的贤内助,既事李二的老婆,又是他的知己,还生得如此美貌,就是成熟版的李丽质。头脑,知性,美满全占了,这样的女人,也的确是能够让李世民永记不忘,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在她死后,李二也没有心思重立皇后。李老二,你好福气啊!
“哼!”李二陛下哼了一声,道:“你好歹是我朝子爵,身兼两个五品的官员,朕和几位国公赐给你的钱不够你用?竟然去从事那种贱业,你要把朝廷的脸面丢尽么?”
一旁的李承乾和李丽质也只能干着急,一脸担心地看着萧湘。
你这帽子扣得也是够大的,萧湘抬起头,很坦诚地解释道:“臣不敢!只是臣有一大家子人要养,而且臣也穷怕了!”萧湘想起了初见萧潇,萧雨的样子,眼中悲意渐浓,“若是如今只臣一人,倒也无需多少钱财。只是臣还有长姐和幼妹,特别是长姐,以前都是她为我这个弟弟操劳,臣不想等她出嫁的时候,娘家连一份拿得出手的嫁妆都没有!”
李世民一愣,还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借口,不过他对萧湘的过往了解的很详细,对于萧湘这么说,他是信的!李世民抿着嘴,良久,道:“哼!这件事朕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自己小心点,别让有心人知道就行,不然朕可不保你!”
哎?众人一愣,皇帝什么时候这么通情了,官员从商,这个罪名可不小!
“谢陛下!”
李世民懂,但并不代表着其他人明白,李泰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呵呵!旁人只知道萧大人大才,却不知萧大人还是性情中人,为了那劳什子嫁妆,竟搭上文人清名,本王佩服!”
“青雀,不得无礼!”长孙皇后喝道,自刚才她就一直在打量着萧湘,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年纪不大,眼神清澈淡然,不卑不亢,流露着一种极其成熟的感觉,只是眉宇间却一直挂着一抹幽锁。给人的感觉哪里像个十四岁的少年,就好像魂灵是一个历尽世事沧桑的成年人一般。
看着萧湘,长孙皇后说道:“本宫也曾听闻萧卿也是个从小苦命的人,家中无双亲,怕是受了不少苦难吧!”
被提及伤心事,萧湘久久无语,吐了一口气,道:“武德四年,母亲生下幼妹萧雨后过世,武德七年,父亲旧伤复发病逝,家中长姐,幼妹与臣三人。长姐生性倔强,十一岁便出去给大户人家做些零活散工养家供我读书,靠着邻里和恩师的接济,我们兄妹三人勉强度日。众人或许都曾听闻臣好吃,喜欢研究吃食,可如今无论想出多少美食,都不及昔日在泾阳草屋内的那一小碗肉汤。臣昏迷一十五日后醒来,长姐以为我大病初愈,硬是要买些荤食为我滋补,家中过冬的钱都用来请郎中,哪还有余钱?长姐便借了钱去买了一小块瘦少肥多的贱肉,饶是如此,也只炖煮出一碗肉汤,小妹年幼,记事起也未曾沾过荤食。每想起幼妹那渴望的眼神,嘴里却说着‘不喜欢吃肉,留着给二哥……’的样子,臣心中之痛久久难消。臣将其一份为三,逼着长姐和幼妹吃下,那口肉汤,是臣这一生吃过最难以忘怀的美味。毕竟那可是肉啊,对当时的我们来说,那是多么奢侈的词!”萧湘就这样用淡淡的语气诉说着,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看萧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他们都能敏锐的发现萧湘深藏在眼中的悲戚,心头大为触动,特别是李二陛下,心底深叹了一口气,旁人只知道如今的萧湘是如何的不凡,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却未曾知晓他的过去是多么的艰难困苦!李世民沉声说道:“爱卿过往之艰苦,朕亦有过啊!”
李承乾等人则都是眼睛有些发红,尤其是李承乾和李丽质与萧湘交好,但头一次知道了萧湘的过往,他们都无法去想象萧湘这些年来受过的苦。
李承乾走到萧湘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二郎,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李丽质也红着眼睛,忍着上前抱住萧湘的情绪,心疼地看着心上人,道:“长乐还不知道,萧公子过去的艰辛,一定很受苦吧……”
一时间,亭中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