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说道：“那防、控，又当何解？”
萧湘无奈地说道：“这个防，就是要防止民心思变。是人就会重利，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但又有不同，取决于乃是对于钱财的态度。心善重义，遵守法度，合法经商，乃朝廷应当推广之从商之道。奸商者，重利贪财，六亲不认，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我们应该防备的！”
李二陛下看着萧湘无奈的神情，觉得有些奇怪，问道：“这倒奇怪了，爱卿支持重商，却又因何如此防备？商人不过一群贱……一群平民一无地位，二无军权，生杀大权掌握于朝廷，他们能闹出什么风波来？”
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资产阶级负面影响的威力萧湘可是从历史中学过的。萧湘无奈地笑道：“陛下，防之就是必然的，毕竟不能让百姓也以为商业是重要的。如果朝廷要重商，必须让民间保持对道德的重视和对钱财的相对轻视，否则过度发展商业会造成人心思变，人们争相以钱财利益为最重，无视道德，无视世道人心，六亲不认，这才是最可怕的。只是这一点非常难以把握，臣也没办法掌控，只能想办法加以引导。”
“继续说，不要停！萧卿的办法应该就是在这‘控’之一字上吧？”李二陛下淡淡说道，仿佛对萧湘提出的忧虑并不关心。
“陛下圣明！臣的办法确实在这‘控’之一字上，也就是综合起来运用的一种方法，由朝廷调控，我们来决定大部分商人的商业方向，并且肯定商人的地位。相对的，商人也要为大唐提供更多的义务，比如提高赋税，让他们替大唐探索大唐之外的环境，比如北方草原，南方蛮族领地，西部吐蕃象雄等地。用商业战击垮他们！”
“哦？”李世民来了兴趣，萧湘隐晦提到的北方草原就是突厥所在之地。昔日被迫与东突厥签订渭水之盟，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灭了突厥，一雪前耻。现在萧湘提到的商业战却是从未听说过。
萧湘阴险一笑，道：“这商业战嘛，说白了就是买卖，是敌对双方有意识无意识地进行商业斗争。比如说敌对双方进行作战，一方先行先买断敌方的粮食军备物资，使敌人他们缺少粮草装备，就是一种很浅显但是十分有效的商业战手段。陛下，草原之地不适合种植作物，适合放牧，因而牛马羊极多，而我大唐物产丰富，有些东西是这些国家所无法出产的，比如丝绸、茶叶等，其他的国家想要获得需要通过各种渠道或是来大唐购买。这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先机，我们引导商人们去这些国家做生意，没有盐，我们给商人让他们卖，没有丝绸，我们给商人让他们卖，没有粮食，我们给商人让他们卖。而交易的方式，就是以物易物，我们不要钱财，必须要求用牛马羊来交换！优良的马匹装备军队，牛用来耕种生产粮食，羊肉给兵卒们改善生活，增强体质，羊皮加工成商品重新售卖给他们。久而久之，对于我们大唐是一种良性循环，而那些国家只会越来越依赖我们。
嘿嘿！咱们大唐生活细致，草原人的生活方式却很粗放。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等他们吃惯了黍米而不习惯原来直接水煮的肉类，吃惯了精细的白盐而不习惯原来苦涩的卤盐，喝惯了上好的茶叶而不习惯有膻味的羊奶，穿惯了舒适的丝绸而不习惯原来粗犷的兽皮时，而这些东西又只能从我们大唐得到，这样一来，我们的商人就控制了那里的贸易。不听话？想搞小动作？只需陛下一道旨意，命商人闭市，切断经济往来，而这些商人因为受陛下的厚待，只忠心于大唐。那个时候，粮食、盐、衣物、茶叶，他们习以为常的一切，全都没有了，而这些人上到贵族，下到民众却已经习惯了我们大唐的物品，那么，民众怨声载道，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只会失去民心，这样的敌国，也就不再是威胁了！”
王德的手再度停顿，惊异地看着萧湘，李二陛下这会已经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灵光四射，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到，若真的实施开来，那将是一个怎样的情形。
突然，李二敏锐地察觉到一个字眼，目光紧紧盯着萧湘，道：“萧卿！你刚才提到精细的白盐？”
萧湘心头一紧，完了，说顺嘴了！现在大唐的盐质量还算可以，有颜色还算纯白的大颗粒盐，有青盐以及质地很差的粗盐，哪里有精细的白盐这一说。
只听李二陛下自顾自地说道：“萧卿能制出洁白如雪的白糖，能炮制出茶叶，朕知道萧卿向来善于创造奇迹，这次莫不是还能制出盐不成？”
萧湘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要说提纯食盐，他确实可以，只是一些物理知识罢了。可是后果却不是他轻易承担得起的。
李二一看萧湘犹豫的样子，心底涌出一丝希望，激动地道：“你真的能？那你还犹豫什么？”似乎察觉自己有点激动，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道：“萧卿年纪还小，或许不知道盐的重要性。海盐难入，百姓缺盐，若是长时间不食盐，则全身浮肿，贫苦百姓只能食用盐土，只是盐土亦有毒性，食则浑身紫淤，口舌发僵，最终毒发身亡。西边，北边的军中，只怕比中原更加缺盐，萧卿若是真有办法，我大唐岂不是能凭添无数盐田，解了军中无盐之困，百姓也有盐可食？萧卿，这份功劳，朕会铭记于心，可为你进爵封侯都不为过！”
萧湘也不是不想献出来，只是这块蛋糕若是轻易触碰，就是碰了别人的利益，斟酌了一下语句，萧湘说道：“陛下，臣因为标点符号和拼音之事已经得罪了一些人！若是再如此，臣怕……”
李二陛下顿时明白了萧湘的顾忌，眼睛一瞪，哼道：“你怕什么？难道朕这个皇帝还保不住一个臣子？只要你能弄出来，朕承诺保你萧府周全！”
“陛下，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臣这家小业小的，要是被人惦记上，防不胜防啊！请陛下放心，臣并非有心藏私，这种造福于民的事，臣是一定要进献给陛下，为大唐造福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容臣回去试验一番，确保万无一失后，也好做个杀手锏，如何？”
李二陛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萧湘的意思他听明白了，看着萧湘，目光锐利，道：“既然如此，萧卿且先试验一番，完备后再向朕禀报。爱卿，盐铁茶呀！那……”
萧湘面色一囧，李二你丫的想把小爷榨干啊，知道你聪明，不用联想了，苦笑着，道：“陛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李二得到了让他心惊又欣喜的答案，倚在椅子上，思忖片刻，道：“若萧卿真能把两件事做成，长乐的事朕会考虑！”
萧湘心中一喜，咬咬牙，道：“陛下放心，臣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丽质，为了你，我豁出去了！
李二陛下目露调笑地说道：“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萧卿年纪小小，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么？”
萧湘就在一旁陪笑，也不敢说话。过了片刻，李二道：“接着说商业之事，萧卿所提商业战，朕已省得，此乃百年大计，朕会找机会与列为臣工商议！至于那茶铺，朕准了。不过，若是让朕知道，你拿着朕的名号去行不法之事，朕定然严惩不怠！”
突然，李二陛下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道：“酒楼和点心铺你吃了多少？”
“各三成！”萧湘很警惕的说道，“点心铺分给了师父一成！”
李二陛下点点头，笑道：“萧卿倒有孝心，很好！既然如此，茶铺朕要六成！萧卿也知道朝臣里绝大多数，一定非常反对朝廷行重商之举的。所以，朕也要劳心费神去说情不是！”
萧湘顿时惊呆了！一成就这么没了？李二你个天杀的，你知道这是多少钱么？
看着萧湘一脸肉疼地样子，李二陛下满意地笑笑，道：“萧卿的白糖和冰糖就封为贡品，每季上贡，算是酒楼和点心铺的税收吧！”
“臣遵旨！”萧湘很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更遑论级别之外的人。多要一成，抵税收，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只是这甜枣有点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