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柜子,瑶香记得这个柜子中间还有一个暗格。瑶香的手在柜子四周摸索,很快找到了突起的一朵梅花的图案。瑶香慢慢地转动着这朵梅花,只听“哒”地一声,暗格便开了。
瑶香抽出暗格里的东西,竟是一卷书卷和一幅京城的地图,书卷里面细细地记载着朝中各种要员的动向资料。瑶香知道沈泽远关注朝局已久,对其在闲暇之时查看这个并不意外。然后,这个对于瑶香来说却并不重要。因为上一世沈泽远能够收集到,自己都已经烂熟于心。瑶香浏览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便将书卷放了回去,把梅花标记还原了。
瑶香拿出了茶壶,先是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然后,就开始思考回京的对策。上一世,沈泽远和我都觉得敬锻纯是一个难得突破口。首先,在这个交错的人际网之中,敬锻纯不仅是关键的一环而且是最薄弱的一环。首先,他虽然加害林家却又因为根基薄弱,所以不得不借林家的声誉,这就让瑶香有了可以与之牵扯的能力。只要把这一环打掉,即是是水桶一般的战阵,也会露出些马脚,何况本来就只是利益的集合,谈什么牢固。
那怎样才能将这个人套进自己布的局中呢?瑶香打开了手边的地图。自己一行将从京都北门入,由于和吕国公一行,将经过庆明坊旁的朱雀街往南行。吕国公府就在皇城边上,这将是京城东西两城中几乎最热闹的一条街。吕国公小郡主当年回城可是万人空巷的事,因为这位小郡主的生母可是前国公主啊。这样的热闹,谁不喜欢看?这样的热闹,是不是可以为我所用呢?瑶香暗暗地想。一边想,瑶香一边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
想当初,自己爷爷与太上皇一同揭竿起义,灭了前朝,前朝的吕国公等一举来降。由于吕家长子娶的是前朝公主,当时公主就自缢了,吕家保下了这个当时还没有满月的小郡主。由于世家势力盘根错节,为了稳定朝局,朝廷分为旧臣和新臣两派争执不休。这些年来,由于时局稍定,今上继位,这些世家就更为收到重用。何况今上的生母正是殷家女。说起殷家,手段也着实是令人叹服。殷家女乃是前朝皇后,后来大势已去,竟将前朝皇后一支尽数屠尽。一夜之间,似是与前朝再无纠葛。后又送了殷氏女入宫为贵妃,生下今上。殷氏女为贵妃后,另外旁支的几个殷氏女还嫁给了多个重臣,又让殷家国舅的身份稳如泰山。手段可能不算高明,甚至饱受诰病,但是不得不说是相当好用。想到这里,瑶香不禁冷笑,可不是么?就连自己家的中兴侯府也嫁进了一个殷家的。奶奶为了这件事郁郁寡欢多年,后来爷爷,大伯战死,现在自己家又变成现在这样。想到这里,瑶香忍不住用手狠狠地砸在桌子用水写下的殷字上。
只听“嘭”地一声,瑶香眼前一亮,只见车帘被掀起,一张关切的脸像是随着光照进了瑶香的视野里。沈泽远一只脚踩在了车架里,一只手掀开车帘,另一只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剑柄,似乎蓄势待发。然而,沈泽远一进到车架之中,却只见瑶香一个人,不由得有些狐疑和惊愕。眼神快速地往四周扫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就放松下来。似乎是想掩饰自己的尴尬,沈泽远忙咳嗽了两声。但又好像觉得自己有些欲盖拟彰的意思,明明就是自己的马车,干脆就坐下来道:“外面太热了,我来和你坐坐。”
瑶香不由得有些好笑,道:“那自然可以。”说着非常淡定地拿过一条毛巾将床上的水迹擦拭干净。
“你想怎么做?”沈泽远看着瑶香,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真的想帮你。我不知道我能帮你多少,但是,京中我比你熟,比你了解。这是事实,没有错吧?”
瑶香摇摇头,道:“没有错。”顿了顿,又道:“但是,你没有必要。你是安定侯世子,你母亲是长公主,你父亲是侯爷。你何必呢?”
沈泽远放松地挨在了马车上,瑶香可以看见他嘴角的笑意,甚至可以从他闭上的眼睛里感受到他散发的轻松。“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你相信吗?可是帮了你,我就觉得从心底里的轻松。人家都说,我母亲是长公主,我父亲是侯爷,我家里富可敌国,我一辈子安心做个纨绔就成。是啊,我一辈子还能怎么样?就风花雪月,就遛狗逗鸟。你说我应该就这样一辈子吗?”
瑶香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这样的沈泽远,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沈泽远闭着眼睛,没有看到瑶香的表情,只是用低沉的声音道:“我的确应该这样。可是,我做不到。我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就几乎不顾一切的来了。我一踏上这条路,我就觉得自己放松了,那种日夜的煎熬,那种不安,似乎就消失了。”
沈泽远睁开了眼睛,似乎没有焦距地看着屋顶:“你说,你不要我的可怜,不要我的同情。我认真想了,我大概不是同情你,只是,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我身上还有沈府的责任,我不知道不能为你做到哪一步,我甚至不知道,我有一天会不会站到你的对立面。我只能保证”
“不,不用了。”瑶香打断了沈泽远,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告诉你。我相信你。”
然后,轻轻地一笑:“不管你之后会不会出卖我,我不后悔,就当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你不需要有愧疚感,因为我知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那一定是你可以做到的最好的决定了。”
沈泽远偏过头,瑶香的脸上妆容已经被强忍的泪水打湿,但是那双眼睛,似乎还闪着温柔的光,像是看着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