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裕庭,沈泽远心事重重地又逛了一圈花园。为了让到访的各位贵客不至于百无聊赖,贞静长公主府很是煞费心思,不仅仅是满目的珍稀花卉,从投壶到各式各样的诗会文会,还拿出了客观的珍品做彩头。甚至还摆起来一道长长的灯谜会。信步由缰的两个人不知不觉地便走进了这灯谜街中,穿行在男男女女之间。饶是裕庭见多识广,走南闯北,也对这些精美的灯饰赞叹不已。
“这要是晚上,一定灿若繁星,令人终身难忘吧。你看看这灯的材质,外面竟然是冰蝉丝质的,真是不计成本啊。你这次带我来,真是涨了见识。”裕庭感叹道。
回头时,只见沈泽远只是轻轻滴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同意,却没有多言。
裕庭只能扯了扯嘴角,心知沈泽远对于京城豪奢之风向来是有些意见的。毕竟是见过了边关铁血的人,自然对京城这样铺张的生活有种天然的排斥,裕庭也不再多言。只是暗暗盘算,是不是能从中找到些生财之路。
见沈泽远已经心不在焉半天,裕庭虽然心中不舍,却也只好道:“我想也快要开席了,要不我们先回前厅?”
沈泽远点点头,便抬脚往前厅走去。裕庭又只能心中滴血,默默地回首了一眼满目繁华的庭院。心中暗想,早知道不能这么客气,沈泽远也是的,居然也不推脱两句。
当然,沈泽远现在心中完全没有想到这些问题。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和忠义王以及瑶香联系的猜测。对于忠义王和林瑶香的相识,沈泽远有把握基本了解,虽然没有用到自己的暗桩,但是从事情的发展上来看,忠义王的确派人追杀了瑶香。所以,按照常理推断,他最有可能是觉得自己被算计了,所以想要找出幕后主使。自己和林瑶香在明面上是没有交集的,自己每次与瑶香见面都比较隐秘,他到底是怎么猜到自己和瑶香有关系。他对这层关系又了解多少呢?
忽然,沈泽远心中灵机一闪。自己和瑶香的关系,看来只能是在秦山书院一事上暴露的。丁辰去了秦山书院,见到的人不在少数。自己发觉之后虽然及时处理了。但是,在秦山书院里鱼龙混杂,能最终不留痕迹的,大概也就是自己和少数的两三个人了。安远侯曾经担任过秦山书院的山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再联合起自己在边关出事之后的行踪,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但是如果仅仅凭借这些就敢来诈自己,这忠义王不仅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假以时日,定会是当今朝廷的大患。
正在两人走至庭院入口,正想往前厅而去,却听湖边传来一阵喧嚣,远远地便听到有人大喊什么落水了之类的话。裕庭正想回头,但是却被沈泽远一把拉住,裕庭看着沈泽远,沈泽远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次赏花宴对于忠义王本就是一个局,一场鸿门宴。忠义王要是有这样的思量,肯定不是个任人摆布之辈。他们两人如果真的卷到事件的核心,自己有信心全身而退,可是裕庭可就不好说了。
这时,有两三个听到动静地都往回跑去,沈泽远瞥了一眼,却见是几个面生的。沈泽远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大步地往前厅走去,裕庭只好跟着沈泽远大步流星的走向前厅。在走进前厅时,裕庭前面的沈泽远脚步一顿,害得裕庭差点就撞到了沈泽远身上。裕庭只好往旁边走了一步,又往前厅里面看了一眼。只见,前厅里正正中间有四个人,而那坐着谈笑风生可不就忠义王吗?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从那一袭抢眼的红衣,换成了更为庄重的紫色衣服。
裕庭忍不住看了沈泽远一眼,沈泽远却迅速地反应过来了。脸上是似有若无的笑意,跨步走进了前厅,心中却暗道,没有想到,还是忠义王的手段高明。
忠义王虽然和厅中众人谈笑风生,但是眼神似乎就一直注视着厅门,一见沈泽远走进厅门,便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这不是沈世子嘛,虎父无犬子啊。我们刚才试了一下射箭,可是被沈世子一手技艺吓得我都不敢比下去了呢。”说完,周边的众人也十分捧场的笑起来。又听到其中一人道:“沈世子是要征战沙场的,王爷千金之躯,能够与沈世子平分秋色,简直是当代的典范。”
听到这话,沈泽远抬眸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只见那人穿得很是贵气,衣服上是密密的竹纹,头上的顶冠上有一块纯白的玉,而腰间也有一块同样纯白的玉佩,一看便是一体雕成,价值连城。可不就是贞静长公主的长子狄海威吗?
狄海威向来与自己不对付,有踩自己一脚的机会怎么肯放过呢?沈泽远心中一动,现在这场景倒也有可能是个弥补的机会。于是,道:“狄公子不也是军旅之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切磋一二。”
狄海威虽然对沈泽远多方挑衅,却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快速地看了一眼周围众人道:“这大喜的日子,还有忠义王在,闹这种舞刀弄枪的有什么意思?”
忠义王却是在此时拍掌而起道:“有机会看两位少年将军试试身手,这么有意思的活动,怎么好错过呢?”听到忠义王赞同,旁边的人当然更是不遗余力地附和起来,让狄海威瞬间没有了台阶转圜。
沈泽远倒是不惧与狄海威一战。虽然,本来回应他也纯粹是想要让忠义王知道自己的好胜心极强,想要掩饰刚才的失态,也并未有一战的决定。
裕庭在旁边却有些焦心,悄悄地拉了拉沈泽远的衣角。沈泽远却并没有理他,只是傲然而立。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那也只能顺势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