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血腥气夹杂着莫名的臭气塞满了苏青衍的胸膛,让他骤然醒了过来,入眼是漆黑一片。
“我这是死了?”他头疼的几乎麻木,茫然的思考着,一些片段在他脑海中缝合交错,看着漆黑一片的周围,苏青衍又闭上了眼睛,仿佛深陷一个悠久的梦里。
来客,出游,劫匪,江南,遇狼然后……他又一次猛然睁眼,像溺死的人得救了那样大口呼吸,却被血腥气呛的大声咳嗽。咳嗽声惊醒的旁边的人,楚歌也缓缓转醒,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如果有一丝光,楚歌就能看见苏青衍茫然的喊了一声师父,他只是做了一个嘴型,甚至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就被自己生生压了在了喉咙里,师父就是他刻在灵魂里的人,曾几何时,你的生命里有这样一个人,你在茫然时是总是会不自觉的喊他的名字。
可惜没有光,楚歌没看到,他和苏青衍紧紧的挤在一起,或者说楚歌就是完全把苏青衍抱在了怀里。
“我们在哪?”苏青衍的嗓子已经哑了,声音透着诡异。
楚歌没有回答,只是摸索的一阵,然后一抹清光过后,一丝光芒透了进来,一同透进来的是刺骨的寒意,两人狠狠的哆嗦了一下,苏青衍伸手扒开旁边的东西,从马的肚子里爬了出来。
“你害了热病,我从书中读到过这个方法,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这样,而且前日大雪,要不是这具尸体,我们俩都会死。”楚歌也爬了出来,看着苏青衍解释着。
“我想让你活下去。”楚歌又说。
“杀了马,你还怎么走出去啊?你还有那么多想要的东西。”苏青衍看着满地的血腥,无法想象这个身体虚弱但是身份尊贵的朋友是怎么杀了面前这匹身形庞大的巨兽,是怎么能下手去掏开发臭的内脏,楚歌明明是个身份尊贵的公子才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公子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我一定会走出去的。”楚歌静静的看着站在一旁的朋友,那一刻夕阳西下,流云的光渗到了楚歌眼睛里,瑰丽的像是宝石。
苏青衍突然感觉鼻子发酸,泫然欲泣,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面前的朋友。
“我一定会走出去的!”楚歌又说,声音更小了,但是任谁都能听出这句话里的意志和信念。
“我们一定能走出去。”泪水已经无声的撒满了苏青衍的脸,楚歌也一样,两个孩子在大雪初晴的荒原上相拥而泣。
世界也没想到,未来的历史中,这两个无助的孩子将握住莫大的权力,他们将以铁血重新书写历史,可是现在他们只是两个无助的孩子而已,只是想相互搀扶着活下去。
“真是好酒!”傅枞大口的喝着,索性将外衣扯开,烈酒让他的皮肤都有些发红,可是这不影响他大快朵颐,面前的锅子里炖着各样的肉,还有一条硕大的红鳞,柳妄说的不错,这鱼确实太肥,都没了滋味。
“真是好酒!这一辈子也没能喝到这样好的酒!”傅枞高声的叫喊着,像是发了酒疯。
“来喝啊,来喝啊!”他手舞足蹈,噔噔的跑到了主人大的藏室里,柳妄骗了他,这里还屯着如山的美酒,傅枞高兴的砸开酒缸,用手去舀喷洒出来的美酒,烛台倒了下去,点燃了满地的酒液。
燕下城成了一个乱城,蛮人入关的消息传的飞快,一瞬间人们都发疯了的向南跑,城门大开,守城的士兵们也跑,流动的人群中夹杂着心怀不轨的人,他们闯入空荡荡的店铺和屋子,看能不能捡漏到什么东西。
傅枞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大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老傅!跑啊,我这里还有点干粮,咱俩一块!”一个人喊道,傅枞看了过去,那是和他喝劣酒的朋友之一,在另一个大宅里做轿夫。
“哈哈哈哈!”傅枞纵声狂笑。“跑?这么多美酒,到哪去喝?我才不跑!”
“一把年纪了发什么酒疯?走啊!”那人上去拉他,却被傅枞推开。
“你喝过吗?这样的好酒,你喝过吗?我告诉你,只要喝上一次,你就忘不掉,醒了也想,睡着了也想,你知道吗你?你不知道。”他手舞足蹈的高喊着,像是个疯子,随后,转身跃入了一句烧着的宅子里,宅子里发出狂妄的高笑,听的出来,傅枞真的很畅快。
那人一愣,捡起了傅枞丢在旁边的酒葫芦,微微闻了一下。
“真是好酒啊!”他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