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私心的,对不对,你怕她因此怨恨你。”
“私心?要是我听从了我的私心,现在便不会被困在这儿了。”
巧盼见他心意已决,黯然离开。
甘州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还是翻窗进去了。
之翩见是她,没有多大反应,自顾自地逗瓷罐里面的“长胜大将军”。甘州找了躺椅在那儿晃,两人少有的安静。
“先说明一下,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之翩笑了一声,说:“就是听到了也无妨,你到我这儿来,向来是没人敢阻拦的,就是我那位父亲,也拿你没办法。”
“或许你该听从巧盼说的,她虽年少,脑子灵光的很。”
“听她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让我跟着别人走?闾之翩向来率性而为,刀横在我脖子上也是绝不吭声的。”之翩把这句话甩过来,甘州无言以对。
之翩这才把眼神转到她身上,瞧她优哉游哉的样儿,气不打一处来。“你今日记起我来了?天天跟在治琢屁股后面瞎转悠,这么久都不知道往我这儿来看看我。”
“看你作甚?你这不是好好的,我看比在军器所要惬意得多。”甘州拈了颗草莓进嘴,汁水留的满手都是。之翩有些嫌弃,丢过来一面手帕让她擦擦。
甘州瞧他清瘦了些,知道他这段日子不好过,不过他不愿说,自己也不想逼他,“我还想找你算账呢。当日把我耍的团团转,原来你早就知道治琢的身份了。”
“唉,迟早的事,没有瞒着你的说法。他这个人,有些麻烦。我也不想你和他深交。”
“晚喽!我看我又不能安生了。”甘州苦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一阵烦躁。之翩不忍心看着缎子似的青丝受她凌虐,便制住她的手腕别在身后,一边说道:“你就是那种德行,藏不住便不藏,到哪儿都要翻个底朝天的。”
“嘿,还是你了解我。”甘州伸展了身子骨,然后由没骨头的缩进了躺椅里面。之翩刚才沉闷的心情扫去不少,也学着甘州陷在旁边一把躺椅上。他的歇房倒是宽敞,一大扇阴阳雕刻的红酸枝屏风遮在门口,冬日地面铺兽皮,夏日铺冰丝。
连宫里的人也不曾这样奢侈过。
“呐,闾亲王的手腕我也清楚,你这个儿子要是和他作对,他照样要收拾你。”
之翩盯着顶上挂着的灯盏发呆,过一会才回道:“我母妃病重了。”
甘州一惊,“那你回去看看她。”
“没用的,她对姓闾的人,是恨之入骨。十三岁那年她便把我拦在门外,说此生不复相见。
这十几年,父王受尽了她的冷眼,可还是放不下她。
这世上,唯一一个管得住父王的人,要走了。”之翩小声说道。他有些迷茫,对母亲这一词深感陌生的他,现在也会涌起一种悲凉之情。
“回去看看她吧。”甘州低声劝道。
之翩偏过头,对着她问:“她会在意我吗?”眼里有些迷惘。
甘州也不知。她也不想去思考,自己的出生有没有遭到亲生母亲的厌恶。但她还是说:“会的。”
“那我便回去一趟。”
闾亲王的封地距离皇城离了有些远,在路上就可以耗上两个月。
甘州知道此行不仅仅是看望母亲那样简单,闾亲王这次急匆匆把他叫过去,定是有些别的事。闾之翩绝不会在这坐以待毙,只是他还不确定自己如何下这局棋。
“你还记得你带我第一次进赌场吗?”
之翩有些无奈,“你怎么又翻旧账。”
“生怕别人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把玉佩含在嘴里装哑巴。”甘州有些怀念那时的场景。
“虽说狼狈,可是你依旧很开心。”
“是了,因为全场只有我一个人买大,看着就不靠谱。其他人都押到了对家那边,最后却输了个精光,我们用衣服兜着银子在街边当善财童子,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失常发了疯。”之翩很是得意地讲了那段经历。
甘州笑的打了个嗝,问:“那时,你怎知道骰子点数,莫非你出老千?”
之翩听到老千两字,很是不屑:“很简单,因为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在那儿是想借机翻盘,赢钱得赏,看重胜负。而我们,只是去凑个热闹。”
甘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现在的场景,相比较那时的赌局,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