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煌。
门敲响了，江厉玄坐在座位上，抬头看了一推门进来的冯梓离，开口道：“有进展？”
这事情本就出得突然，进度也太快了，再加上最近事情多，事情一天一个样，只能说对方的动作太快了。
“那女孩……疯了。”冯梓离也没有任何铺垫，直接进入了主题。
那女孩疯了。
哪个女孩，显而易见。
江厉玄的眉头一动，抬起眼睛，盯着冯梓离开口道：“疯了？”
“嗯，今天已经办理了退学的手续，潘宜雯也崩溃了，这事情还不知道是谁做的，她好像也没有打算查的样子……我知道她订了机票，准备带着丝丝离开江市。”
她们出现在江市是为了什么，钱，还是人？不得而知。但是现在离开江市又是因为什么？目的没有达到，这么轻易就能离开吗？
空气中的沉默开始蔓延，扣动着每一声的呼吸，两人都没有说话，冯梓离抿唇等待着江厉玄的回应，终于发现江厉玄不打算对这件事情作出回应。
他抬头，大胆地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事情是谁做的？”
放眼整个江市，谁有能力，有胆魄，去将一个十八岁的活人给逼疯？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是又扑朔迷离。
“我的意思是，肯定不是你，虽然这事情还挺像你的风格的……”冯梓离笑了一声，笑声迅速被自己的喉咙给掐断了，笑容渐渐隐在唇角，“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可能……”他一顿，后面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的，“是江家的其他什么人？这事情也只有江家人能办到了……你母亲最近……”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和江厉玄之间的对话其实不用说得这么清楚，只是他知道江厉玄在回避这个问题，靠沉默和感应是没有办法逼江厉玄开口的。
冯梓离看着江厉玄，对方黝黑的瞳孔没有对着他，而是盯着桌上的某处，没有移动过。
半晌，他明白了，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事，先去处理，这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小心点。”
“嗯。”江厉玄从鼻息间应出一句，伸手拿起了自己电脑旁的文件，放在了面前。
冯梓离清楚这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心里开始思索片刻，有些疑惑江厉玄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但思绪也只是一瞬间，所有情绪几乎在出现的瞬间便被他掐碎在了脑子里。
乔西微家。
陶钱钱一开门，便叫唤了起来：“哎呀呀，疼死我了！这高跟鞋穿得我脚都快断了……救命啊……”
“小声。”乔西微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低声说了一句，用动作示意陶钱钱将自己的音量给调小些，随后走了过来，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腰道：“好不容易把那个小祖宗给哄睡着了……”也不知道十二为什么在江厉玄的手里就乖得不像话，一到自己这里就人精得不行，
倒也不是闹腾，几乎听不见哭声，就是清醒着，很难入睡，小眼睛咕噜噜转着，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有时她都会错觉小家伙和江厉玄的表情眼神十分相似，在某个点上重合起来。
乔西微转身坐上了沙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陶钱钱一眼道：“你这么早出去做什么？”
“快递。”陶钱钱开口道，拿着手上薄薄的快递，表情突然就变得有些心虚起来。
“面试过了？”乔西微看了一眼，就看出是份文件，于是问了一句。
“嗯……过……是过了……”陶钱钱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转身坐上了沙发，挨着乔西微，又叹了口气。
乔西微觉得好笑，盯着陶钱钱端详了半晌，猜测：“上班第一天，被暗示潜规则？”
“真要有人暗示我潜规则，我还能开心一天呢！”陶钱钱撇着嘴道：“我哪能这么有市场……”
乔西微抽了抽嘴角，这位的脑回路在江市估计也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陶钱钱又轻咳了一句，瞄了乔西微一眼道：“就是……这个入职通知，是乾煌的。”
乔西微一愣，立刻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原来陶钱钱说去面试，是去乾煌。
她盯着陶钱钱看了许久，一直看到陶钱钱头皮发麻，不得已地回了一句道：“这么看着我……干嘛，乾煌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想失去嘛，如果真的能进入乾煌工作，肯定不会想什么儿女私情之类的东西……”
“儿女私情？”乔西微终于没有忍住，笑出声来了。
儿女私情是什么情况……
“你是从民国穿越来的吗？不对啊……”乔西微轻轻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假装仔细端详了起来，“也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影子啊……”
“哎呀你别取笑我！”陶钱钱急了，瞪了乔西微一眼。
乔西微这才收了笑容，伸手将陶钱钱揽到了自己的面前，开口道：“知道了。其实，我挺支持你去的。”
“乾煌吗？为什么？”陶钱钱立刻坐直了身子，盯着乔西微看着。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告诉她这个做法到底正确不正确，她自己挣扎了许久，没有结果。
“这是个机会，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别混为一谈。”乔西微张口便说着瞎话。
现在的工作和生活当然已经成为一体的，互相渗透，也互相支撑……她之所以这么说，是真心支持陶钱钱去乾煌工作。陶钱钱看起来并不是很排斥冯梓离，对于他们两个而言，这才真正……是个机会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主动起身进了房间，留陶钱钱一个人胡思乱想。
手机响了。
乔西微进房间，坐在床上，点了接听。
“怎么了？”她道。
卓辛墨开口道：“下午改编那个影视作品需要试镜，你陪我去吧？”
“我？”
“对啊。”卓辛墨用明显有些烦躁的语调道：“身份就用我的助理就行，我不想自己面对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啊。”
乔西微被他的形容给逗笑了，开口道：“你都说这么惨烈了，不去不行。”
“乔子妮也会在。”卓辛墨事先打了个警告。
“我知道。”乔西微不会躲避乔子妮，更不会因为乔子妮而影响自己的生活。所以对于她而言，虽然不会去挑事，但一再避事也不是自己的性格。
“好。”卓辛墨放下心来，开口道：“我们在唐盟的大门口见面吧，我在那里等你。”
“好。”
电话挂断。
吃过午饭，乔西微就直接打车往唐盟的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卓辛墨已经到达了唐盟的门口，下了车。
一下车便注意到了里面隐约传来的争吵声，似是争执似是讽刺，十分尖利，声线有些熟悉。
卓辛墨不经意转眼看了一眼，突然皱了皱眉，停住了自己的动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让自己的身形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
乔子妮。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是和另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但是显然并不算友好。
“李潇然，所以你是和我杠上了？”乔子妮笑着，脸上肌肉都快要笑僵了，声音很低，但是足够让距离很近的卓辛墨听见了，“我们两个之间应该用不着明争暗斗的吧？”
“是用不着，也配不上。”李潇然回了一句，笑了笑。她的笑容真实多了，因为里面含着一大半的轻蔑和不屑，“毕竟靠脸和靠实力的区别就摆在那里。”
卓辛墨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只觉得而这个女孩有趣，因为她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动作弧度很大，五官清丽，但言语中总带着些稚气，随口说的话句句都能将乔子妮扎个鲜血淋漓——这是卓辛墨最感兴趣的地方。
她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朋友？敌人？看着倒是挺像竞争对手的。
乔子妮憋气憋得脸色有些微红，但依旧沉得住气，笑容始终挂在那张精致的脸上，调整了一会便不受影响了，开口道：“可以靠脸的东西非要靠实力，才是真正的脑子有问题。你不得不承认运气就是实力的一部分，这一点所有人都没法反驳。”
“没法反驳是一回事，选择看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又是一回事了。我没法反驳，不代表我就不能瞧不起了是不是？”李潇然哈哈一笑，往前走着，天很冷，她只穿了一件卡其色的薄风衣，下身是长靴，看起来竟然有点潇洒的味道。
乔子妮看了她几秒，不甘心地跟了上去，开口应着：“是看不起还是嫉妒心，没人说得清。”
李潇然似乎被她给逗笑了，刚笑了一声，转头便看见了正在门口咧嘴看着这边的人，一愣。
像少年，又像男人……眼神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长成，又仿佛，清澈透明，一眼便可以看见底。
鸟窝一样的乱发已经很长了，棕黄色，迎着阳光，格外可爱，几丝头发垂落，几丝飞扬，俏皮中带着明丽。
李潇然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抿唇，转身离开，不理会乔子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