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说什么呢？其实是早就预料到了结局，但是拒绝的态度比想象中更加坚定。
也对……他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西微西末越是在乎，就越是不能给他留幻想。
所以他应该庆幸吧，庆幸自己在她心里还算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声交流一句便能懂。
“我先走。”卓辛墨笑了笑：“过两天再来看你，你可千万别……走了啊。”
乔西微抬眼看着卓辛墨的背影，耳边始终回荡着他的那一句话。
还好，她没有造成什么很深的伤害……西末还是原来的西末。
门关上了。
十二的声音在房间里骤然响起，似乎是意识到了有人回来，小手挥着，止不住地从张姐怀里探出头来。
“爸……爸……”断断续续的叫声打在乔西微的耳膜上，她闭了眼睛，此刻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十二受的苦。
乔西微走了进去，勉强让自己笑了笑。
十二看见乔西微，眼神一亮，扑了过来，但是眼睛滴溜溜转着，还是不停地朝着乔西微的身后看。
乔西微伸手将十二给抱在了怀里，低声哄着道：“乖十二，爸爸没来……”
十二仿佛听懂了一般，突然大声哭闹起来，踢着腿，趴在乔西微的怀里，瞬间便红了眼。
是真的伤心。
乔西微仔细看着十二的眉眼，和江厉玄太过于相似了，她的眼神也不敢过多停留。这几天不论怎么逗，小家伙都没法像之前一样笑得开怀。
另一边。
卓辛墨走出了乔西微的小区，在路边的公交站坐了下来，很久，才掏出手机，看见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李潇然？
他皱了皱眉头，回拨了过去，有些心不在焉。
“喂？卓编剧，你在哪儿？有空赏脸吃个饭吗？”
“现在？”卓辛墨看了眼时间，有些提不起劲来，“改天吧，今天有点没心情。”
“我恐怕很难等到卓编剧有心情和我吃饭的一天吧？还是今天呗卓编剧，过几天是杀青宴，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出席的问题……”
“有没有人性啊……”卓辛墨伸手捂脸，低声叫了一句：“我今天真的不想有任何饭局。”
“不是饭局呢？”李潇然笑了一声，“只是朋友之间的见面。”
“所以你是非要今天不可了？”
“也不是，只要你能给出一个今天不行的理由。”李潇然顿了顿，补充道：“一个让我觉得过得去的，否则就只能一直骚扰卓编剧了，因为我找不到男伴。”
她轻声笑着。
因为之前对李潇然印象还算是不错，加上剧本的关系两人又多接触了几次，虽然这人古怪了一点，但是性子还算潇洒自如，算是江市中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有趣的人之一。所以卓辛墨现在也不太想轻易毁掉和这个人的交往，话也就一直没往重了说。
“我……”卓辛墨开了口，捂着脸的动作没有放下来，半晌，轻声叹息一句，“我表白失败了，这个理由还行？”
李潇然那边突然沉默了一下。
卓辛墨也没有开口，叹气，抬头看着一辆刚走的公交，有几个小孩在自己身边玩着，笑闹声不断传入他的耳中。
他苦笑一声。
只有今天，唯独今天，他不想装着开心无谓的样子。心里一直知道没有可能，一直清楚乔西微从一开始到现在喜欢的人都只有一个，但今天被彻底肯定了这个结果之后，心里还是也还有些失落的……
很久之后，电话那头才响起李潇然的笑声：“表白失败？我们卓大编剧这么风流倜傥的，也会败在美人关啊？这么说我就更应该来安慰安慰你了，理由不成立。”
“……”
西餐厅。
卓辛墨低头喝着自己面前的果汁，在长达了五分钟的沉默后，终于抬起了头。
李潇然就坐在对面，盘着手，手指在桌面打着，边打出节奏，边看着他。
卓辛墨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告诉这个女人地址，但是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也会将自己逼疯，还不如找个人聊聊天。
“是乔西微吧？”李潇然突然开口。
她简单穿着T恤和牛仔裤，只化了淡妆，看起来也十分清丽动人，眉眼之间和从前一般，带着一股子韧劲。
卓辛墨咬着吸管的动作突然一停，抬头，皱眉，难言震惊，“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李潇然嗤笑一声，“大概是因为……有眼睛？”
卓辛墨抽了抽嘴角，不想继续这场谈话。不过是几分钟没到，他已经被这个不算是很熟的人给噎了无数次了。
今天也实在提不起斗嘴的心思，本来想打电话让陶钱钱出来，但是一想，他承受不起陶钱钱的念叨，更承受不起……冯梓离的眼刀。
“过几天的杀青宴，你没有女伴，我没有男伴，就算是定下了？”李潇然开口道。
“给我一个订下的理由。”卓辛墨模仿着刚才李潇然的语气，开口道。
李潇然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要说理由嘛……还真有一个。卓辛墨，我有点奇怪，为什么我第一眼就能知道的东西，你这么久了还是没有绕过弯来？”大概也是她在他心里真的不算重要吧？不过是过去的小插曲，人生的过客吗？
“什么？”卓辛墨疑惑了一句。
“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吗？”李潇然再一次提醒。
卓辛墨细细地看着李潇然，眼神渐渐凝重了起来。
李潇然看着他的表情，分明是有戏，立刻凑近了，让卓辛墨看得更明白些。
“和……”卓辛墨开口。
李潇然点头，示意卓辛墨继续说自己的想法。
“和……乔子妮是一个医院出来的？”卓辛墨终于给出了结论，认真道：“不过说起来，你们化完妆，眼睛还是有点像的。”
“什么？”李潇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好不容易才按耐住了想要朝着卓辛墨这张脸上泼水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地憋出来：“我，是，纯，天，然，的。”
“没事，这年头明星肯定是要以……”
“我没有动过刀，一次都没有。”李潇然已经放弃让卓辛墨自己想起来了。
卓辛墨诧异地看着她。
那不然觉得眼熟什么？难不成……卓清秋……除了他以外……还在外面有了女儿？
他惊恐的表情映在李潇然眼里。
李潇然手指狠狠将餐巾纸一捏，咬牙道：“行了，你别乱想了，你当编剧还真是很合适……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有一个邻居，最爱武侠小说的那个，你还天天缠着她让她带你去江湖混混，最后你搬家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你的那个。”
“你不会要说是你吧？”卓辛墨突然警惕了起来。
仔细想想，小时候确实有过一个玩伴，在那个年纪里喜欢武侠小说，简直就是孩子堆里的一朵奇葩。更何况还是个女孩……他隐约有点印象，但是听着李潇然话里的意思，不会真的是……不像啊……
李潇然气得将手上的纸一甩，“是我。”
不免有些失落。
她知道自己这样承认了也很掉份，不过真要等着卓辛墨一点一点去想起来，恐怕这辈子都耗光了。
卓辛墨的眼神渐渐震惊起来。
他看着李潇然，想到了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异样，嘴巴渐渐张大了。
李潇然看了卓辛墨一眼，忍不住还是被他的表情逗乐了。
他和小时候还是一点都没变。
回忆瞬间袭上脑中。
“喂，小不点，别哭了，闯荡江湖去！”
小男孩转头，笑嘻嘻道：“我没哭啊。”
“那你蹲着干嘛？”
“你不懂，这是我排气的姿势。”
“哦……那我教你运功怎么样？我会轻功的，还会吐仙气。”
“那你吐一个。”小男孩不信。
“呼……”
“……这是仙气？”
“你怎么知道不是？”
“哦……”
画面一转。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卓辛墨哭鼻子，也是最后一次见他。
“我要搬家了……”小男孩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妈妈和我说的。”
“搬去哪里？”
“不知道。”
“那我以后怎么找你啊？”
“不知道……你一定要来找我。”
“好……可是我怎么找你啊？”
“不知道。”
“行了，别光哭了，擦擦鼻涕吧，我会去找你的，一条一条街找，我会轻功，很快就能找到你。”
“嗯！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
李潇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她向来出口成约，那一次的食言就让她记到了现在。以后不管去哪里，总要留心卓辛墨有没有在这个城市里。然而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她曾经也央求过父母，但是茫茫人海，连他所在的城市都不知道，要怎么找？
直到她偶遇卓辛墨的外公，无意间得知他的消息，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长大了的卓辛墨已然爱笑不爱哭，摔倒了就爬起来拍拍灰，告白失败还有心情和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开开玩笑……这样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李潇然笑了笑。
卓辛墨很久都没有把自己的下巴给收回去，盯着李潇然开口：“你你你……你真的……”
“所以说啊，你现在得承认自己没有眼力劲了吧？”她插手。
卓辛墨摇着头，惊叹，“这也能遇见……不过我不太记事了，你应该变了挺多。”
李潇然轻叹一句，“长大了，谁还能保持心性……不过你倒是很好认。”
两人相视一笑。
卓辛墨心情突然好了一些，机缘巧合，总是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