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相信吗？
乔西微回到了江厉玄的家后，也不断的这样问自己。如果是在以前，她不会怀有一丝贪念，渴望和江厉玄改善关系……但现在，一切都在不知不觉间改变。
咔擦一声，门开了。江厉玄回来了。
客厅没有开灯，现在已经是深秋，屋子里有些暗。
他的眉头轻皱了一下，按下了灯的开关。在白炽灯亮起的那瞬，准确地将视线投向了沙发那边的乔西微身上。
乔西微的眼睛被灯光微微刺了一下，眯了眯眼睛，迟钝地抬眼朝声源处望去。
她一向都擅长藏起自己的心事，但此刻，情绪外泄，她没有刻意克制。
桌上放着从林奇那儿得到的证据。录音笔和那张照片。
江厉玄是第一次看见，他走了过来，开口问：“有进展了？”
话落，满室的沉默。
他终于察觉到一丝异样，眼神一动，正想要说话时，却被乔西微抢先了。
“线索断了。”乔西微轻声说了一句，拿起茶几上的照片看了又看，最后笑了，“林奇虽然谨慎，但凶手也不蠢。他能想到的，凶手也能想到。他辛辛苦苦和凶手周旋了这么久，到最后留在保险柜的，也不过是这支没有什么用处的录音笔和模糊的照片。”
轻轻的一下，她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熟悉的话语再次在客厅里响起，她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不能完全肯定的将说话的人和乔子妮联系起来。
“……所以不是在耍我吧？你要我怎么相信？”
“定金已经打给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声音到了这里，就断了。
江厉玄的眉头更紧了两分。他弯腰拿起照片，仔细看着，几秒后又看向乔西微：“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林奇所说的凶手？”
“是。”乔西微道。
两人沉默了一阵。乔西微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凭这录音和照片，你能想到的人是谁？”
江厉玄转眸。两人目光相接，都没有说话，但从对方的眼神里似乎便能猜出答案。
“有很多异常的地方。”乔西微说：“那起车祸，乔子妮所受到的伤害并不比我小。但除了对司机林奇本人的怨恨外，她对整件事并不怎么关注。而且所有证据所指向的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但如果凶手是她的话，出事时，她又怎么会在车里？有太多矛盾的点，我觉得林奇还有事隐瞒。”
她的脸色比早晨时的看起来更要憔悴和疲惫的多。怀孕后的这几个月，她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那起车祸上。如果换来的是这种结果，这不是江厉玄想要看到的。
“别查了。”他道。
乔西微抿了唇。
江厉玄一顿，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剩下的事，我帮你。”
乔西微沉默着。
乔子妮的话语瞬间在她的脑海中迅速闪回。如果最后的结局真如乔子妮所说，那她到时候又该何去何从？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赌不起的人，结果再坏也不会比这一年多的情形更差。
沉吟一会儿后，她动了动嘴唇，答道：“好。”
得到了她的回应，江厉玄墨黑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丝淡淡的笑意。
……
第二天一早，陶钱钱过来敲响了乔西微家的门。直到乔西微开门让她进来，时间已经是十几分钟后。
“都九点了还没起床？”陶钱钱看一眼挂钟，满眼鄙视的道。
“昨天睡得晚。”乔西微将门拉开了些，见她一副不准备进来的样子，又问：“打算杵在门口了？”
陶钱钱扭捏了一阵，上前一步往客厅里面探头一瞧，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江厉玄不在，我就这样进去，老是感觉心里毛毛的。”说着她摆了摆手，催乔西微，“你还是进去换个衣服，我们一起回你租的房子那儿吧。这样我横在沙发上的时候也能少点心理压力。”
乔西微失笑，也心知如果让陶钱钱在江厉玄家里待着，她肯定会浑身都不自在。于是她回了句，便回房间换衣服洗漱去了。
等两人回到楼上乔西微租的房子，陶钱钱顿时放松了神经，一开门，便扑向了客厅的沙发。
“还是你这里轻松自在！”陶钱钱靠在了沙发上，随手拿过一个抱枕放在膝头，然后说起了正事，“我听朋友说王可琳退学了。”
乔西微对王可琳的印象不深，总共才见过一次，另一次还是从陶钱钱这边，听说过的关于她们的那次争执。
她猜到了陶钱钱想问什么：“你觉得这事和冯梓离有关？”
“这事发生的这么突然，除了他还能有谁？”陶钱钱不由的叹了口气，“说真的，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老爸跟我说了后我才知道，原来在我们国庆那次出去玩之前，冯梓离就认识他了。我爸当时还以为是他运气好，两人才遇上的。现在一想，照冯梓离的性子，那次见面估计也有他的安排。”
乔西微想起之前江厉玄和她说过的话，以及冯梓离对陶钱钱的种种表现，说道：“冯梓离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做的原因？”
陶钱钱不说话了。微张着嘴巴看着乔西微，猜测呼之欲出，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夸张。
刚好在这时，乔西微的手机响了。是简青柯的电话，她接起后，就听对方说：“晚上有空吗？老朋友出来聚个会。”
乔西微回了一个“好”字，而后默默地看了陶钱钱一眼，和简青柯确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通话一结束，陶钱钱就问：“是那个简青柯？”
乔西微“嗯”了一声。
陶钱钱的口吻里有一丝失落的情绪，“昨天我和司范见了一面。本来想好好谈谈的，但不知为什么，气氛很尴尬。”她笑了一下，“我一直都猜得很准。不管这件事最后怎么解决，我和他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陶钱钱并不是神经大条，只是很多事都不愿去敏感。
或许她不是感觉不到冯梓离对她的感情，她只是……不承认和不面对。
一天的时间，两人都待在一起。下午五点，快要到江厉玄下班时间时，乔西微接到他的电话，说是待会儿过来接她，一起去聚会的地点。
本来陶钱钱是打算在江厉玄回家前撤的，但想不到江厉玄居然提前了，而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几天不见的冯梓离。
陶钱钱整个人缩在了乔西微的身后，就是不去看冯梓离。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她还没得及逃，冯梓离高大的身形就站在了她的面前，“怎么不接我电话？”他的音调没有起伏，“你觉得这样做，能躲我一辈子？”
听到这么直接有力的话语，而且还是从冯梓离的嘴里说出来，乔西微第一反应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喉咙有些痒，她忍不住轻咳一声，但还没开口，就被江厉玄牵住了手。
“我们在车里等你。”他对冯梓离道。
冯梓离朝他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两人刚走，在陶钱钱想要悄悄跟在乔西微背后开溜时，他伸手提住了她的后衣领。
“你不仅在考验我的忍耐力，现在还把我当成瞎子？”他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看她。
陶钱钱挣扎了一下，但无果。她哭丧着一张脸，扭过身去看他：“冯梓离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你要什么直说成不成？不要和我绕弯子，咱们干脆一点。”她一定是欠了他的，否则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跟她纠缠不清。
冯梓离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这已经是他情绪不佳的表现，“我上次说的话你没认真听？”
陶钱钱呆了一下，反射性地回了句：“什么？”刚出口，她立即就感受到了从冯梓离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他的表情也很冷，镜片在走廊的灯光下反光，她没有看清楚他的眼神。
突然，他动了一下。陶钱钱以为他这是气到要抬手打她，膝盖一软，很没出息地往下一蹲。
冯梓离被她莫名其妙的反应弄得一愣。但很快就想明白了，而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陶钱钱保持着那个姿势很不舒服，动了动身体，才发现不知是何时冯梓离已经放开她了。
她站起来，偷偷瞥了一眼他的脸，虽然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她的心莫名的一紧，有些发堵。
随后便听见他说：“你和司范才认识了多久？你很喜欢他？”
陶钱钱很聪明的没有回答。
冯梓离也不需要她说话，自顾自地又道：“你爸爸跟我提起过你对另一半的标准。有很多钱、不能长的丑、要对你好。前两条我都符合，第三条我也能做到。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最后一句话，陶钱钱是真没想到他会说出口。不是霸道强制性的要求，而是把她放在平等的位子上，问她。
“想不想见见简青柯？”在她愣神间，冯梓离道。
陶钱钱的心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乱了一下。
“你可以看清楚你对司范的感情，也可以明白他为了你能做到哪种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