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是王太后想要隐瞒,消息最终也会有传到阮栎儿耳里的一天,何况阮栎儿多多少少还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知道国师府意和久原风族结亲的消息是很自然是事,况且国师府也未将此事故意低调,原本以国师府如今的位置,想要低调也是不可能的。
阮栎儿在知道莫冰玉将要定亲的时候,打从心里面不愿意相信。紧接着而来的是巨大的悲伤和迷惘,像是一根根细细麻麻的针刺在心口,绵长持续,每一下呼吸,都会疼得她几乎无法承受。
“公主”,阮栎儿呆愣着的模样,苓儿慌了,禀退了左右,关上殿门,扶着阮栎儿坐下来。
“苓儿,他们说,冰玉哥哥要定亲了,和别人定亲”,阮栎儿的声音像是飘浮在虚空中,缥缈而空洞。连她整个人的思绪都是放空的,除了无意识地重复,没有其他言语可以表达,只有扑朔的泪水像是掉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公主”,苓儿心疼地拥抱着眼前无声垂泪的少女,像是在安慰一个失意的孩子,“忘了莫公子吧,你们有缘无分。公主这么好,以后一定会有情投意合的意中人的”。
没有再比苓儿更了解阮栎儿对莫冰玉的情意,这王宫中,阮栎儿一直不曾快乐,她的快乐都是围绕着莫冰玉,都和莫冰玉有关。因为莫冰玉的出现,会期盼,会真心欢喜的笑…
这些年的喜欢,阮栎儿只想着可以顺心如意。反观苓儿,她一直都清醒地明白,公主和莫公子注定是要错过的。
可是她始终把这些话都埋在心里最深处,公主已经没有多少快乐可言,若是有一个美梦,这美梦的时间长些,公主的快乐也能多些吧。
可现在苓儿后悔了,一切幻梦如空中泡影,总会乘风消散。如果她早一些劝公主认清一切,早一些放下心中那份情,公主便不会有今日的痛苦。
“苓儿,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我…喜欢了冰玉哥哥…十三年,很久很久…以前就把他放在了我的心上”,阮栎儿到底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姑娘,情路上猝不及防的重击让她此刻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她抱着身边的苓儿,泪水波涛汹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阮栎儿一直深深地记得多年前那个最初站在宫墙下笑得温雅明媚的冰玉哥哥。母后好久没有陪自己了,上一次见她是在十天前,还是在半月前,她和母后每次见了面都是急急匆匆的,再没有母后陪着自己荡秋千,抓蝴蝶的日子了。
她越想越不开心,赌气地想要从宫里出去,她知道走宫门一定是行不通的,只好爬墙。颤颤巍巍地爬上墙头,宫墙外的另一面恰好有一个小少年。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十分礼貌地笑了一下,文雅俊逸,俊秀的脸上还有几分未来得及掩盖的惊异。
许是那时的天色太和煦太温柔,那名小少年的笑容太纯净温暖,自此,阮栎儿的心里就住下了一个人。
她就这么喜欢着,喜欢了十三年。她从没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心里眼里都是她的冰玉哥哥,再也容不得旁人一分一毫。
苓儿不再说话,公主聪慧,必能想通其中的门道,此时,陪伴已经是她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等公主发泄出来,悲伤不再沉痛,总会慢慢地释怀。
“我不甘心,苓儿,我要出宫,去见冰玉哥哥。他一定是不愿意的,一定是国师逼迫冰玉哥哥允诺的”。阮栎儿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胡乱抓住一丝思绪。
对,一定是这样,阮栎儿这么想着,心里逐渐坚定起来。冰玉哥哥是不得不从父命,这一定不是他真心愿意的。
“公主”,苓儿挡在阮栎儿面前,从未忤逆过阮栎儿任何命令的她,态度坚定地阻挡阮栎儿的步伐。
“公主,您还不愿面对吗?莫公子未来的妻子可以是任何一族的任何一位姑娘,唯独不会是公主您。公主您将来要嫁的人家可以是任何人,只不会是国师府”。
“公主,您糊涂了,您忘了王族和国师府不通姻亲的规矩了吗?还有,如今朝堂上的形势,国师怎么会答应莫公子娶公主”。苓儿苦口婆心地劝说。
“我不管,我不糊涂,规矩是可以改的,只要王兄一纸诏书,国师也不得不听从”。
“公主”,苓儿拨高了声音,“王上的处境已经艰难,就算王上肯答应,国师也会有理由拒绝的。国师府和风族的结亲已经天下尽知,就算是王上也没有再插手的道理”。
“国师府就算撕破脸皮,也不会得罪风族的。这一切,已经是无法改变了,您不要再枉费心意了”。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阮栎儿固执起来,谁都劝不住。
“你要去哪?栎儿”,威严庄厚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殿中的两人都给惊到了。
“母后”。
“王太后”。
“苓儿,你出去吧”,王太后淡声道。苓儿毕恭毕敬行礼领命,只在殿外和允娘一左一右地守护着殿门。
“栎儿,你是个聪慧的,为何偏偏喜欢上不能喜欢的人,没有未来的那个人”,沉默良久,王太后率先开口,幽幽叹了口气。
“母后也是来劝说我的吗”,阮栎儿冷冷一笑,“如果您也是这份心思,就请回吧”。
“母后是让你不要再走错路,莫家那个孩子再好,你和他都没有缘分。你不要怪母后心狠,换作其他人,母后都会真心实意为你高兴,一定会成全你。天底下没有母亲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快乐”。
“你也不要去求你王兄,他帮不了你。难道你要逼着你王兄下诏书,让整个雾域,乃至天下都看我们王室是如何逼迫着要嫁王女吗?王室的脸面都要被你给丢尽吗”?
“说来说去,母后担心的是王室的尊贵身份,也是怎么会担心我呢”?阮栎儿心中只觉苦涩,一片冰凉。从前不管不问,如今连唯一喜欢的人都不能去争取。她的母后,真的是不疼爱自己这个女儿的。
“不止是王室的脸面,栎儿,母后知道你真的喜欢莫家那个孩子。可是,你想过,他喜欢你吗?还是你以为他也同你一般对你也是情深意重”?
“栎儿,或许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执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