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主来了”。
莫尺的话音一落，阮栎儿人已经到了水榭。
“栎儿”，莫冰玉疑惑。
“冰玉哥哥”，阮栎儿特地上了厚重的妆，也未能掩盖她的憔悴，见到莫冰玉那一刻，不由自主露出欢喜的笑容。
“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莫冰玉看着眼前踌躇的姑娘，主动开口询问。
“我，我听说冰玉哥哥要定亲了，是真的吗”？阮栎儿双眼紧紧凝视着莫冰玉，不肯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是”，莫冰玉回答得毫不迟疑，眼角眉梢都带出欢悦的幅度，涌动着星星点点的欢喜。
阮栎儿心下一凉，这样的神情，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原来，冰玉哥哥竟是真的喜欢风族那位姑娘吗？
这桩婚事于冰玉哥哥是称心如意的。
这个想法让阮栎儿几乎当场站立不住，她勉强维持住自己的仪态，强装镇定的语气，“冰玉哥哥喜欢那位风姑娘吗”？
“你说阿致啊”，莫冰玉不自觉连声音都放得轻柔起来，“她很好，是极好极好的姑娘”。
“可是”，阮栎儿终究还是忍不住抽泣起来，哭噎着说，“我喜欢冰玉哥哥啊，我一直都想做冰玉哥哥的妻子，冰玉哥哥，你娶我好不好，不要娶其他姑娘”？
她蹲在地上，把脸埋进手里小声小声地哭，委屈而伤心。
“栎儿，对不起”，莫冰玉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便回过神来。
他的声音仍是温和的，说出的话却是不容拒绝的。
“我只把你当做亲近的妹妹，我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你累了，今天的话就当做从来没有说过，我还会是你的冰玉哥哥，我也会像以前一样爱护你”。
“不要，我不要。怎么会一样呢？我想成为冰玉哥哥心里最重要那个人，你的妻子。不要做你的妹妹”。阮栎儿一直摇头，虽然她猜到了一些，但听到莫冰玉的话，还是止不住的心痛。
“是栎儿不够好吗？冰玉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栎儿就可以变成冰玉哥哥喜欢的样子。栎儿只想陪在冰玉哥哥身边，冰玉哥哥，你不要同风族的姑娘定亲好不好”？
“栎儿，我不值得你这样，你有你的好，必然会有那个命中注定的人爱你。栎儿，你想过吗？你对我只是一种依恋之情，一种亲人之间的感情”，莫冰玉缓缓说来，不带任何激动的情绪。
“不是这样的，冰玉哥哥，栎儿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不是小孩子了，分的清自己的心意”。
“公主”，莫冰玉唤了尊称，语气淡漠疏离。
阮栎儿一愣。
“公主厚爱臣下担当不起，请恕臣无礼之罪。公主高贵之姿，必有良人相配。臣下不过一鲁莽人，已经心有所属，今日之话，公主切莫再提。传出去有碍公主清誉”，莫冰玉礼数周全地行礼，话里话外滴水不漏，都是拒绝之词。
“劳烦苓儿姑娘送公主回王宫”。
“冰玉哥哥，非要如此吗？你真的从未喜欢过栎儿吗，她有什么好”？阮栎儿哭得泪眼朦胧，半倚在苓儿身上，固执地询问。
“情之一字，最不可勉强，臣下心中只爱一人，只容得下一人。阿致的好，是旁人不及的，便是她娇纵胡闹，臣下也心悦于她。臣下爱慕她，不是因为她如何好，如何温婉端庄，只是因为她是阿致，独一无二的的阿致”。
“纵是栎儿求王兄赐婚，冰玉哥哥也不愿悔婚吗”？
“不会，臣下今生只爱慕一人，亦只会娶她一人为妻。便是赐婚，臣下也绝不会遵从”。
阮栎儿心里一片悲哀，原来母后说得真的没错，自己是一厢情愿，不是相互喜欢。
是她没明白冰玉哥哥的心意，冰玉哥哥只是把自己当做妹妹。
若是能确定冰玉哥哥的心意，阮栎儿无论如何也会拼上一切去争上一争。她如何不知希望渺茫，但又有什么干系呢？什么规矩，什么王室和国师府的争斗，她都可以不管不顾，只要没到绝路，她都会去争那一丝一毫的可能。
她毫不怀疑自己可以不顾一切去追寻那一点可能。哪怕付出所有，在所不惜。
唯独的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载落红。冰玉哥哥不喜欢自己，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
她这些年如同活在一个美妙的梦中，现在这个梦醒了，碎了，飘散在空中，掉落在尘土里，随着风远去，不再留一丝痕迹。
“栎儿懂得了”，许久的沉默对峙后，阮栎儿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眼里的光彩已经黯淡了下来。她抬头扶正了倾斜的发簪，稍稍整理仪容，再没有任何失态之处，徐徐出了国师府。
“苓儿，回宫”。
阮栎儿的步伐缓慢而沉稳，腰背挺得很直，纤弱的背影孤独而倔强，努力不让自己显出一丝懦弱。
再如何，她阮栎儿还是雾域的王女，王室的傲骨还在，她绝不允许自己再失了身份。
莫冰玉心里也是一片惘然，他今日的话定然是伤了栎儿的心。但莫冰玉不悔自己说的那些话。长痛不如短痛，早一日说开来痛楚还能少些。
也是自己先前粗心了，一直没有察觉到栎儿对自己的感情。阮栎儿总是喜欢到国师府来寻他，他只以为她是在宫中孤寂，想有一个可以说话玩闹的伙伴。他视阮栎儿为妹妹，为亲人，为朋友，唯独没有男女情意。
从一开始，莫冰玉的心里就只有那一个人，那一个总是笑得温柔款款的姑娘，娇花照水，榆柳拂风。
他爱她总是安安静静坐着绣花的娴雅温婉，连掉落下来的树叶都扰不了她的心思。
温柔，细心，善良…这些所有所有美好的词语，用在她的身上，都不够。只需见她一眼，心里就满是喜悦。
他们不是一见倾心的钟情浪漫，动心的时候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在天涯学院的第一年，两人都只是淡淡的同窗情谊。但在天涯学院的第二年，某个时候的惊鸿一瞥，各自都把双方放在心里念念不忘。
大约便是阿致那天不经意的一抹笑容，刻在了心底。
惊鸿一瞥，惊艳和温柔了两个人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