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恨,自己信赖的人竟然是反恐警方派来的卧底,为了以儆效尤,也为了平息自己的怒火,他残忍杀害了他,并且对他的尸身进行不人道处理。
“是,我想起来了,那你呢,和他有什么关系?”
花姐的声音几乎是失控般怒吼了,“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们约定了那次任务结束我们就结婚,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也间接将我打入地狱。”
“所以你是为了他来复仇的?”
到了这一步,裴雄的语调突然冷漠了起来。
眼前这个女人花了五年时间布置一场骗局,她这五年来所做的都不是出自真心,而是为了今天的报复所做的蛰伏。
他失望至极,立场不同,奸细被抓到了,本来就该处以极刑,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这个女人,欺骗了他整整五年,亏自己还在危急关头过来找她,可她对自己只有恨,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我忍辱负重,强颜欢笑,就为了今天,你只有死在我的手里,我才觉得自己真正报仇了。”
火光从她的眼里迸射而出,她真的恨到了极点。
要多强大的恨意才能支撑她在仇人身边强颜欢笑,献媚讨好整整五年时间。
“那好,反正我也逃不了了,你杀了我吧。”裴雄的手捂住胸口中弹的位置,可是鲜血还是透着指缝不断流出来,他能清晰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与其被外面搜捕的那些特警击毙,他宁愿死在她的手里。
“我不会手软的。”花姐想起自己的未婚夫死的那么凄惨,心中的恨意凝聚成一股强大的狠决,扣下了扳机。
这一枪直接打中裴雄的脑门正中间,血液沿着一条直线流下来,裴雄睁着眼睛,死不瞑目,身体像一座沉重的山倒下去。
外面的特警闯了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花姐别开眼,她对裴雄和黎醉对萧清湛感情不同,她对裴雄只有恨,只有他死了,她的内心才能得到救赎和解脱。
当年培训她,送她进来的特警刘宪走进来,走到她的身旁,握住她还在颤抖的手,拿下她手中的枪,在她耳边缓缓道:“够了,一切都结束了。”
……
快艇上,黎醉躺在萧清湛的怀里,看着他被子弹擦伤,还在流血的脸颊,眸光微暗,“你要带我去哪里?回中国吗?”
萧清湛眸光远眺,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那里只怕已经回不去了,我带你回英国。”
“你以为在那里,你就不会得到制裁吗?你的罪行已经公诸于众了。”
萧清湛摩挲着她的面颊的手一顿,“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我狼狈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黎醉并不否认,“你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吧,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洞悉了一切,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陪我演戏。”
他低下头,深凝着她,“你说得对,我既然选择了走一条不为世道所容的路,就注定有一天要走向死亡,不过是早跟晚的问题,而我想死在你的手里。”
“你想让我一辈子内疚?”
“你会吗?”他的眸子里涌现出期待,小心翼翼看着她。
如果她会内疚,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感情?
黎醉表情冷下来,“我不会。”
“那好,”他眼中的光熄灭了,嘴上却道:“没有内疚也好,起码,你会开开心心活着。”
他突然拿出了一把枪,黎醉眸色微变,这把枪她认识,是在拉斯维加斯赌场,萧清湛给她买的,她之前还用这么枪伤害过薄晏,现在怎么被他带在身上了?
她冷沉地盯着他,不说话。
萧清湛幽幽一笑,“小醉,你还记得这把枪吗?你曾经用这把枪打伤了薄晏,为了我。尽管那对你来说是噩梦般的回忆,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最甜蜜美好的回忆,起码,那一次你选择了我,是站在我的身边的,这样就足够了。”
他眼中的伤痛触动黎醉,他拿出这把枪也让她感到害怕,她鬼使神差回答道:“你要是不做那些事,我仍旧会选择你。”
“是啊!可是人生没有如果,重来一次,我仍旧会那么做。”
黎醉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疯了,到现在他还执迷不悟。
“你想让我用这把枪杀了你吗?”黎醉盯着他痴狂的神色,冷冷一笑。
“是,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把我杀了,在这里杀了,你就彻底解脱了,我不会再纠缠你,放心,我的人也不会再为难你,阿江会遵照我的吩咐把你送回中国,送到薄晏身边。”
她神色微微怔忪,是,她也渴望摆脱萧清湛的束缚和纠缠,回到自己亲的人,爱的人身边。
萧清湛把手中的枪强硬塞到了她的手中,他甚至还握住她的手,强迫她将枪举起来,对准他,“来,不要犹豫,不要害怕,打死我,你就自由了,我本来就是罪犯的头目,罪孽缠身,替警察清除我这样一个祸害,警察不会拿你怎样的,没准还会给你颁发一块荣誉勋章。”
将枪口顶住萧清湛的胸膛,黎醉的手被震得发麻,那些灼热的目光集结在到自己的身上,黎醉觉得萧清湛真的是疯了,疯得彻底,他现在这么想死了吗?
是,她也想他死,他死了,一切就结束了,自己也不必纠结,内疚,自责了。
她逼迫自己内心坚硬起来,很想扣下扳机,就这么打死他算了。
他言出必行,自己打死他也不用负责任。
可是她尝试了好几次,也下不去手,自己的心被自己鞭挞了一万遍,她也没办法让大脑控制自己的手,扣下扳机。
“我做不到。”她败下阵来般,将手中如烫手山芋般的手枪扔掉了。
手枪掉在快艇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声。
萧清湛凝着她,然后笑了。
他笑得很狂狷,邪肆,嚣张,妖冶又变态,黎醉只感觉天地都震颤了,这绝对是对她懦弱行为的一种羞辱。
她应该开枪打死他的,可是自己为什么下不去手?
她开始懊恼,后悔,嘴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你不该死在我的手里,我跟你不一样,你罪大恶极,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由我来制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