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殿内，众弟子齐齐看向古月，与古月昨日在玄渊镜时的状况一模一样。
古月两手撑着膝盖不住地喘气。
“何人竟敢乱闯灵泉殿！”
长老吴英厉声叱道。
完了！一激动把大佬得罪了！
古月朝台上众长老屈膝一拜，道：“预备弟子古月，见过各位长老。”
“原来是你，你既是入选内门考校的预备弟子，今日考校为何还会迟到？”
吴英目光犀利，无形威压压得古月不能动弹。
这就是修仙者的实力吗？只是看我就让我浑身僵硬，当真可怕。
古月心思一转，索性试试那颗药丸是否有用，便道：“弟子昨夜练功触及阻碍，一时大意运气不慎，致使弟子昏迷，醒来时已到了辰时末。”
一通谎话说完，古月心里没有半点慌乱与气虚，跟平时说话一样。
我怎么感觉我像是在说实话？
“不论你有何理由考校迟到乃是事实，依门规取消考校资格。”吴英话到这里一停，毕竟古月的资质极好，结果如何还得请示大长老。
于是转身对苏历问道：“师兄的意思呢？”
苏历看着古月，片刻后说道：“门规乃立宗之本，你天赋极佳亦不能例外。然，念你身不由己且无意冒犯，允你参加考校。”
听到苏历就这么放过了古月，吴英心中不悦，宗门规矩岂是轻易破坏的。
“师兄，如此不妥吧。”
苏历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对古月说道：
“虽允你考校，但试题却得另出。”
语毕，古月抬起宽袖袍伸出苍老的的手于空中画了数笔，真气挥洒间自成一页白纸，上面还题着两行字。
食指一点，考卷飞向古月的桌子，稳稳地落在桌上。
“此题是我临场所书，比他人的难上一些，你可愿意？”
刚才他看我的时候，我的灵魂好像被扫了一遍，这等震颤魂魄的眼力真是太恐怖了。
古月向苏历拜了一拜，道：“弟子愿意。”
吴英看到了纸上内容，心中大惊。
那句话是清明宗第三代掌门张鹤轩临终前给其爱徒李季存出的考校，相传李季存当年冥思三日也无所得。
题目出得如此困难吴英也不好再纠缠，于是跟其它长老会意，轻抖拂尘说道：
“各预备弟子归位，本场考校考验书法，你们按照纸上要求书写即可，限时半个时辰。”
古月入座，身前的桌子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但这些文房四宝给人的感受与古月曾经用过的大不相同。
试卷只有一张，试题也只有两行字。
“雨落河盈入大泽，水注泽满归长河。化而为云随风去，聚少成多又雨落。”
一首诗？翻译题吗？说是考书法，难不成让我照着抄一遍？
古月看着纸上的诗一头雾水。
瞥一眼旁人，一个个闭目冥神打起坐来，古月能隐约感受到他们周身散发着的真气。
桌子之间离得不远，古月随意瞟了一眼，发现其他弟子的考题好像仅有一行约十个字的话，与自己的诗比起来难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是难了一些？算了，都到了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他们都在打坐，应该是在感应天地灵气什么的，本场考校绝对不是书法这么简单，既然我已经拥有灵根，不如现学现卖。
打定主意，古月也学着闭目打坐。
结果是注定的，古月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法门当然没有效果。
一刻的时间匆匆而过，古月实在是忍不住了，泄了气一般蔫下来。
“企鹅！企鹅！”
古月心里叫道。
之前在赶路的时候古月突然发现手机居然附在了自己的手中，企鹅的声音也随之出现在古月的脑中，双方可以在古月心中沟通。
“干嘛？还没摇够？”
企鹅还是没有原谅古月昨晚的暴行。
“系统商城上货没？”
“有货。”
古月有些期待的问道：“有没有最基本的修炼法门？”
“有，十枚中品灵石。”
企鹅利落地回答道。
古月的脸上浮现些许怒意。
“财迷企鹅！你坐地起价！”
“爱买买不买拉倒。”
死企鹅你别给我逮到机会，要不然我一定要尝尝企鹅肉是什么滋味！
古月心道：“行，我买，就当是给你的赔礼好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企鹅肉你是吃不到的，本鹅心胸宽广不跟你计较。
法门已购买，内容很简单，你只需要找一个带着灵气或真气的东西，握紧它，静心感应，与之共鸣、融为一体，就能让它的灵力流进你的身体，完成第一次真气聚集。”
共鸣……拥有灵气的东西……
古月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不正好有灵气吗？这张纸更是长老用真气所制，做共鸣物非常合适。
“撕拉。”
大殿内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立刻吸引了长老与内门弟子的注意。
只见古月将试卷撕下小半攥在手心，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这孩子……
古月的一举一动都在苏历的观察下，而苏历自始至终也只看着古月一人。
又一刻的时间过去了，殿内不少预备弟子打坐完毕，准备提笔书写。
心中空空如也，古月从未有过这种状态，身体很静，耳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心海中古月像是空中飘零的树叶落在墨色水面上，阵阵涟漪后与四周融为一体。
这孩子，应该是第一次炼气吧。
苏历心道。
李季存当年被张鹤轩视为祖师之后天赋第一人，十岁筑基十五岁蕴成金丹，二十岁便到达元婴期，这等天才打坐半日也无收获，古月资质远不如李季存又如何作答？再加上书写时的巨大阻碍，师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吴英的扫视考场一圈，最后看向古月。
纸上真气与古月有了联系，一丝一丝缓缓流入古月身体里。心海中，树叶释放出道道光辉与水相融，墨色开始消退。
水面的树叶静了一刻时间后有了下沉之象，不多时，已有半片沉入水中，古月的脸也跟着抽动起来。
古月第一次炼气没有经验更无人指导，只能任由发展。
树叶越陷越深越陷越快，不多时，只留下叶柄立在水面上。古月的脸色更加难看，体内气血混乱，血色汗珠不断渗出，浸湿了衣领。
树叶也散发着跟多的光束，墨色水质已退化到蓝色。
“不可任其沉沦，把控心脉抱元守一。”
古月的脑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咬牙忍着抽筋之痛，古月勉强控住体内胡乱流窜的真气，将心海中的树叶提起一半。
九股真气聚于丹田，在方寸之内缠绕交织，心海中的树叶复归平静漂在水面上，水质透明光洁，没有半点颜色。
视野转换，方才光明的心海变得一片漆黑。
古月睁开眼，身体传来的感觉大不一样，精神抖擞不说，脉络中还有暖洋洋的能量在伴着血液流淌，小腹中央更是有一团热气久久不散。
这就是修仙吗？
那半张纸全部化作真气流入古月体内，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古月眼中尽是兴奋。
“啊！”
领座突然大叫一声。
火光亮起，那预备弟子的桌上居然着火了，考卷跟着一起烧成了灰。
什么情况？写字还写着火了？
还没等古月再想什么，身后又传来一声叫喊。
古月猛转过身，呼地凉风扑面，反应过来时自己已扎进一簇草丛中。
缩回身子，古月吐掉嘴里的草叶问道：“老兄你什么情况？”
“肃静！考校即将结束，专心作答。”
吴英铁青着脸冷道。
三十二个木桌上有一半出现异象，生出大火、长出花草、大水浸泡、突出土墙，甚是有趣。
草草理好衣装，古月看着自己的试卷。
快没时间了，长老到底要我写什么？不是翻译不是照抄……那就只能是感悟了。
这诗很白话并不难懂，可是长老想要表达什么？周而复始吗？下雨、水位上涨、河水入湖、湖水反补、水汽上升成云、又下雨，雨……水……云……补与反补，到底要我写什么！
犹豫不决间，台上吴英说道：“时辰到，收卷。”
一个“到”字打破混沌，古月脑中闪出一句名言。
就是你了！
提笔作答，古月每写一字就感觉体内真气被抽掉不少，刚得来的真气被硬生生拽出体外，右臂经脉痉挛，抽丝之痛逼得古月咬牙切齿。
做就做到底！
三字，真气枯竭手脚脱力。
五字，身体酥软，古月视野中尽是浮游的白色光点。
七字，古月已看不清事物，虚汗顺脸上爆起的青筋涔涔落下。
九字，古月只觉千斤坠压身压得他喘不过气，脑子昏昏沉沉仅凭残存的意念行事。
“足！”
古月死死把住笔杆用尽全身力气重重挥下最后一笔。
笔落，古月心神得解，身子一歪昏死过去。
“十字！他写了十字！”
内门弟子大叫道。
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撼，自开宗以来能写六字以上的便被举为天才留名后世，能写九字者千年来屈指可数，能写十字者唯有祖师宋清明与四代掌门李季存二人，如今得再加一人——古月！
苏历手指一提收回古月桌上的半张试卷，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苍颜之上尽是笑意。
古月的答案，合他心意！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好！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