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四匹骏马一齐出了城门,沿着宽阔的官道极速飞奔着。
沿途各官驿早已备好食物和马匹,离会盟大典只有月余,凌轩等人轻车简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溯云郡,尽快查明真相以平息此事。
“涵儿!涵儿!在房里吗?爹有事和你说。”
秋清川拍着女儿的房门,不停的喊着秋涵的名字。
可是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秋清川忍不住道:“你再不开门,爹可进来了啊!”说着就一把推开了房门,可房内哪有半点秋涵的影子?
秋清川略一扫视,只见桌子上放着一个信封。他迅速打开信封,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颤声道:“这丫头真是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秋清川随即返身出了房门叫道:“来人,立刻让李元来书房见我。”
秋涵信上写道:父亲大人万福金安,女儿时时谨记父亲‘为君分忧,臣之本分也’的教导,现女儿跟随烨王殿下前往溯方郡,查探案情,以解君忧。此案查清后,女儿即刻启程回府,望父亲大人勿挂。涵儿谨禀。
连日的长途奔袭,凌轩终于看见了溯方郡的城门,一行人立即进了城,没有直奔郡守府,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便住了下来。
经过一天的休整,勉强褪去了满身的风尘倦意,四人一大早在城内逛了一逛,便出了城去。
“这城内的百姓听到‘侵地’二字就立刻闭嘴不言,城内什么也打探不到。”秋涵四处看了看,继续说道,“这可真是奇怪啊,这郡城内一切如常,简直一个难民也未见到。难民不入溯方城内,反而千里迢迢的跑到长安城去了!”
田御史接口说道:“这城实在是小的很,沿着城墙绕城打马跑上一圈,怕也不用一个时辰。城池如此小,如何能供难民讨生活呢?只怕是那些难民已然来这里试过了,但久无结果,只得去天子脚下寻公道也未可知。”
秋涵说道:“既然如此,这郡守难道坐视不管吗?难不成侵地驱民与郡守有关系吗?”
“这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们现在就先找一处事发地,去看看能否找到线索吧!”田御史说完,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凌轩见田禾当先而去,开口说道:“田大人知道地方吗?难不成乱闯乱撞,毫无目的去找吗?”
“咱们现在也是毫无头绪,说不定田御史发现了什么呢?先跟上去瞧瞧吧!”烨王说着一抖缰绳,便追了上去。
凌轩与秋涵也只得跟着烨王策马而去。
田御史在大道上疾驰百余米,见路旁有条小道,便一拉缰绳拐了进去。
道路两旁都是些灌木矮树丛,虽说是条小道,倒也还算宽敞,能容得两马并驰。
沿着此路七拐八弯的奔了半个多时辰,终于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茅草房,总算是找到人家了。
凌轩等人下了马,四人对视着点点头,便快步分头去这几栋房子那查看情况。不一会,大家就又都摇摇头回到了路边。
凌轩说道:“那屋子蛛网遍布,桌椅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看样子荒废很久了。”
田御史翻身上马,说道:“继续往前去看看吧。”
行不多时,眼见远处一处村落有袅袅炊烟飘荡,四人一下兴奋起来,立刻挥鞭直奔村落而去。
四人来至村外,展眼一望,小村不过十来户人家,住所均是简陋的茅草房。当即下马进村,分头打探。
秋涵径直去到村口第一户人家,在篱笆院外喊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片刻之后,屋内慢慢探出一位三十左右的妇人,这妇人将秋涵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方才开口道:“小姐,您找谁啊?”
秋涵回道:“大姐,我随兄来此游玩,想问大姐讨口水喝。”
“那小姐稍等,我这就去拿。”妇人说完转身就进了屋,丝毫没有让秋涵进屋的意思。
秋涵无法只得等妇人送水来的时候,再做打算。就在这时,秋涵见凌轩等三人快步走来,秋涵刚想发问,就看到妇人拿着一碗清水走了出来。
秋涵接过碗,见妇人盯着走来的凌轩等人,便解释道:“大姐,这三位都是我的兄长,是寻我来了。”
妇人开口正想说什么,一位精壮的中年男子从屋内出来,说道:“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站在院外的道理,快请进来吧!”
妇人听了,赶忙打开了篱笆门。
秋涵进入院内,就见中年男子已然搬出了凳子和桌子。
中年男子瓮声瓮气说道:“几位快坐吧,屋内实在狭小昏暗,只得委屈几位在院内稍歇了。”
凌轩赶忙道谢,安坐后,便问道:“请教大哥,我等不过来讨口水喝,怎么这村里的人见了我们,都立刻关门闭户、不理不睬的呢?”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各位想是外乡人,不知我等的苦楚!我们是为人驱赶,如今东躲西藏的过日子,以至于见到生人都害怕。”
“怎么会被人驱赶呢?难道此地有盗匪流寇不成?”
“若真是盗匪流寇倒是好了!”
“此话怎讲?”
“盗匪流寇也不过趁夜作案,我等尚能告官以图自保。怕只怕是为官做宰之人要以权谋私,青天白日便持刀驱民,百姓无处伸冤啊!!”
“怎么?听大哥的话,这驱民之人必是为官做宰的了!”
“正是那黑了心肠的溯方郡守!他圈地谋私,不顾我们百姓死活,只望老天有眼,落下一道雷来......”中年男子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将溯方郡守生吞活剥了才好。
中年男子随后看了一眼站在院内发呆的妇人喝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去倒茶来啊!”
妇人似乎吓了一跳,赶忙回道:“哦,是!是!是!”
妇人回身跑进了屋内,端出茶水递给凌轩等人,便又快步回了屋子。
凌轩道了谢,再次问道:“实在想不到,竟然会是郡守侵地驱民。只是他难不成没有任何说词,直接圈地不成吗?”
中年男子摇摇头说:“那倒没有,他先是找个名目说马场扩展划了一大块土地,我们这些被划进去的人家必须搬迁。大家自然都不愿意,于是他就又编出了‘以地易地’的鬼话,承诺说以郡内易于耕种的沃土,一亩换一亩的置换我们被圈的土地。”
中年男子喝了口茶,继续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置换的是耕种沃土,大家也就都搬了过去。谁料道他出尔反尔,说这些耕种之地是租给大家的,耕种就必须缴纳租金!这地里的收成,交了国家的赋税和租金,余下的粮食,便是天天熬稀粥喝,也根本就养不活一家人。怎么活?怎么活呀!”
烨王接口说道:“难道就没有人管这件事吗?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中年男子冷笑道:“王法?他是一郡的父母官,他说的话不就是王法吗?我们这些小民能奈他何?”
中年男子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一阵沉默之后,凌轩等起身告辞。出了村,翻身上马,看来是时候去会一会郡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