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阁虽然荒废已久但每日清晨还是有宫娥清扫,所以并不脏乱。只是往日干净的地面上现在凌乱不堪,一大摊鲜血因为时间过长而变得暗红干涸。
荒阁外许夜眉蹲在地上盯着尸体皱眉,因为现在连婉宁公主的死因都不清楚,查案根本无从下手。站起身来转身走进荒阁,看到江逸淮正看着地上的鲜血。
“江…公子……”许夜眉虽然听皇帝说他叫江逸淮,但思虑再三还是叫他江公子合适些,因为毕竟不太熟叫全名有些不礼貌。
江逸淮抬头“怎么了?”
“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去请个仵作验尸,把公主的死因查清楚。”
江逸淮点点头“嗯,也好。”
二人到了督察院门口,督察院的守卫早就听说皇上让江逸淮和许夜眉共同查清公主谋杀案哪敢阻拦,直接放行,督察院副院长也急忙出来迎接。
“拜见副院长大人。”二人像督察院副院长行礼道。
副院长也早早听说今日一早因为院长李毅误断了谋杀公主案被降官三品,皇上震怒要求两个少年彻查此案,并且宫中人事随他二人调动,哪敢怠慢二人,急忙回礼道“不知两位大人所为何事啊?”
许夜眉开口“今日前来是请一位仵作来检验公主尸身的。”
副院长眼神闪躲道“今日实在不巧,仵作都有其他的案子要做,不如两位大人去府衙看看吧。”
这副院长这副模样一看就是因为不想督察院与此案沾上任何关系,所以不想派仵作,许夜眉不悦的皱眉道“这京中并未设立府衙,只有一个督察院审理案件。最近的府衙离凤都都有几十公里里远,来来回回延误了案情怎么办?”
副院长不语“……”
江逸淮眸中染冰,刚想开口拿皇帝压他,就听得身后有人大喊道
“两位大人!在下愿意与两位大人走一趟。”
江逸淮,许夜眉转身看向说话的人,那人白玉冠束发,身着浅青色衣衫,应了一句古语“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副院长一看来人“白璟!你不要以为你是白大人的儿子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白璟看向副院长行了一礼目光淡漠“院长,我现在已经不是督察院的人了”继而又对着江逸淮许夜眉二人行了一礼“两位大人,小民也是仵作。若是两位大人不嫌弃白某,白某愿位大人分忧。”
江逸淮向白璟还了一礼“如此便辛苦了。”
三人离开后,督察院副院长狠狠甩了甩衣袖,转身进了督察院。
由于皇上下旨要求彻查此案,所以婉宁公主并未收敛进棺,只是放在偏殿中央刚支好的简易木床上。
“江大人,那白某便进去验尸了。”白璟提着个小木箱子对江逸淮说。
“那用我帮忙么?”许夜眉问道,因为毕竟死的人是公主,她怕白璟因为男女有别而错过些线索。
“多谢许大人好意,死者为大,不分男女。两位大人若是信得过白某,不妨去查其他事吧,一会儿白某亲自送去结果。”
江逸淮点点头,“嗯,也好。不过不必称我大人了,叫我逸淮便好。”
“是啊,大人这个称呼听起来怪怪的,叫我夜眉便好啦!”许夜眉拍拍白璟的肩。她向来喜欢白璟这种热心肠的人,而且他还帮了她们大忙。
白璟点点头“…逸淮…夜眉…那我进去验尸了。”
“那我去问问婉宁公主的丫鬟,看看公主有没有什么仇家。”
“江公子,那我去问问发现尸体的宫娥,分头行事效率会高些。”
江逸淮嗯了一声,转身看见顾梓阳朝自己走过来。于是走过去问“你怎么过来了?”
顾梓阳今天酒醒了后就听说今早发生的事,寻思江逸淮时隔多年回到凤都人生地不熟,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帮他一下。他打听到江逸淮在婉宁宫偏殿就急忙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顾梓阳喘了口气说“这不是怕你人手不够,来帮你嘛。反正我也闲的无事可做。”
“那你和我一起去问婉宁公主的丫鬟吧。”
二人走进正殿才发现婉宁宫冷清不已,除了五六个丫鬟在整理灵堂外根本没有多余的宫娥或太监。
指挥丫鬟们整理灵堂的惜月看到江逸淮与顾梓阳走进来急忙迎上去“参见江公子,顾公子……不知案情进展的如何了?……我家公主何时能收敛尸身啊?”
惜月想必是哭了很久,现在满眼通红,嗓音沙哑。
想来是问话的,惜月引着江顾二人到小亭子坐下。江逸淮开口“你们公主平日为人如何?”
惜月擦擦眼泪答道“回公子,我家公主不太受宠。性子怯懦温柔,平日里对下人也是极好的。”
“那为何你们公主才刚刚薨了,你们婉宁宫便走了这么多宫娥啊?”顾梓阳问道。他母亲与皇后交情深厚,所以每回做了糕点都让他亲自送到灿宁宫去,所以他平日里去过秦婳的灿宁宫多次。有一次他去的早赶上秦婳刚起床,光是在灿宁宫寝殿伺候秦婳梳洗的宫娥就已经是刚才他在婉宁宫看见的人数的二倍了。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婉宁宫一共就这么多奴婢。”惜月低头答道。
“昨日灿宁公主生辰宴你们公主是什么时候离宴的?”
“公主在孔雀舞开始之前就离宴了,因为接下来她要表演水袖舞,需要提前换舞衣。”惜月看江逸淮一直盯着她,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公主特意吩咐了,不用我跟着,所以我一直都在宴席上。”
“那你们公主平日里可有和你们说过她讨厌谁?或者,谁恨她?”江逸淮继续问道。
“这……奴婢不敢说……”
“嗨,有什么不敢说的。你现在把知道的都说给我们,让我们早些抓到凶手才是对你们公主最大的报答了。”顾梓阳把玩着扇坠对惜月说道。
“看不惯公主的人有很多,公主在宫中无权无势,世家小姐都能踩上一脚,但是也都碍着面子不敢怎么样。…要说当中最过分的就数灿宁公主了……”
“灿宁公主……”江逸淮低声喃喃自语。
“嗯,公主就是因为灿宁公主才在女眷中保守冷落和白眼呢。”
江逸淮突然抬头。对了!他昨晚看到秦婳的丫鬟慌慌张张的把秦婳拉走了,主仆两人消失了很久才回来……如此一说定然蹊跷。
江逸淮突然站起身来把顾梓阳吓了一跳,“走!去偏殿!看看白璟验尸验的怎么样了!”
这边白璟与江逸淮,许夜眉分开后就进了偏殿。婉宁宫的偏殿此时冷冷清清,只有婉宁公主秦柔的尸体躺在一张木床上。发髻散乱满脸血污,已经看不出她本来的容貌,眼睛睁的大大的,心脏处有大片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把整个上半身的衣服都染上了棕褐色。尸体因为在血泊中躺了一晚早上才发现,又时值夏季,所以部分躯干已经形成了尸癍。
白璟用水浸湿了纱布,一点一点的擦拭掉秦柔脸上的血迹。清丽的容貌慢慢显现出来,凤眸樱唇。如若活着,也定是一个标志的美人。白璟目光落在秦柔右边的脸颊上,对比左边来看,右边的脸颊略微隆肿,应该是生前不久遭遇的新伤。
接着白璟剪开了她的衣裳,用纱布把血污仔细擦掉。心脏处赫然有三个间距相同的血窟窿!其余身体上再无任何创伤。
整理好工具后,白璟用手拂过秦柔的眼睛,闭上了生前表达出的最后一种情绪,随后用白布盖在了秦柔身上。
刚打开偏殿的门,就看到江逸淮和顾梓阳也回到了偏殿门口。“查的怎么样?”江逸淮看到白璟从偏殿出来问道。
“嗯,查的差不……”
“哎?你是?”顾梓阳看着白璟问道。“他是我请来的仵作白璟。”江逸淮说道。
“哦哦……”顾梓阳点点头。
白璟看向江逸淮,示意自己是否要接着说下去。
“无妨,他也是帮我查案的。顾梓阳。”江逸淮说道。
白璟收回目光继续说道“查的差不多了,不过…伤口有些特殊…目前我还判断不出是何种凶器所为……所以我还需要去案发现场确定一下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