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桂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自己还只是阿庆的未婚妻,阿庆却依旧有了妻。
原本西门庆不在,桂都是直接住西门家大院,作为指腹为婚的妻子,一出生就是西门庆的人了,平日里打理大院周围的人都得赞一声模范主妇。
如今钥匙也交了出去,自己不被那个正妻待见,苦等多年的未婚夫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桂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自己该怎么走。
打开许久没回的屋子,一张蜘蛛网落在桂的头顶,环视这个陌生的家,月光透过屋顶破洞洒在脸上,桂紧了紧衣服。
那时候,西门在王城还是中流家族。
……
作为西门家旁支,桂的父亲一直为自己女儿能够与直系的庆结缘而感到自豪。
西门家在王城那可是中上流的大家族底蕴深厚,只要不是太过高调就算称不上横着走,也是无人愿意主动招惹的存在。
而桂的父亲却只是冠着军职而已,虽然看起来差不了西门家主多少,但要是稍有差池被撤了就什么都没了。
因此桂的父亲经常带着小桂去王城西门家联络感情。
“别哭了,是我错了……”
小庆手足无措地安慰着小桂,眼前是一个倒了的土堡。
见桂不做声只是抽泣,庆想了想,又用泥土堆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土框,想着又折了两根青青草茎,插在土框下。
“这……这是什么?”
桂吸着鼻子怯生生问庆。
“这是我家的大门,这是我们俩,我爹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新娘子,也只有我能娶你进门。”
又是几年。
西门家因为出奇险胜痛击狐族援军近来在王城如日中天大有向一流家族进发的节奏。
“家主叔叔,为什么我接下来要住进阿庆家里呀?我爹爹呢?”
一身戎装的西门老家主那时候还年轻桂骑在他肩膀上一点都不显得吃力,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铁甲前挂着一道道坑坑洼洼的抓痕和斑驳血迹,其中最醒目的是一道几乎洞穿了甲片的恐怖洞口。
这个口子,是那场遭遇战中留下的,狐族史诗级祭祀以生命为代价发动的术式直接洞穿了阵型,若不是这铠甲上有着道法阵纹,若不是桂的父亲用生命抵消了部分威力,恐怕西门老家主这次就不是骑马归来,而是马革裹尸还。
西门老家主紧了紧固定桂双脚的手,桂痛呼一声。
“对不起,桂,对不起……”
时光荏苒。
虽然很久没有见到爹爹,但是桂有阿庆的陪伴倒也不至于很寂寞。
“桂,快来陪我摘果子!”
看戏正入迷的桂寻声看见阿庆脏兮兮的小脸,手上抱着老大一个模板凳。
没有多少犹豫,桂赶忙朝阿庆跑去,一边嘀咕一边取出手绢心疼地擦擦阿庆的脏脸。
“这布可真好看,别擦了,脏了就不好看了。”
桂跟在西门庆身后,不知是不是夕阳爬上了脸。
“这……这是我绣给你的。”
没多久,西门庆玩累了,躺在数下小小地打个盹,微风扬起几缕发丝,桂觉得阿庆静下来真好看。
做贼一般四下看看,见没有人桂小心翼翼地在阿庆的额头用小嘴印了个印子。
小小的人还不会吻。
桂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
再后来,西门家被举族流放,西门老家主不久郁郁而终。
西门庆站在坟前,桂站在西门庆身后,看着阿庆如今已经这么高大的背影,桂心里所有的苦都不见了,爹没了,娘丢下小小的自己也去追爹了,疼爱自己的西门叔叔现在也走了。
但是,没关系,还有阿庆。
接着,阿庆也要走了。
“桂子,我想出去闯闯,我要把你风风光光娶进我家。”
眼前的阿庆有了葱葱的胡渣,背上了行囊,桂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句我等你。
临别,桂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学人说爱念剧本,缺牙的阿庆发音却总是不准。
“西门庆!”
桂看着那个走的有些远,看不太清的人回了头。
“我要嫁给你!”
稚嫩的唇,在说离分。
从此西门家多了个人。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
回忆就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桂一个人每天绕过小村,她等相遇的缘分。
……
次日,西门庆下葬的日子。
阿镇跟着蒲张远远看着这场仪式的进行,老蒲的老脸拉的老长,阿镇没心思看这老头伤春悲秋,把目光投向西门庆的尸体。
“呵。”
阿镇轻笑一声眯了眯眼,这下真的是尸体了。
“老蒲,那西门庆的老婆呢?”
老蒲揉了揉脑袋道:“看不出来,这小两口感情这么深厚,那女人说是悲痛过度昏迷过去了。”
阿镇心底冷笑道,恐怕悲不见得痛倒是真的,一个炼体十层强者的命可不是这么好拿的,不过那个女人可不像是会以身犯险的样子,恐怕还是被这道士给阴了,甚至都有可以已经在这道士手里翻车了。
赶尸人今天做法事的姿势有些僵硬,额头有些许冷汗,应该也不轻松。
废话,死人眼里有血泪流出,换了谁不慌,还好赶尸人眼疾手快将其封在了西门庆尸体眼中,不过强行做法又使赶尸人一阵腰酸背痛。
西门庆的下葬总算搞定。
让阿镇奇怪的是那正牌未婚妻怎么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会没有到场,不过这也没有耽搁阿镇多少时间思量,反正是别人家未婚妻又不是自己的。
老蒲做了做抹眼泪的架子应付完佳村长的唠叨,总算找到机会拽着阿镇突出重围。
“总算完事儿了,以后这种应酬打死我也不参加,太累了。”
老蒲一副肾虚的样子扶着阿镇走在路上,一点都不顾忌后者的嫌弃模样。
……
西门家大院,西门庆寝房,一具女尸静静躺在其床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西门家大院不远处的一间小屋内,一具女尸静静躺在灰尘密布的闺床,一身干净的大红嫁衣披在身上,唇角的胭脂被屋顶破洞中闯进来的阳光照射的灿灿生辉,一道阳光洒在眼角似是泪滴。
“下辈子要不要做你的新娘,我想上辈子就已经做出决定了。”